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院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归来，身边跟着她年轻的情人。

　　医院里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门诊部还是那么肮脏，地面上污渍更甚，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打扫，甚至有一丝腐败的气息。

　　监控室里像往常一样亮着灯，几个保安在里面玩得正高兴，抬头见到她，慌忙收起手中的牌。

　　女院长不屑地扫过他们那几张橘子皮似的丑脸，挽着情人的胳膊，慢吞吞地往电梯间走。

　　“真是懒得听他们汇报工作。”她娇嗔道，“你看看嘛我今天都没闻到抑制剂味儿。我来了还敢醉生梦死，我看我在他们当中也是失去地位了。”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情人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您是最尊贵的。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是随便你怎么罚的事儿。”

　　女院长这才满意地笑了：“就你最会哄我。果然没用的人最听话……啧。”

　　她情人的嘴唇抿了抿，而后温柔地笑了：“您说得没错。”

　　顶楼长廊早早亮起了灯。

　　隔着条长甬道，她也能看清保洁员臃肿肥胖的身躯和两个天赋者年轻诱人的身体。

　　女院长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

　　情人看出了女院长的心思，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要不……您吃一个？”

　　啪！

　　不大不小的一个巴掌，论起力道，倒更像是玩闹。

　　女院长眼眸中的狠戾倒把情人给吓着了。

　　“你明知道他们是大家族内定好的。”女院长咬牙切齿，“还说出来犯我的嫌？明明是我这里最强的天赋我都还没有，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情人一惊，不敢再多说一句。

　　女院长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温柔的神色。

　　关瞻和白悦光两人一身灰色制服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等了很久了。

　　女院长把三人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在白悦光身上停留得格外久。

　　她掏出虹膜卡，刷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个一个进来汇报。你，先留在外面。”她指指自己的情人，“你们三个谁先来？”

　　“我来。”白悦光看了关瞻一眼，跟随女院长走进去，关上了门。

　　她的情人明显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

　　“你看上去不大开心。”保洁工小声说。

　　男怪物看着她那双和整张脸有些不太搭调的、介于灰色和绿色之间的眼睛，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违和感。

　　“不。”情人的嘴角微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很完美，我很爱她。”

　　“那我可遗憾了，真的。”保洁员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他的身体，让他沿着墙，尽量无声地滑下去。

　　他或者它，已经没了呼吸，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关瞻惊诧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好。

　　“你什么的时候动的手？”他低声问。

　　“说话的时候。”南明说，手忙脚乱地脱下那身笨重的“人偶服”，“我的老天，这也太重了。别问我天赋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颠倒世界怪奇物语》也并没有收录南明的天赋。

　　“你真让人看不透。”关瞻失笑。

　　“我清澈见底，又单纯又可爱。”南明翻了个白眼，“院长交给你们了，别忘了她的光屏虹膜卡和家门钥匙。对了，留个全尸。”

　　门打开了。

　　白悦光冲关瞻轻轻点点头，目光触及地上的尸体，像瞪怪物一样瞪着南明。

　　南明已经把人偶服叠成小小的、厚厚的一块儿，塞进了自己的小腰包。

　　“我的姐，你到底是什么人？”白悦光接过她递来的营养液，“我觉得我已经不能信任你了。”

　　南明轻飘飘地斜他一眼。

　　“等过一过再告诉你们。”

　　办公室内。

　　女院长正以一个惬意的姿势窝在办公椅内，双腿交叉放在办公桌上，两只高跟鞋随意放在地上。

　　“来吧，到你了。”她打了个哈欠，“来告诉我你干了什么，有什么异常现象没有我赶着回家呢。”

　　“没什么异常现象。”关瞻打开胳膊下夹着的文件夹，“什么也没有就是比我们刚来的时候空出来几间病房，厨师隔几天就出门一次”

　　“我说下流人。”

　　“没有，女士。”关瞻轻轻鞠了一躬，“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我就放心了。”女院长揉揉眼睛，“出去吧。把jack叫进来哦，跟我一起来的那个。”

　　“他来不了了。”关瞻略微遗憾地说，“他走了。”

　　女院长的动作顿住了。她眯起眼睛，想要把脚从桌上拿下来。

　　“走了是什么意思？”

　　“永远离开的意思。”

　　“噗嗤”一声，一支锋锐的铁箭射穿了她心脏，将她牢牢钉在椅子上。

　　女院长怒吼一声，挥动四肢拼命挣扎，想要从皮椅上站起来，但明显无济于事。

　　她的手脚脖子被无形而坚韧的绳索束缚住，完全不容许她做出幅度稍大一些的动作。

　　脖子上的“绳索”越收越近，逼得女院长半边脸都变成了鳞片。

　　尾巴从身后延伸而出，却被一把手术刀齐根斩断，痛得她大声哭嚎起来。

　　“心脏受损的话，要15分钟才会完全失去意识。”关瞻轻轻叹了口气，“抱歉，这15分钟”

　　“你以为挑衅权威这么容易？”女院长桀桀冷笑，喉咙里满是痰音，“他们迟早会察觉到不对。你以为你瞒天过海，瞒得过一时是好事？”

　　血液从嘴角流下来，女院长伸出分叉的长舌舔干净了。

　　“你瞒不过一世！更何况这里的未来，世世代代都属于我们！”

　　那把已经用得有些钝的匕首在她脖颈处深深划过，女院长歪过脖子，没了声息。

　　关瞻打开门，冲门外的两人点点头：“进来吧。”

　　女院长身上的东西很少。

　　一部虹膜解锁的光屏，一张虹膜卡，一张门禁卡，一个装满了纸钞的皮夹子。

　　皮夹子里的钞票很奇怪：除却常见的二十三区总银行发行的粉红色大钞，还有一种面积稍微小点的绿色钞票。

　　钞票最右边印着发行银行的名称

　　莫奈银行a1频总行。

　　钞票中间夹着一张精致的白色卡纸，证件上的照片正是女院长本人。

　　照片下面只有两行字：

　　殖民通行证

　　aw1899号一期住民

　　关瞻刚要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拍得咚咚响。

　　“院长！有人要杀你！”缇娜在外面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