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周围便是陌生的景象。看上去只是一出普通的住处,却不知是何人救了自己。向燎原试着下床走动,正巧碰见有人开门进来。
“你醒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向燎原抬头看了看这女子确实在哪里见过。
“夜字门,辛棋。燎原使,我们打过交道,可还记得。”辛棋看着对面伤痕累累的男子,早在给他喂药之时,便发现了他灵力薄弱,就连舌头也没了。
向燎原看着辛棋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喝药吧。”辛棋见他如此,便将药送到了他面前。带着一丝小心的递给了向燎原。向燎原看了看药又看了看辛棋,半晌没有动静。
“喝吧,我没下毒,要是想让你死,你这会儿就被我送到天字门去了。”说罢,辛棋便又把药碗向向燎原递了递。向燎原这才接过,一口气喝下去,结果却苦得让他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给你。”辛棋见燎原皱了一下眉头,便知道他是觉着药苦了,便拿了一块碎糖过来。“含着它就没那么苦了。”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不急,你就先在这里安心养伤。等到伤好了,你就可以走了。”辛棋一边收拾着药碗一边说着,又瞧了瞧向燎原还是刚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便推门出去了。
江湖上一时之间因为天字门的追杀令四处都在找燎原的下落。各大门派也都在派内自查,生怕在这个时候出点纰漏。
秦淮被傅思雅任命为追杀燎原的特使,琴书为副使,专程负责这件事。琴书每日都能收到来自各地的情报,却未有真据出现。只能日日去向秦淮禀报。
“这向燎原还是未有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秦淮连头都不抬一下,就让琴书下去了。
“我们就不做点什么吗?”这几日,秦淮始终是这样的态度,琴书有些听不下去了。
秦淮听了这话,才抬起头看着琴书:“我说下去你听不懂吗?”
“是。”琴书算是看出了秦淮并不想理会自己。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刚出门便碰着了来寻秦淮的栖湖。
“师兄。”
栖湖看见琴书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见琴书一脸无奈的样子,又看了看这地方,心里大概清楚了些原因。
“是阙安又做了什么吗?”
琴书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
“自从小时候你去了师叔殿里养着,他就对你如此,其实他不是不愿意同你说话,也可能只是碍着师叔那层关系。小时候,你同阙安可比我同他关系好多了。等他再过些时日,或许就好了。”
琴书听了这话,想了想或许也确实如此,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有什么变化呢。便也随意的应了几声,就退下了。
屋内,秦淮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玉簪子,嘴角轻轻的呢喃着听不清的话。只是最后一句,但是说的明白了些。
“终于开始了。你好好看着,在天上好好的看着那些人会得到报应。”
就这样过去了数月,向燎原始终没有消息,江湖上的修士们也都渐渐放弃了,提供的消息也越来越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会被世人淡忘。但是却没想到平静的湖水总是暂时的,波澜不是不起,只是未有时。不知何人传出,这向燎原早已经被夜字门收留。夜字门和天字门近些年来,因为皇奉的事情闹的确实不太好看。虽然夜字门主夜子归功力高深莫测,却很少露面。真要论威望,怕还是傅思雅更高一筹。
“大哥!他夜字门摆明了要和我们作对!我们抓人,他留人。这个夜子归他们也太没分寸了。亏得阿郢当年还拿他当好兄弟。”
江湖上的碎言碎语早就传入了傅思桥的耳中。傅思桥的脾气一点就着,直接跑了来和傅思雅提议直接去找夜字门问责。
傅思雅却摇了摇头:“晦如,你真的觉得夜子归是主导吗?”傅思雅看着傅思桥说道。
这一句话问出口,确实难住了傅思桥。说实话,真要笃定的说是夜子归,傅思桥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是听了外人的话,自己一股劲上了头。
“你想想,夜子归当年和阿郢是最要好的朋友。后来阿郢他走了这么多年,姓夜的露过几次脸。”傅思雅瞧了瞧傅思桥,继续开口说道:“这些年的夜子归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为了阿郢的死避世十几年,又怎么会轻易为了一个向燎原而与我们为敌。哪怕他有想争夺皇奉之位,他留下了向燎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傅思桥听了这番话,细细的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想当年,因为阿郢的关系,自己也是同夜子归喝了几次酒的人,不过沧海桑田十几年一晃而过,自己早就忘了。
“大哥的意思是…”
“夜子归并不是我们要对付的人。我们要对付的人还藏得很深。”
“那现在该怎么办?”
傅思雅走了几步坐到殿上,喝了一口茶慢慢吐出了几个字:“静观其变吧。现在我们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做些什么。”
天字门对传闻置之不理,夜字门也不回应。这让江湖上更是衍生了各种各样关于向燎原去向的说法。甚至还扯出了夜字门主夜子归和当年傅三门主的前尘往事。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这样的话当然也悠悠的传到了秦淮的耳朵里,栖湖怕秦淮听了这些心里不悦,便每日都会去后山秦淮住的地方看上他几眼,陪他说说话。在栖湖的眼里,秦淮仿佛还是十几年刚被师父接来的那个孩子。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神谷岭的时候吗?”栖湖倒了两杯茶,一杯递与秦淮。
秦淮呷了一口,发现入口有些苦,便放到了一边,回了句:“好像吧。”
“师父带着那么小的你走来,还让我和琴书好好照顾你。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到我肩膀,看着就像是没吃饱饭长不大的。”
秦淮白了一眼栖湖:“我那是天生的瘦,什么叫吃不饱饭长不大。”
“总之啊,你看着就是特别小,我和琴书也总是想保护你,每次你练功,我和琴书都在一边玩耍,从来不敢走的太远。就怕你练功完了找不着我们。”
“有一次,琴书走的远了,我睡着了。没听见你的身影,你就一个人哭着在后山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琴书背着你回来。你可还记得。”栖湖也喝了一口茶,却并未觉得苦味,就只有回忆里无法再回去的岁月。
栖湖瞧了瞧秦淮,却见秦淮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见这段话。
“阙安,其实琴书他…”
“师兄,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后山不安全,万一我大伯找不到你。可就是我的罪过了。”秦淮没什么表情的说了这些话,明显也不愿意再谈下去了。栖湖便也明白了,只好叹了口气走出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后山的夕阳耀眼。只可惜如今愿意看着夕阳的人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