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上尽头升起一抹阳光,照耀整个海面,乌云与骇人的雷电散去,海水平复不再掀起巨浪,直到彻底静止下来。
缠绕在船身的婉足随着阳光出现逐渐化作透明直至消失,而船上被破坏的部分正慢慢复原,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整艘船的时间倒流,不过一会,便恢复如初。
叶磊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感受船身不再震动,知道第四次变换已经过去了,但现在面临另一个严峻的问题,变换平息后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相方都互相警惕着,就差拔枪开打。
叶磊这边也有枪,只是子弹不多,加上监控室没任何能遮挡的障碍物,打起来等于两败俱伤,虽然他们这边并不占优势。
相方都不敢有太大动作,以免触了对面的神经,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宋逸安打破僵局,直接对叶磊几人驱赶,“你们也该走了。”
他不开口叶磊也想走,谁愿意跟这些人呆在一块地方,连忙让流木他们先出去,目光紧紧盯着宋逸安等人,青枫背起椅子上的人,选择了殿后,直到彻底离开了监控室,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只是没等几人走多远,一群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人正堵着他们,眼里冒着绿光,衣服更是血迹斑斑,脱离了空间混乱,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这下叶磊可不讲究客气,拿过流木手中的枪,对着这一群人脚下连开了几下,并语带威胁:“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来。”
堵着的一群人四散而逃,显然都是怕死的,不敢真上,晚上他们敢乱来白天却不敢,只是在叶磊几人离开后又偷偷跟上,饥饿使人失去理智也失去应有的道德,法律早已束缚不了,为了活命,这些人甘愿成为魔鬼的奴隶。
其他人或许没发现,但青枫却是知道那些人偷偷跟在后面,并隐藏在远处,窥视着他们,她直接开口告诉叶磊,免得他无知无觉。“那些人还跟着,要不全宰了吧,省得麻烦。”
“……”叶磊无言以对,说宰人跟宰鸡一样,果然没多少正常人的观念,虽然她说得对,但让他们真去杀人根本不可能,他们连鸡都没杀过。叶磊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并对她的话否决道:“别了吧,这些人还没直接出手就没必要管了,若是出手自然不会放过,咱们现在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比较好。”
一整个晚上都在逃命对付敌人和找安全区,最后还要防备宋逸安等人,根本就没时间休息,每个人都累得够呛,难得等到白天到来,还是要休息恢复精神,不然难以应付下一次穿行。
他们打算回到下一层,毕竟二层还有宋逸安等人,这是最大威胁,保不准他又来搞事,而且一层他们较为熟悉,也算有利。
叶磊带着人往先前的楼梯走去,顺利回到一层,他们先去众人组藏身处看看情况,那是一间较大的大厅,原本摆放的桌椅全都推到靠墙位置,中间空出一大片来,放了一些用来防寒的被子。
而众人组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他们一到白天就会恢复正常,但随之而来便是饥饿与虚弱,对比二层的人更加消瘦,如同快要油尽灯枯,几人看见这一幕心有不忍,但却毫无办法,叶磊已经不敢确定把这些人带走是否正确,空间的变换对他们来说就像要把身上的皮肉剥离出,忍下去就如艾尔丽般,但忍不下去呢?叶磊完全不敢想象,再加上众人都太虚弱了,也许还没等到变换到另一个空间就会彻底死去,临死时还要经历一番痛苦,叶磊倒宁愿他们留下来。
叶磊蹲在看起来较精神的李林雪面前,担忧问道:“你的状态很不好,还要坚持离开吗?”
李林雪披着被子盘坐在地上,消削的脸颊没多少肉,双眼更显大,但却无神,更不见昨晚的活泼,视线捕捉到叶磊几人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语气透着疲倦与虚弱,道:“当然坚持,我做梦都想离开。”
叶磊不忍心道:“你会死的。”
李林雪沉默下来,瘦得只剩骨头的手紧抓着被子,内心充满了挣扎,但她很快就想通,仿佛一切都看开了般,无所谓道:“我们每天都忍受着的煎熬,可依然期待着会有船经过并且发现我们,带我们离开,然后回家。
但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没有其他船,那时我明白,要么自杀,要么等死。我怕死,所以选择了后者,但却过得生不如死,所以我后悔了,就算你不提出带我们走,我也不想活了。不过我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无论代价多大,所以,你能带我离开吗?”
叶磊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苦涩惆怅全都揉杂在一起,堵着喉咙里哽得难受,但他尊重李林雪的选择,“好,我带你离开,其他人也愿意走吗?”视线转到或躺或坐的人身上,初见时还活蹦乱跳,而现在却像是快要死了一般,气息微弱,白天是现实,而现实总是最为残酷。
李林雪扭头看了一眼同伴,他们跟叶磊等人分开后就一直讨论,结果是肯定的,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没人愿意继续留在这艘船上等死,“我们已经商定好了。”
“好吧。”既然已决定,剩下的就是怎么把人带走了,这难度有点高,从第四次的空间变换来看,通道就在昨晚的旋涡中心下,得想办法把船开到通道上方,再等第一次变换前进入海底,毕竟越接近通道带走李林雪他们的机率就越大,那怕他们最后支撑不住从而死掉,也当是完全他们的遗愿,带着尸身离开这个空间。
那么第一步就是想办法让船动起来,驾向中心位置,再等待时机,叶磊想清楚怎么做便对李林雪问道:“这艘船还能航行吗?”
“能,但没燃料,当初迷失在海上时我们一直在航行,直到燃料用完才被迫停下。”李林雪不懂叶磊为什么那么问,难道他想开这艘游轮,但没燃料这船就跟废铁没区别,什么也做不了。
叶磊有些烦躁挠头,这还真是没一件是顺心的,专是难题,“我再想想办法。”
刚站起身就见流木目光不转地看着摆放在角落里的钢琴,叶磊走过去抬手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要不要去弹一首?”
流木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算了,会打扰到其他人。”虽然他刚才见到钢琴时很想上前弹一首,想抚摸琴身,想指落琴键,想听到弹出的乐声,就像是本能般,渴求着,但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念想而去烦扰别人,毕竟不是什么事,只是个乐趣罢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架钢琴为什么会吸引他。
“流木,他们也许不会认为这是种烦扰,而是安抚心灵的救赎,在绝望的环境中,美好的音乐是一种天籁,会弹就弹一首吧。”叶磊把他推到钢琴边,对流木扬了一下头,示意他坐下弹,然后靠在一旁洗耳恭听。
流木看着眼前的钢琴,整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但还是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底的慌张,坐在琴前的小椅上,掀起琴盖,双手虚放在琴键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旋律,但双手却顺着身体中的习惯,缓缓弹奏出来,开始时的平淡接着到忧伤,再到愉悦然后到欢快,最后回归平静,普通的一曲子,承满了所有感情。
所有人都在听,有人偷偷哭,有人喜悦而笑,心情随着音乐起伏,最后回归平静,掌声不断响起,献给角落里的演奏者。
流木起身对众人鞠了个躬,以示感谢,叶磊勾住他的脖子,赞扬道:“好样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恐惧与绝望,发自内心地高兴着,难得的好心情。
两人回到同伴身边,艾尔丽一脸笑意,对着流木竖起了大拇指,就算语言不通,但音乐并没国界。啊楼惊讶又赞叹,看不出流木还有这本事。青枫没说什么,但从愉悦的表情来看算是喜欢流木弹的曲子。
叶磊打消众人的兴奋,安排道:“好了,都休息一下吧,我和啊楼守四个钟,你们先睡。”
听完安排,流木三人也不推让,直接在大厅中找个地方休息,李林雪还想起来拿被子给他们,但叶磊阻止了,他拿着枪离开一会,顺带赶走附近徘徊的二层游客,拿回了一些被子,分发给了众人,他和啊楼守在门内旁,以应对突发情况。
叶磊坐在地面靠着墙壁,脑子正在快速运转,他在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人送到通道附近,一般游轮上都会有逃生用的小船,也许可以通过这个到达通道,但他不确定水下是否还有像昨晚一样的大型海怪,若是有,他绝对不敢冒险带着众人乘小船离开,谁知道会不会被一口吞了。
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他得好好想想,也许他该去控制室一趟,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你在想什么?”啊楼卷着被子,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对正在沉思的叶磊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