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海天相交的暗海有不死的海鲛,她们歌声撩人致幻,听者莫不相失相忘后葬身于暗海。海鲛初泪可将思念之人聚于泪中,日夜悉心养护待泪成珠,海鲛滴血于泪珠上会有奇迹出现。
灵噬一行越过山跨过河,一路上奇珍异兽倒是不少,却未见特别的生灵。
灵噬在山林间未寻得同类,无论鸢儿怎么逗弄都只是配合并不见开心。
断崖看着烦心,“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暗海没?”
断崖不经心地弄着夜宿的篝火,抬头看着远处望着星空的灵噬。
“那是哪?”鸢儿幻出铃铛凑到断崖面前。
“你吓我一跳,能不能淑女点不要一下子冒出来,你可是鬼啊。”
断崖挥手驱赶鸢儿。
“谁让你话不说完。”
鸢儿退回到灵噬身边。
断崖看看灵噬,“暗海有很多传说,传说里总是有奇异现象,什么海鲛初泪啊,海渊之花啦。总之那是个绝对有奇奇怪怪东西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和灵噬一样的存在了。我们要不去那?”
“远吗?”鸢儿担心远而冷僻的地方会有危险。
“你说呢,暗海怎么也得到边境吧。”断崖继续弄着篝火,“你们这些不用吃饭的人无非就是走走路,我才吃亏呢。”
“我们去暗海。”
灵噬依旧看着夜空里满天的星星。
鸢儿有些乏幻回了铃铛,“恩主,你想什么呢?”
“这夜空好美,星星像有双会说话的眼睛。”
“别管什么星星眼睛了,都早点睡吧。明天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睡,有没有地方睡了。”
断崖打了个哈欠,躺在一块巨石上瞬间就睡着了。
鸢儿提醒灵噬,“恩主,早点休息吧。”
“好。”
灵噬躺下却依旧没有合眼,看着星空辗转难眠。
夜空里的星星真似有眼睛,一眨一眨看穿了多少人的心思。
“早啊。”
鸢儿浮于断崖身上,在他睁眼之际扮了个鬼脸。
“啊!”
断崖惊愕地挥手驱赶。
“哈哈,这都能吓到你,你可真胆小!”
鸢儿退至一边笑个不停。
灵噬站起来,“你醒了,我们出发吧。”
断崖整理一下自己没好气地看着两人,“哎,你们考虑考虑我这凡夫俗子行不,我刚醒都还没吃饭呢。”
“给,这总行了吧?”
鸢儿递给断崖一包果子。
断崖接过去,“这也太少了吧,我一个七尺男儿可是能吞下一头牛的。”
鸢儿不理他径直跟向灵噬,“嫌少,你自己去猎头牛吧。”
“等等我,又不等我。”断崖边啃果子边追。
时光总会在你前路明确的时候飞逝如光,转眼已到边境之地。
一路上人烟渐稀,奇异渐生,不经意间就有灵兽飞过。
灵噬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你们看那!好美啊,没想到这荒凉之地还有花开,那是什么花啊?”
鸢儿飞出铃铛冲入花丛,扯下一朵奔回灵噬身边。
“恩主,给。这花真好看,姿似凤鸟飞天状似彼岸花开。”
灵噬未接,“鸢儿,快丢掉那花。”
鸢儿不解,“为什么,您不喜欢?”
“这花有灵确实很美,但周围缭绕的雾气诡异地很。我们快点离开才好。”
灵噬拉住鸢儿,叫上发愣的断崖,急匆匆想要穿过花丛。
“海渊花开,海鲛无泪,花开似锦,徒留荒凉!”
不知何时撩人的歌声响彻天地。
鸢儿挣脱灵噬朝远处飞奔,断崖也不见了踪影。
“鸢儿,断崖不要听那歌声!”
灵噬大喊却没有回应。
灵噬定下心来仔细听那歌声来处,辨识着朝着那声音奔去。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找到这?”
灵噬立于海岸之上,看到海天相交的地方浮身一绝美女子。
那女子乌黑发髻盘起,海藻做絮垂于胸前,耳后插着和刚才鸢儿手里一样的花。
女子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灵噬也甚是惊诧。
“小孩,今天饶你一命。以后莫要再到这花丛来。”
女子看着眼前孩童摸样的灵噬。
“你是海鲛吧?”
灵噬朝着要走的女子喊道。
“你知道了还问?”
女子惊诧这个孩子居然不怕她。
“我朋友困在了你的幻境里,你放了他们我们马上离开。”
女子厉声喝到,“他们走不出来了,扯了我的花伤了我的宝贝还想离开,休想。”
“我们不是故意的,你要怎样才放过他们?”
灵噬看着面容变了的海鲛。
“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我的歌声撩人致幻,幻境里所见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心魔,战胜不了心魔战胜不了自己,谁都走不出来。怪不得我,我看你一个孩童倒是厉害,居然出了我的幻境。”
女子声音里有些悲凉。
灵噬略显伤感,“我是天灵地气幻形而成,这歌声与我无用,我也没什么可惧怕的,原本就来无根去无处的。”
女子惊诧地看着灵噬,“你是幻形而成?”
“是幻形而成。”
“我曾经也遇见过一个幻形而成的他。”
女子陷入回忆。
灵噬心为之一动,追问,“你说真的?他在那?”
女子望着烟雾缭绕的地方,“他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灵噬踏入海域,“他怎么消失的,为什么会消失?”
“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女子飞身过来,靠近海岸时却被巨力扯回。
“你看到了吗?我被困在这海天之际,想要上岸看我的花却被生生扯回。”
女子捂住胸口,刚才那一扯看来真的是巨力啊。
我叫鲛灵,是这暗海鲛族唯一的女子。
我记得自己初长成形悠游在海底时,忽见海渊底部渊花绽放,异常美丽,痴迷不已便每日流连于此。
某日采花时被一袭花气袭过,恍惚间看到了幻形而成的海渊。
他身袭如花色一般的轻衫,扶住欲倒的我。
我永远都忘不掉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印刻着火红灿烂的渊花,他笑眼看着我,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拼命挣扎。
“你没事吧?”
海渊抬眼张望着周围,像是第一次见。
“你是谁,怎么我都没见过你?”
鲛灵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我是这渊花之灵幻形而成的。”
那少年不像在说慌。
鲛灵看向少年,“那你叫什么?”
少年好奇地看着鲛灵,“叫什么?什么叫叫什么?”。
听到这灵噬笑了。
鲛灵有些不快,“你笑什么,我们很幼稚吗?”
“没,只是想起旧事了。”
灵噬定下心来听故事。
“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吧,你既是这花生成又存于渊底就叫海渊吧。”
鲛灵扯下一朵花插在发髻。
“海渊。”
少年默念着。
“你不喜欢?”
“喜欢。”
我渐渐长大,族里规矩越来越多,不久我被迫嫁给暗海之主。
见我不从,暗海之主以族人相挟,我仍是不从,他便将我囚禁于暗海礁林。
海渊长久不见我便去寻我,得知我的境遇找上了暗海之主。
他一介花灵怎敌暗影这个奸诈小人,被打的花灵涣散身形俱灭。
即使如此暗影仍不放过,将所有的渊花丢置海岸任飞鸟走兽蚕食糟蹋。
我也被迫与暗影成亲,成亲当日我用发簪行刺,一怒之下暗影困我在这海天之际,让我看着海岸上的渊花被残害却无能为力。
我的族人也悉数被杀,我望着海岸上的残花不甘心,日夜推海水上岸,只愿有星星点点的渊花能借此存活。
百年间终于才有了今日的花丛,只是再也不见海渊。
我发髻上的渊花还是那时的海渊送的,如今只剩它与我做伴了。
“我朋友说关于你有个传说,海鲛初泪?”
灵噬看着鲛灵,鲛灵一声苦笑。
“传说没错,只是百年间我无论多伤心都无泪可落,不知为何?”
灵噬安慰鲛灵,“我们找找海渊的花灵如何,他既能幻形成功,只要还有这花总还是有机会的。”
“我也这么想,只是怕到时候幻形来的不再是我的海渊。”
“这也有可能。”
灵噬忘了还有这样的情况。
“但还是要试试,你能把发髻上的花给我吗?我朋友是个怨灵,凡是有花草虫灵的地方,她都能发现的。只是你要先放她出来。”
“我救不了他们,他们得自己走出来。我这发髻上的花也被困在海天里,怕也给不了你。”
鲛灵更伤心了。
“我试试。”
灵噬朝着花髻飞去,快靠近时却被强大的巨力推扯着,鲛灵也努力向前举花给灵噬。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咻……云破山开巨力消失了,灵噬握住了渊花。
“哈哈,我是不是来的很及时。”
回头断崖站在海岸上,笑着看着他们。
鲛灵震惊不已,“他居然出来了。”
灵噬释然,“你出来了。”
“那是,就那破幻境也想困住小爷,太小瞧小爷我了。”
断崖傲然的样子有点找抽。
灵噬担心看向花丛,“你看到鸢儿了吗?”
“没有,她不是应该在你铃铛里吗?”
断崖有些惊讶。
“那孩子幻出铃铛朝某处飞奔,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不见了。”
灵噬有些自怨。
“没事,那鬼机灵着呢。只有她伤别人,别人可斗不过她。”
断崖好奇眼前之景。
灵噬看断崖神情忙解释,“这位是鲛灵,我们要帮她找渊花之灵。”
断崖看着花丛,“去哪找啊,这到处都是雾。”
“我们需要鸢儿。”
灵噬走回花丛朝着花丛呼喊鸢儿。
“你这笨啊,这幻境自己走不出来谁叫都听不见的。”
断崖似乎很明白。
灵噬愠怒,“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断崖坐在一边的礁石上看着那云雾缭绕之处,“我自然有法子。”
断崖遇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娘亲和白果。
娘亲不久前病逝,临终时嘱咐断崖莫惹事,好好与白果成亲,断崖没做到。
白果在那幻境里都是一副凶神恶煞逼断崖成亲的样子,断崖一点都不想多呆自然就出来了。
“断崖你的弓箭有异力,你从哪得来的?”
灵噬终是问了。
断崖无心地回了句,“这个呀,小时候我娘给我的,说是让我收收心,不要老是欺负别的孩子。”
灵噬追问,“你娘可有什么特别的?”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娘还是妖怪不成?我问过我娘从哪来的,她说偶尔从一位老者那得到的。那老者见我骨骼清奇就送给我了。”
断崖像在开玩笑。
灵噬不语,这弓箭初见就觉得有异灵相附,想是附于物件上的生灵有难灭的执念不便追问。
那弓箭却有异灵相附,断崖娘亲临终时告诉断崖一段往事。
断崖非其娘亲所生。
娘亲名叫舞媚,少年时偶遇一绝色异常的少女,乃是灵兽幻化而成,心性善良与舞媚成了挚友。
少女在山林间爱上了一个背弓箭的少年。
后来两人生生分离,林间少年殒命于断崖之下,少女孕育了断崖。
断崖出生之际,少女形灭附灵于弓箭,托付给了娘亲。
彼时娘亲亦有身孕,本想结为亲家,却不想生产当日孩子夭折,遂将断崖当做亲子掩人耳目。
只是断崖自小便与常人不同,娘亲便将弓箭给了断崖让其收心。
娘亲临终告诉断崖所有过往,让他娶白果好好过活。
断崖做不到,他不爱白果,一直当她是最亲的人,不想伤害她遂有了断崖之事,遇见灵噬乃是意外里的惊喜。
“娘亲你在哪?”
鸢儿声嘶力竭地在幻境里追喊着,挣扎着。
鸢儿跌倒扑在地上,“娘亲,我太想你了。你在哪?”
“鸢儿……”
“娘亲是你吗?鸢儿在呢,鸢儿现在长大了,你看我是大姑娘了。我遇到了恩主,恩主可厉害了。娘亲您入轮回了吗?”
鸢儿看着远处的幻影。
幻影催促,“跟我走吧,跟我走……”
“不,娘亲。我不要入轮回,我要陪恩主,他还没有找到同类。他还是个孩子,我要陪着他。娘亲,娘亲?”
幻影消失了。
“娘亲,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鸢儿虽不愿离开恩主却还想多看几眼自己的娘亲。
灵噬听到鸢儿的呼喊,“鸢儿莫要徘徊,我们需要你。”
“恩主?是恩主。恩主我在这,你们在哪?”
鸢儿扭头朝着声音来处奔去。
“断崖朝雾里射箭,告诉鸢儿我们在哪?”
断崖拿起弓箭却不动,“这不好吧。刀剑无眼会伤到她的。”
灵噬看断崖迟迟不射,“放心吧,鸢儿乃一缕生魂,刀剑伤不到她。你这弓箭有灵,更不会伤到她,却会为她开一条路出来。快!”
“好吧,鸢儿出来怪我你得背锅。”
断崖举起弓箭射了一箭。
“鸢儿,看箭飞过的地方,快来找我们。”
灵噬朝着远处呼喊。
鸢儿迟疑之际,一只灌灵而至的箭出现,并辟出了一条路。鸢儿拾起箭沿路飞奔,身后雾气迅速汇聚掩盖了一切。
“你小子要谋杀我呀,差一点就射到我了。”
鸢儿看到断崖恶狠狠把箭甩给他。
“这都是灵噬的主意,跟我无关。可是我救的你,你也得叫我一声恩主。”
断崖也不依不饶。
“鸢儿你拿这花,断崖射箭。鸢儿你跟上射出的箭,去花丛里寻这花的花灵。找到后带回来,我会帮你驱散雾气。还有系上这悬灵根,万一箭灵被困我们拉你回来。”
灵噬把悬灵根递给鸢儿,鸢儿系于腰间,断崖射箭出鞘,鸢儿握花飞身追上。
鲛灵疑惑地看着众人,“她真的能找到花灵?”
“那丫头肯定会带回来的。”断崖揉着自己的肚子,“这海里的鱼能吃吧?”
“能,我去给你带些。”
鲛灵入水,不多时海岸上下起了鱼雨,可把断崖乐坏了。
断崖嬉皮笑脸看向灵噬,“灵噬,借点火呗。”
灵噬挥手,飞在空中的鱼似在炙火之上,不久就有了香味,馋坏了断崖,不等全熟就上手取了。
一旁的鲛灵看着也笑的甚是开心。
“烤鱼都不等我回来。你们也忒没良心了,亏我这么辛苦。”
鸢儿携着箭和那朵花回来了。
那花髻星光闪闪,灿烂异常,像极了鲛灵初遇海渊时的景象。
鸢儿把花递给鲛灵,鲛灵泪珠滑落,滴在花髻上。
花丛里的花灵不断汇聚,雾气消散现出了繁华似锦的盛景。
汇聚在花髻的花灵渐渐凝聚,泪水终于幻化成珠。
“你们看,泪水成珠了。”
鸢儿惊奇不已,断崖却不以为然。
灵噬也有些激动,“滴血于上会有奇迹。”
鲛灵迅速用花髻划破手掌,滴血到那泪珠之上。
无色的泪珠渐渐变红,红光闪现不断放大扫过花丛。
众人看向花丛,“海渊,是你吗?”
花丛之上出现了一位身袭如花色一般轻衫的少年,他轻笑着看着鲛灵,眼眸里刻着一朵异常美丽的渊花。
“鲛灵我已逝,谢谢你聚灵让我重现,但我已回不来了。那花髻聚首的花灵已和你的血融合会幻化成我们的孩子,让她陪着你吧。再见了,我的鲛灵……”
说着幻影消散,花丛间花瓣飞舞,甚是美丽。
“不要啊,海渊你回来,你回来!”
鲛灵飞扑着那最后一缕花灵,终还是扑空。
哇哇……孩啼声响彻天,震动了水域。
灵噬看向那孩童,只见她的一只眼眸里也刻着一朵异常美丽的渊花,另一只眼睛却没有。
鲛灵看着那眼眸泪水如珠,孩子也哭得更凶了,一瞬间所有的渊花幻灭成灰。
“莫再哭了,你一哭这孩子哭得更凶了。”
鸢儿凑前看着那孩子心疼不已。
“不哭了,娘亲不哭了。渊儿娘亲不哭了。”
鲛灵擦了泪水笑着看着那孩子。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鸢儿看看灵噬,“渊儿,她也叫渊儿。我们真是有缘。”
“若不嫌弃,可否让这孩子认你做父亲,以后若有缘定会报恩于您。”
鲛灵看着灵噬。
断崖扑哧笑了,“不好意思没忍住,他自己都是个孩子还给别人当爹。不过别看他样子,活得确实比我们都久,哈哈。”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吓死你。”
鸢儿追着断崖不放。
“她和我有一半的相似,这是缘分。等她长大了,我若也是大人,那时也许可以当她的爹爹。”
“你答应了?”断崖有些吃惊,这小子居然答应了。
鲛灵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多谢恩人,我在这替渊儿给您叩首,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别这样。你们还是离开这吧,那暗海之主若知道今日之事,怕你们难逃魔掌。去寻一僻静之所,安心养大这孩子吧。这的渊花都幻灭了,你们也没什么可期待了。”
灵噬劝鲛灵。
“好,我这就带渊儿离开。”
鲛灵看了一眼幻灭成灰的海岸。
鸢儿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可有地方去?”
“世界广阔,总有我们娘俩的栖身之地。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就此别过。”
鲛灵幻化消失。
断崖看着远处的海天,“这走的一点都不留恋啊,真够决绝的。”
“你不也挺决绝,还说别人?”
鸢儿又和断崖闹上了,灵噬看着他们笑笑。
“恩主,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不知道,就走着吧。”
断崖紧跟上灵噬,“那悬灵根给我也来一根呗?”
“只有一根,是我穿山林时无意发现的。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断崖见灵噬这样说,不再想要,“那得空让我也耍耍?”
三人再次行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又走了很久。
鸢儿悬于半空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城镇,“前面是个城镇要绕过去吗?”
断崖也远眺着那座城镇,“又要绕过去,好不容易有个能睡觉吃饭的地还不去。”
灵噬看看断崖说了句,“我们去那城镇看看吧。”
“太好了,我们快点。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云城,因为背靠云山常年都有云雾缭绕。”
断崖一路飞奔。
“你等等呀,那么急,饿疯了?”
鸢儿也不示弱飞也似地追着,灵噬下了坡跟上大家的步子。
初入云城确见繁华,熙来人往热闹不凡。
“没说错吧,这热闹地很。”
断崖看见前面有耍杂耍的,一股脑就没了身影。
鸢儿也没见过这场面,兴奋地跟着也进了杂耍群。
灵噬凑至跟前看到个杂耍师傅,手上擎着一只奇兽,长着鸟的身子却有着兽的头,口吐着青色的火焰,火焰略过之处人群都四下躲避。
“好玩,这东西长得真特别。”断崖杵了杵灵噬。
灵噬与异兽眼神交汇,那眼神透露出的不是凶狠却是无奈。
“师傅,这异兽在哪得来的?卖不卖?”灵噬突然向前,断崖赶紧拉住,“你疯了,我们哪有钱买这个,你买这个干啥?”
“嘿,你这小孩说什么大话呢?”
杂耍师傅扭过身看着小孩模样的灵噬。
“多少钱?”灵噬继续问。
杂耍师傅也有些愠怒,“这大人管不管?”
鸢儿推了一下断崖,“快应个话!”
断崖挺身向前护住灵噬,“在呢,你到底卖不卖?小爷有的是钱。”
杂耍师傅见有大人相护却也是个混头小子,“怕是你们给不起,这异兽贵着呢。”
灵噬伸手,手上是一颗光彩耀眼的珠子。
珠子大如鹅卵,通体透明闪着异常耀眼的光芒,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断崖也第一次看见如此奇异的宝物,“你小子有这个啊,行啊。”
“我要那个异兽,现在。”
“好好。”
杂耍师傅伸手抓走了珠子,丢下那异兽。
灵噬擎起异兽,唤回鸢儿就朝人群外走。
“你们等等我呀。”
断崖本还想再端详一下那颗珠子,却也追上灵噬离开了人群。
灵噬在一僻静无人处停下,解了异兽的束缚,“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鸢儿幻出铃铛看着震翅欲飞的异兽,“恩主,你就这么放了?”
那异兽绕着灵噬飞旋却没有离开,不久后幻化成了一个少女。
“白果?”远远追过来的断崖惊叫一声。
眼前的少女一袭红妆却眼神落寞。
“她不是白果。这异兽叫幻形鸟,常幻化成遇到的人和物,幻化的人往往生死难辨。”
灵噬看着眼前的少女,断崖冲向前拉住那少女,“她在哪?你怎么会见到她?”
少女退后一步,灵噬拉开了断崖。
“我是云山异兽,某日寻食遇到追猎的人。那少女为了救我被妖灵所伤,后被追猎的人带走了。我侥幸逃生却落入杂耍人手里。杂耍人用药致我无力挣扎,今日得恩人相救不甚感激,也求各位救救那红衣女子。”
说完异兽形灭掉落于地。
鸢儿看向灵噬,“它是死了吗?”
灵噬蹲下抱起异兽,“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断崖心急地吼道,“那些人是谁?你这还没说完呢?”
灵噬将异兽抛向空中,在团团气息环绕下出现了最后遇见红衣女子的画面。
只见红衣女子被推掌跌落后晕厥,被一戴面具的男子携上马带走了。
眼前的画面很快幻灭,异兽也随着气息消散消失了。
鸢儿不解,“这也看不清是谁啊?”
“不管是谁都得找到。”
断崖说着就要走。
“你去哪?”鸢儿知道断崖着急却担心他莽撞。
灵噬拉住断崖,“你知道去哪找谁了?”
“不知道就去问,我就不信找不到。”
断崖越来越激动。
灵噬看着断崖分析,“也不是没有线索,这个城镇有谁能那么大声势去追猎,还带有妖灵。怕只会是这城镇有钱有势的人,我们去打听下谁是这管事的,再去周边打听下最近追猎的事就差不多了。”
“这云城管事的自然是云城城主了。不过听说云城城主不久前禅位给了小儿子。那云城少主听说年少有为,但特爱寻奇猎艳,云城城主本不寄希望于这个幼子的。”断崖提起这些。
灵噬看着断崖问,“你认识他吗?”
断崖挠挠头,“小时候见过,现在怕是不认识了。”
“我们上门拜访下,说不定就有蛛丝马迹可循了。”
灵噬拉住断崖向人群走去。
“你说小时候认识云城少主,那白果也认识?”
鸢儿不经意提起。
断崖回想,“那个时候云城少主母亲去世,父亲怕他惹事就送到蕉城与我们一起习武。但才半个月就回去了,我和白果见他总是一个人陪他玩过。”
灵噬一行很快就找到了云城城主庭院。
那庭院背靠云山甚是巍峨,灵噬让断崖上前叫门,断崖推脱着叫了门。
许久之后应门小童才出来,“你们有事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是蕉城来的李断崖,与云城少主自小便认识,今日路过贵地前来拜访。还请小哥通融报您家主上。”
断崖很客气,鸢儿看他恭顺样子在一旁笑个不停。
“那你们等着吧。”应门小童关了门。
“这宅院怎么阴森的很?”
鸢儿停下嬉笑往灵噬身边靠拢。
“确实不像正常人家。”
灵噬也打量了下周围。
“我怎么不觉得。”
断崖着急地在门口徘徊。
许久不见人来,“鸢儿你进去看看?断崖,白果有什么特别的吗?告诉鸢儿让她注意找找。”
灵噬忍不住了。
“白果的左耳后有颗红痣,是娘胎中带来的。”
断崖指着自己耳朵。
“你倒什么都知道啊。”
鸢儿吐槽。
“鸢儿快去,找到后震铃。”
灵噬把铃铛递给鸢儿。
“好。”
鸢儿消失在夜色里。
夜光如水,清冽撩人。
“是谁?”
清冷的侧室角落里枯坐着一位少女,见窗棂微动反应道。
鸢儿见那少女一袭红衣面容憔悴,飞至身后。
微风轻起,少女发丝飞舞,耳后却见一颗红痣。
“找到了。”
鸢儿震铃,铃声在清冷的夜色里格外清冽,不仅惊动了门外,也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来人啊,这里有小贼。”
院子瞬间聚集了很多杂役,断崖听见铃声不等灵噬便翻墙进去了。
杂役入室不见任何人,正要离开却见断崖奔进来,瞬间打斗起来。
断崖本就不同寻常,那些杂役自然轻松拿下,只是不甚之间被一巨力推至墙外。
鸢儿顺势接住断崖也被重伤,灵噬见状携了两人迅速消失。
“是谁在这?”
一翩然少年悄然而至。
“少主,无事,不过一不更事的小贼。已经处理好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四下里除了杂役和那翩然的少年并不见任何人。
“阿了,你也去休息吧。”
少年对着某处说。
“少主,莫不是想去见见少夫人。少夫人受了惊吓,还是明日吧。”
那声音里透着担忧。
“好,我就走。你先回吧。”
少年并未离开却走至窗前。
“白果,今日有旧人来寻你,那个抛弃你的断崖在门外求见。白果你听到了吗?”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白果。”
少女听闻那个名字心头一紧。
“好吧,你既不承认,那就不叫你白果了。今日你怕也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你还记得我们后天月圆之日要成亲吧?”
少年后退一步准备离开却又想听到回应。
“我记得。”
“那就好。”
“恩主,我看了,那人耳后有痣。”
鸢儿幻回铃铛有气无力地跟灵噬他们说。
“我知道了,你们莫强求。打伤你们的不是一般的妖灵,我们须得从长计议。你们先休息,我去探探情况。”
灵噬安顿好两人,断崖拉住灵噬,“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再帮忙了。”
“你怕我死?这几百年了还没有什么能让我死呢,如果有也算解脱。”
灵噬松开断崖,收敛身形,幻化成灵去了那宅院。
少女端坐窗前,望着窗外发愣。
“你在想什么?”
灵噬看着发愣的少女。
少女瞬间警觉起来,“谁?出来?”
灵噬未现身,“我是断崖的朋友,我们前些日子遇见了你救下的异兽。知道你来这了,断崖很担心你。”
“他还好吗?”
白果仍看着窗外。
灵噬回了句却又问道,“他很好。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我也还好。断崖跳崖后,我在崖底找了很久,生不见人死又未寻得尸首。因太晚无奈只好回去,回去后父亲震怒,觉得对不住李家,主动退了婚约。可我不甘心,趁着父亲不备离家出走四下寻找断崖,前不久才来至此处。”
白果很平静。
“你为什么不认为断崖已死?还要寻他呢?”
“断崖不是一般人,他不可能死。只是我想不到他会这样躲着我。”
白果泪滑落眼角。
“那小子确实不容易死。你有什么打算?”
“我本打算成婚当日挟住云城少主,让他放我走。既然断崖找到,我也不用找了,我命不久了。那日为救那异兽被少主妖灵重伤,我可不似断崖有一半异灵护身,虽然后被少主所救悉心照养,但是命数这事容不得人不认命。你见了断崖跟他说我很好,让他莫担心。以后若是回去见了我爹,替我跟我爹跪跪也算他欠我的,我们扯平了。”
白果转身看向灵噬。
灵噬没有回话。
“你走吧,不要告诉断崖我后天成亲之事。”
白果转身看向窗外。
“那少主身边的妖灵是什么?”
“你们斗不过她的,我只知道那妖灵无形无体厉害得很,却也不知道她的来由。”
“云城少主知道你是谁吗?断崖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白果有些落寞,“他知道我是谁,我只希望他认错了人。”
云城少主确实是小时候那个时常一个人呆着的小孩。
白果和断崖看他孤单常陪他一起玩。
后来他走了,断崖和白果也慢慢忘了他。
命运奇然,相识的人总会以各种方式重逢。
而云城少主名叫云了,自小孤僻常受人欺负,习惯疏远人群,在山林河川里寻奇猎艳倒也自在。
后来兄长相继染病,他本也难逃命数却遇见阿了救了他。父亲看家中无人便禅位给了他。
本对世界并无太多期待的他淡然地过着日子,直至再次遇见白果。
起初云了并不知她是白果,看到耳后的红痣才惊觉。
灵噬准备离开,“我不能答应你,断崖的性子也不会轻易罢休。”
“恩主,你回来了?怎么样?”
鸢儿恢复了很多。
“白果后天要与云城少主成亲,白果活不久了。那妖灵听白果说很厉害无形无体。”
灵噬觉得无形无体比自己厉害,像是同类又不是。
“成亲,她自愿的?”
那个烈性子的白果居然要嫁给别人了。
“算是吧。”灵噬坐下来。
“那我们去喝杯喜酒,顺便吃顿大餐吧。”
断崖像是开玩笑。
“你认真的吗?”
鸢儿不解。
“明日我们四处转转备些礼。”
灵噬闭上眼睛。
“你们真不是开玩笑?”鸢儿看着他们。
次日他们真去城镇转了转买了些银饰器件。
云城少主成婚之日,城镇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往庆贺的人随处可见。
宅院只要携礼道贺都让进门,灵噬一行也轻松入了宅院。
行礼时一袭红妆现身的白果,头戴凤冠面纱拂面,云了红衣袂袂静候着佳人。
行叩拜礼时白果的泪还是忍不住滑落,那滴泪的声响却被断崖听到了。
“慢着!”断崖穿过人群走进朝堂,拉住白果就往外走。“这亲我们不成了。”
还没迈出几步断崖就被不知何处的力量推开重重跌倒,白果见状扯下面纱,奔出门外,扶起断崖。
“求你,莫要伤害他。”
白果看向云了,云了挥手,仆役驱散了人群,只剩下断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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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和白果成亲,我容了你一天你没有行动。大婚之时却闹到这里,不要怪我不念旧情。阿了带白果过来,让他们离开。”
云了背身。只见霎时断崖又飞出几步,重重撞在墙上。
灵噬看不下去,“云了,你这以无形之力伤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不失身份吗?”
“那你可愿替他承受?”
云了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断崖挣扎着却还在逞强。
“求你放过他,我会和你成亲,让阿了住手吧!”白果抱住云了哭求。
云了扶起白果,“看在白果面上,阿了住手。既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那我们自行解决。你与我一比高下,输者永远离开。”
云了看着挣扎在地的断崖。
“好。”
断崖看着白果,此刻的白果犹如泪人。
断崖与云了争斗着,你来我往不见丝毫退让,身受重伤的断崖不占优势,云了也并不似其身形看来那般软弱,也是十分难缠。
眼看断崖就要输了,鸢儿不忍心暗中推了云了。这惹怒了阿了,瞬间就朝着鸢儿袭来,还好灵噬及时收回鸢儿才免得一场悲剧。
断崖回首注意鸢儿时,云了出掌,“啊!”凤冠坠落,应声而落的还有白果。
“白果!”
云了反身抱住了白果,阿了出手错过鸢儿却重重打在云了身上。
噗……云了吐血不止。
“少主!”阿了回神已经晚了。
“云了,对不起!”白果轻抚着云了。
“不,都是我一厢情愿委屈你了。”云了握住白果的手,“阿了,你自由了。以后莫要再到这人世来,去寻你的归宿吧。”云了似是对着空气说话,“不,不!”
断崖看着不知所措。
“断崖,第一次问你可愿娶我,我们十岁,你欣然应允;第二次问你可愿娶我,你跳崖来回答我。今日我已是别人的新娘,以后再也不会问你可愿娶我了。你我今生无缘无分,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白果扭过头抱着云了。
“阿了,你要救云了,我知道你可以的。我这身躯无用可以给你,求你救云了。往后也劳烦你陪着云了了。”
说完白果歪倒在云了身上,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白果不要!”
云了气息微弱死了过去。
天地间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无声无息的飘落,阿了哼起了歌,歌声穿透天地诉说着阿了的故事。
阿了是万年雪灵,只在极寒之地才能幻形,云城四季如春,阿了无形无体。
云了小时候,母亲离世常被父亲送至各地,去过极寒之地在那遇到了阿了。
彼时阿了还有如孩童般的身形,云了给了阿了名字。
云了回云城时,阿了便随行至此。
“我们走吧。”
灵噬拉起断崖,断崖回头望着被白雪覆盖的白果泪如雨下。
阿了附灵给了云了,云了醒了却不记得过往,只记得自己和白果成了亲。
只剩一丝游魂的阿了只记得要成为白果,便附身白果成了白果却再也不是白果。
云了不知,只道白果还在身边。
后来的后来一切都如未曾发生一样,云了和白果相守相忘于云城。
“你说,那个阿了会怎么做?”鸢儿问灵噬。
“那个阿了和云了有什么故事吧?”鸢儿继续问。
“也许吧。”
灵噬在雪飘时看见了阿了的身形,是和自己一样的孩童,惊喜之余却很伤感。
“断崖去哪了?”鸢儿知道断崖不舍,灵噬没有回应。
当日雪停后,断崖回到那个宅院,他看到云了干咳着醒来,看到一丝游魂附身白果后白果醒来,还看到云了抱住白果,白果嘴角的一抹笑意。
一切都没有意外,断崖却流泪了。“对不起,白果。”
灵噬一行终是离了云城。
“恩主,我们要不去极寒之地看看,那个阿了不是从那来的吗?”
鸢儿认真地看着灵噬。
“我不去啊,那么冷得冻死人了。”
断崖不愿再忆起旧事。
“你做了亏心事。要不是你,白果现在还好好的。”
鸢儿话刚出口就觉得伤人了。
断崖不理会,径直走到一边,灵噬走过去,“鸢儿无心,你莫要在意。对白果来说未必不是解脱。”
“好了,我们去那极寒之地。”断崖让步。
“不去你也没得选啊。”鸢儿没好气。
“鸢儿,莫要再闹了。”
灵噬挥手收回了鸢儿,之后一路朝北向着极寒之地奔去。
听闻极寒之地的雪千万年不曾消融。
那极寒之地本是烈焰山,不知何时渐渐被白雪覆盖形成了今日的极寒之地,那曾经的烈焰山已被遗忘。
“你们说奇怪不,怎么越来越热了?极寒之地不是应该特别冷吗?”
断崖扯下自己的衣袖想要凉快凉快。
“就是啊,恩主,我们没走错路吧?”
鸢儿也有些受不了那热气。
灵噬挥手驱散热气,“路应该没错。”
“你们看前面有店。”断崖有些体力不支指着前面,“我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这热天在荒野容易出现海市蜃楼,我们得小心些。”灵噬提醒,走近些发现确是个店家。
店里很冷清,只有一位老者和小孩。
“几位客官,快请进。这外面热得很喝口水歇歇脚吧。”老者见有人进来忙招呼起来。
“爷爷,我们没有烧茶的水了,后面的井一滴水都打不上来。”小孩拉住老者,“这可要人命了。”老者忙跟着去了后面。
断崖好奇也跟着去了,灵噬没有办法跟在后面。
老者摇着井绳,拉上来的空桶还冒着热气。
“鸢儿,你去井底看看可还有水?”
灵噬幻出有些倦怠的鸢儿。鸢儿不情愿地去了,上来时浑身也冒着热气。
“这可怎么好?”老者看着这一行人。
“爷爷,我们也要离开这了吗?不是要等爹爹回来吗?”
小孩脸上挂着的泪很快就蒸发了。
“活命要紧。几位爷对不住了。小店这生意没得做了,烦请几位爷去别处寻寻。”老者朝着灵噬他们作揖。
“爷爷,我们是这最后留守的人了。再往前就是烈焰山,那会死人的。”小孩看着老者。
“说的也是,几位爷还是回去吧,前面去不得了。”老者忙说。
“老先生,您说前面是烈焰山,这不是极寒之地吗?”断崖问道。
“那是以前了。多年前这确实是极寒之地,我们靠打些野兽捕些鱼虾过活,不过不久前极寒之地的雪迅速消融,一天热比一天,人受不了都迁走了。只是我那可伶的儿有日去打猎遇见了妖魔,说那妖魔把这变成了烈焰山要去捉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我这孙儿还小,非要在这等爹爹,我们就在这开了个小店边过活边等。我不忍心跟他说爹爹回不来了。”老者背对着小孩。
“那他有说妖魔长什么样吗?”灵噬凑向前。
“你个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断崖故意。
“你是他哥?你们这是要去哪?”老者这才意识到他们都不大。
“我们去远方的亲戚家,得过这极寒之地。”灵噬忙解释。
“你们还是回去吧,即使绕道也比现在这样直接过去好。”老者劝道。
“有那么可怕吗?”断崖不解,不就是热点吗?
“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极寒之地也有千万年了,突然雪就全化了太蹊跷了。前面指不定有什么,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我和孙儿收拾收拾也离开这。”老者拉住小孩往后面去了。
“我们还去吗?”断崖看着灵噬。
“去,这雪化的蹊跷肯定有原因。”灵噬望着外面升腾的热气。
“你居然这么执念!”
“恩主,我陪你去,你去哪我去哪。”鸢儿见四下无人幻出铃铛。
“断崖你留在这,这热气你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我和鸢儿去探探情况。”灵噬准备出去。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一路人,别想丢下我。我可不是一般人,这热算什么?”断崖紧跟着也出去了。
“你小子还算有点人情味。”鸢儿凑到断崖跟前。
“那是,肯定比你这鬼有人情味。”
“你给我站住!”
说闹着灵噬他们走近了烈焰山山脚下,眼前燃着火焰的山根本让人想象不出这曾是极寒之地。
“这气息很不一样,你们注意到了吗?”断崖拉住向前的灵噬。
“恩主你怎么了?”
鸢儿看着有些异样的灵噬。
灵噬甩开断崖径直向前,鸢儿冲向前拦住灵噬却被一股热力震回,灵噬甩下铃铛仍要向前。
断崖突然拔箭射向灵噬,鸢儿携了铃铛飞身挡向了灌灵而来的箭。
哐当……铃铛震裂破碎,箭被鸢儿飞扑射偏了方向却划伤了鸢儿。
灵噬瞬间回了神,“鸢儿,你没事吧?”
断崖也惊醒。
“你们怎么了?”鸢儿气息奄奄看着终于回神的两人。
“不知道,刚才抬眼看山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断崖懊悔。
“对不起,恩主。毁了你的铃铛。”鸢儿还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她死了吗?”断崖紧张。
灵噬汇聚自身灵气灌输给鸢儿,仅有些许灵力被吸收,勉强护住了鸢儿身形。
“真好玩,这么久没人陪我玩了。”
有个声音响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是谁,出来!”断崖拔箭。
“那鬼活不了了。”声音嬉笑着。
“到底是谁?”断崖又吼道。
“我可以救她,只是你们得陪我玩会儿。”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玩什么?”灵噬将鸢儿放在旁边站起身来。
“一个游戏。”声音渐飘渐远。
“你不要走。”断崖紧追几步却什么都没有。
“明日去山顶找一把剑,找到后拔出来我就帮你们。”声音突然又出现。
“你不要食言。”
“游戏开始了。”声音消失。
“我们真的要照他说的做吗?你真信他会救鸢儿?”断崖有些心烦意乱。
“有机会总要试试。”灵噬看着仅有身形的鸢儿。
“好吧。”断崖也看向眼前的少女,她昏睡的样子让人心疼。
“灵噬,你有没有想过鸢儿会消失。”断崖扭头看着灵噬。
“缘来缘去一切都有它的际遇,我们阻挡不了。”灵噬没有抬头。
“那我呢?你觉得我会怎样,会像常人老去吗?”断崖接着问。
“你有一半的异灵,自然不会那么快老去,只是也不会永生吧。”灵噬依旧没有抬头。
“那你想过自己会怎样吗?”断崖看着眼前孩童模样的灵噬。
“也许吧。明日会遇到什么我们都没底,还是早点休息吧。”灵噬转身在鸢儿身边躺下。
“你的铃铛是谁给你的?”断崖今夜话有点多。
“曾经的朋友。”灵噬倒也没有烦他。
“很重要的朋友吧?”断崖对身边的他们知之甚少却开始害怕失去,就像他从没想到会失去白果一样。
灵噬没有再理会他。
第二天太阳早早热起来,断崖和灵噬朝着山顶出发了。
灵噬将鸢儿幻形成一只箭,让断崖藏于弓箭中。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山顶,那里有个烈焰池,四处奔涌的岩浆犹如烈兽一般。
“这哪有什么剑,我们被骗了。”断崖很气愤。
“你们来了,游戏开始了。”声音又响起来。
“你说的剑在哪?”灵噬冲声音吼道。
“剑在哪得你们自己找,问我游戏就不好玩了。”
“我们找。”灵噬推断崖让他打起精神。
“我们玩,谁怕谁!”断崖不情愿地开始找起来。
“这哪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啊,除非那熔岩里!”
断崖突然拔箭出鞘嗖地射向熔岩,“啪”灌灵之剑瞬间燃裂消失在熔岩里。
“怎么可能?”断崖不敢相信又拔箭却被灵噬拦下。
“不要再射了,你看那熔岩底部是不是有东西?”灵噬指着远处的熔岩。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可那怎么能拿的出来啊?除非我们长了双冰手!”断崖退到一边。
灵噬仔细查看了周围,周围的环境很特别,虽说烈焰如注但熔岩侧边的岩石上居然有绿色的植株,还有远处居然有飞鸟做的窝。
“这熔岩里未必热!”还没说完灵噬飞身跳入熔岩消失在断崖眼前。
“你疯了?快回来!”断崖还没来得及阻止灵噬已经没了身影。
“恩主,恩主!”鸢儿突然幻形出现,拉住断崖,“快,快救恩主!”
“这,我?”断崖也顾不得许多跳了下去。
“啊,疼!”灵噬拖着断崖上来,岩底确如预想的那样根本不热。
“快松开我,那多凉快啊,干嘛这么着急出来。”断崖转身又想下去,“啊,好烫!”赶紧后退一步,瞬间岩边的绿植燃起了火,飞鸟也飞离了这里。
“我们快走!”灵噬幻回鸢儿拉住断崖。
不多时熔浆奔涌,四下的土地也燃炽起来。
“终于出来了。”只见烈焰山顶出现一团黑雾朝着远处飞走了。
“那是什么?”断崖看着那团黑雾。
“你答应救鸢儿的?”灵噬追喊。
“那鬼活不了了,你那把剑也许能留住她。”黑雾哄笑着消失了。
“我就说被骗了了吧。”断崖很愤怒。
“这把剑?”灵噬却当真了。
只见那把剑剑柄环绕着绿色的植株,植株似乎还在呼吸;剑身通体透明闪着光,上面有一行字灵噬之剑,灭灵噬魂。
“这剑口气真不小,那岂不是世间万物遇此剑都得消失。”断崖也看着那行字。
灵噬反过剑柄,背面还有一行字噬灵之剑,祭灵方启。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祭灵?难不成是把妖剑,还得先吃人?”断崖多少明白些。
灵噬把剑丢至一边独自沉思起来。
离了灵噬的剑迅速消失光芒,变得乌黑一团不成剑形。
断崖惊讶让灵噬快看。
“我在岩底的时候见过了。我入了岩底,除了看到那一团镇压着黑雾的剑气外还看到了剑气的未来。”
灵噬抓住那团剑气,剑气呈现出它的未来,那里有鸢儿。
“这剑气镇压着黑雾,黑雾是罪魁祸首?”断崖只从灵噬话里听到了这些。
“算是吧。”
“那我们灭了那黑雾必需这把剑?灵噬,你试试能不能把它再变成剑。”断崖催促灵噬,灵噬伸手握住了那团剑气,剑气再次幻成了剑。
“不错嘛?这不就成了,我们明天就去结果了他。”断崖很兴奋,灵噬松开那团剑气。
“我也来试试。”断崖握起那团剑气却什么都没出现。
“嘿,还认主人?”断崖丢开剑气看着远处的灵噬。“你怎么了?”
“我取剑的时候在剑里看到了鸢儿。”
“鸢儿,你看错了吧?”断崖想起祭灵。
“恩主,我愿意。”鸢儿幻形立在那团剑气边。
“鸢儿不要。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没有必要非得是你。”灵噬向前。
“恩主你看到了,这剑识主像我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这是我的命数。你救我的时候我说过不愿入那轮回,跟着恩主我偶尔会想自己会怎样,会像遇到的那些生灵一样消失吗?若我成为恩主的剑就会一直陪着恩主。”
鸢儿看着灵噬,滚烫的热泪顺着灵噬脸颊滴落。
“恩主莫伤心,我这是得永生。这剑有灵性能灭灵噬魂,以后定能派上大用途。我这小小的怨灵还能有如此大的作用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鸢儿飞过来俯身帮灵噬拭去泪水。
“你小子以后照顾好恩主,他毕竟还是小孩。如果敢欺负恩主,我第一个就灭了你。”
鸢儿转身看向断崖。
说完鸢儿退到那团剑气边,那剑气似是感应到了祭灵的意愿,环绕着鸢儿迸发着烈焰夹杂冰裂声。
“鸢儿,鸢儿!”
灵噬向前却被断崖死死拉住,两个人看着鸢儿幻灭在剑气里,“再见了,恩主,再见了断崖!”
“鸢儿!”灵噬哭喊出来。
“灵噬快看。”断崖指着灵噬之剑,只见透明那剑身里有个身带铃铛的少女在沉睡。
“你看是鸢儿。”灵噬握住那把剑笑了,沉睡的鸢儿还在身边。
“这剑祭灵已成,那是不是就能灭灵噬魂了?我们明天去试试,说不定还能唤醒鸢儿。”断崖看着那把剑。
“几位爷,求你们救救我那孙儿!”
第二天两人寻找黑雾时,那位老者突然奔至他们面前哭求。
“老先生,您家孙儿怎么了?”断崖忙扶起老者。
“昨晚一团黑雾袭来掳走了我那孙儿。说若要再见我那孙儿就去找拿着一把剑的人。”老者跌坐在地上。
“老先生您老先回去,我们去带您孙儿回来。”断崖安慰道。
“是真的吗?”老者有些怀疑。
“这么多天,我们兄弟俩还活着就说明我们不是一般人,您说对吧?”断崖看向老者。
“那老朽就拜托二位了。”老者叩首。
两人到了烈焰山背面却看见一片海,“你们来了?看来那剑也成了。”声音又响起。
“你把那小孩怎么了?”断崖厉声问道。
“你猜。”声音时近时远。
“你是烈焰山的焰灵?”灵噬朝着某处。
“是。”声音渐渐靠近。
“你融化那万年的冰雪变成汪洋要做什么?”灵噬追问。
“你觉得呢?”声音凑近灵噬。
“雪灵回不来了。”灵噬直接说。
“你说什么?”声音愠怒无比。
“雪灵已经死了,你这么做她也回不来了。”
“那你们就给她陪葬吧。”声音里充满了可怕的吼叫。
“又不是我们杀了她,你讲不讲理!”断崖也紧跟着吼道。
“跟她说了不要相信那个小鬼偏要跟着离开,离开极寒之地怎么可能长久?”声音自言自语。
“你要做什么?”那片汪洋的水滚烫着朝灵噬他们奔涌过去。
灵噬挥剑将奔涌过来的水悬置在高空身后却袭来一阵寒意,“去死吧,统统去死吧。”
刹那间山摇地动,所有的空气都燃炽起来。
“灵噬,小心!”刷……一股巨力将灵噬推开,灵噬之剑动起来幻出了剑灵鸢儿,只见那剑随着鸢儿与那团黑雾不停撕斗。
“这剑不是能灭灵噬魂吗?怎么与那黑雾要斗成这样。”断崖退至灵噬身边。
“你们以为这剑能杀的了我吗?”声音嘲笑。
“鸢儿回。”灵噬挥手剑回了手里。
“这剑能镇压的了你就能杀了你。”灵噬朝着黑雾挥剑,剑光击穿了黑雾。
“啊!”应声而落后黑雾消散,现出黑雾的真身,是和灵噬一样的孩童。
“你?”灵噬向前。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同类。”孩童紧握住胸口飞奔向汪洋。
那汪洋一点点冰冻膨胀,“快离开这!”声音落处甩出两个人来,是那孙儿和他爹爹。
“灵噬,我们快走!这马上就要冰封起来了。”断崖抱住那孙儿朝灵噬大喊。
灵噬未走反冲进了渐渐冰封的汪洋。
“灵噬!”断崖丢下那孙儿却被孙儿的爹爹拦住。
灵噬入了汪洋深处,那里和自己一样的那个孩童在消逝。
“你好奇?”
“是的。”
“没想到天地间还有和我和雪灵一样的存在,她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
“我见过她了,最后一面她在笑。”
“你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像我们这样存活了万千年,如果不是自愿是不会消逝的,你应该知道吧?”
“我有想过。”
“那把剑是我和雪灵幻化的。”
万年前这片土地地上一半是极寒之地,地下一半是烈焰。
后来我和雪灵出现,雪灵存在地上极寒之地,而我存于地下烈焰中,虽说相守相伴却也不曾见过彼此。
终于在熔岩极薄的烈焰山顶见到彼此,漫长岁月里我们开始不甘心困守此地。
后来雪灵遇见一个叫云了的人,想要跟着离开。
我们曾试图离开却发现雪灵离了极寒之地便会消失身形,而我永远出不了地下。
要走终是拦不住的,雪灵临走时幻化了这把剑,用自己一半的灵气相护,说愿我有日得遇有缘人可以离开。
她终是走了,我不甘心,也灌注了大量灵力给那把剑。
那把剑融合了我和雪灵的灵力,变得难以控制须得祭灵方能守住。
雪灵离开后这片土地没了雪灵,冰雪融化的极快,我不敢想那时的雪灵究竟做了什么来挣脱这片土地的束缚,但这里再也不是曾经熟悉的地方了。
为了离开这里我试了很多方法,最后发现这把剑贯穿着地上地下,只有拔出它才有机会离开。
你们只是被我利用罢了。
“那祭灵呢?也是骗我们的?”
“那把剑聚合了我和雪灵那么多灵气,已经知道寻找归宿了。只是我们冰火两重天的灵力难以融合,需要找一个愿意融合的灵主,是它选择了你们和我们没关系。”
“那它真的能灭灵噬魂?”
“看我应该可以吧。”
“你不是说我们只有自愿才会消失吗?”
“对啊,自愿被那剑噬灵。”
“你是故意激怒我们?”
“算是吧,原本只想借你们出来。可看着消失的极寒之地,猜到雪灵应该也消失了。我已存活万千年早已厌倦,也想试试那把剑是不是真的厉害。”
“你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要冰封此处?”
这片土地,我还是习惯它雪白一片,像雪灵般纯白美好。
你好奇我明明是焰灵怎会有冰封之力。
我和雪灵相伴相生,外像上她是雪灵,我是焰灵,而实际上她才是焰灵之身,我才是雪灵之魂。
现在一切重归旧时模样了,也许万千年后我们还能重逢。
“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吗?”
“你?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
“你应该比我们厉害,我们不能离开,你却可以自由的去想去的地方;我和雪灵逝去了一切都还只是幻灭,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说完焰灵幻灭,灵噬也被巨力推出了冰封的汪洋。
“啊!”灵噬跌落在断崖身边。
“你疯了,太莽撞要死人的?”断崖揪住灵噬很激动,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我没事,只是问了些事情。”灵噬挣脱,挥手收回了灵噬之剑。
“断崖,我们走吧。”
“去哪?”断崖看着灵噬有些诧异。
“去看想看的风景。”灵噬头也不回。
“啊,你不找同类了?”
“随缘了。”灵噬看着灵噬之剑里还在沉睡的鸢儿。
“随缘?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这次我要去繁华的地方大吃一顿。”断崖跟上灵噬吵嚷着。
“你一个人可比鸢儿在时还吵呢。”灵噬对着断崖背影。
“我这不是怕你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