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其道大光,灼热的仿佛希望一般的金色光华将这地上厚厚的积雪逐渐消融。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杨府中那些死去的人很多,甚至多到嫡系血脉出去杨天明与杨麒麟外尽皆死绝了,但监天司的权利却由此可见一斑,在如此多的生命凋谢后竟是没有在落水郡掀起一丝波澜。
杨府之中也只是将下人又换了一批,之后除去买菜时等必要的出门时间大部分都是紧闭门户。
杨府,演武场。
少年舞剑,纷飞的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子般的闪耀,但剑势连绵不绝,宛若秋水,步伐旋转之间自成方圆。
这是少年百般请求之下方水寒无奈传下的“洛水分影剑”,这是天下间最后的基础剑式,但少年之前习剑尚连入门都差远了,连为何握剑都尚未思考清楚,学剑,太早。
但是人都有万般无奈,见过少年的死,方水寒却也学会了打破。
客房中,一身洁白的青年盘坐榻上,他的面冠如玉,本是一位极佳的男子,只是那一头象征着衰败的银丝显得极不和谐。
青年呼吸之中周身隐约响彻着剑鸣声,一道道内蕴至极却又极为纯粹的光芒在他体内闪耀,其中隐隐可以见到一些扭曲着的鲜红经脉,但光芒每次闪耀一次,这些鲜红的经脉便好转一分。
许久后,青年缓缓睁开双眸,一缕光芒自眸中闪过,本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但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十三年,倒也够了,”青年低微的呢喃声响起,语气尽是平淡,没有一点不甘与痛苦。
当日他入“见三生”之境时心魔反噬,被去寿百载,后来他又逆转命运,又被去寿六十载。
哪怕是再强的武者寿也无法过二百载,这是一条千万年未曾变过的铁则。
但青年生性淡然,一生执剑从未悔过,此刻亦然。
缓缓起身踱步走至窗口,看见外面灿然的阳光,如同金黄色的颜料为这周围的一切染上了缤纷的色彩,少年还在不断的习练着剑法。
青年眸中涌现了疼惜之色:“麒麟,世上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便不要去执着啊。”
杨府上下数百口性命尽皆惨死,这对任何一个自小在杨府中长大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仇恨,杨麒麟亦是如此。
无论原来的他心中对这个表面辉煌的宅子中的人有着多少偏见,但这些年的风雨,始终是他们与其一起走过,所以他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少年的剑狠狠向前刺去,天地间仿佛有股莫名的气息被这一剑引动,本极为普通的铁剑剑身上涌起了一阵极淡的光华,一道极为急促的劲风将这空气掀起了音爆声。
与此同时,少年体内的每一寸肌肤开始其中的经络开始不断增生,心脏每一次蹦跳所压放出的血液变得更加纯净,每一根经脉开始变得更加坚固,上面隐约闪耀这神性的光辉,这是修行第一境“蕴道脉”,此境的修行者,享寿百载,力过千斤。
三月入初境,算不得太差,算不得太好,但其实每一条通往成功的路上恰恰需要的不就是这样不坏不好刚刚足够的天赋吗?
少年发生的变化自然无法逃脱青年的神觉,嘴角掀起了一个弧度,缓缓推开了房门:“麒麟,师父很开心。”
青年的声音依旧是平淡而又有礼,只是里面似乎多了几分平日没有或说不曾表现出来的喜悦。
少年此刻体内的变化已经完成,他转身看着青年那满头的白发,病态的脸色,那似乎风一吹便到可真正当狂风骤雨来临时如磐石般坚固的瘦削身影,心中涌起了五味杂陈。
少年很聪慧,所以他明白,以监天司的手段要杀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察觉,他的师父也绝不可能在那个飘着雪的夜晚恰好赶来,所以有着很大可能的解释便是青年为他逆天改命了。
那满头银丝便是最好的证明,念已至此,少年那本以为永远不会消融的心中坚冰开始融化,终于,有光芒似乎射了进来。
“师父!”少年惭愧地看着这个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句。
方水寒看着少年这般模样,温和的笑容在脸上浮现,他缓步迈向少年,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麒麟,师父如此无悔,你亦当无悔,可有明白?”
杨麒麟无言,方水寒看着少年,正准备在开口时,眉头忽然皱起,身影闪动到了杨府的大门处。
杨府的大门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玄袍男子,他的五官很普通但是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宛如开天神剑般的气质,他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那里,可周围往来的下人却对他熟视无睹。
方水寒看着男子,眸中涌现出惊喜之色,正欲开口,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股玄奥晦涩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身上,周围本要向其行礼的下人们都是一个恍惚,回到未曾见过这白衣青年的状态,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方水寒极为正式地做了一揖,而后起身含笑:“水寒见过宫师兄。”
此刻他的脸上竟是有着孩童般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