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策划时,怕出现什么意外,想了这么一项保险措施,趁着它不能动、不注意的时候触摸手帕,让其变成金属质地,不能摇晃。因为每次在召唤东西的时候,都是边笑边摇手帕,所以这玩意儿一定有问题。
我后撤几步,威信公倏地出现在他身后,一锤子砸将过去。
“嗡……”
一阵持续的撞击声,如若金属的石锤不断颤抖,老头的身体也不断颤抖,似乎都出现了重影。
李思诚从我身边擦过,手臂伸长持着贴有一张符纸的腰刀向老头捅去。没有停顿,没有任何意外,一刀插入了老头的胸膛。
老头应该有试图躲避,奈何满身是水,被就木符所作用,想要动作已是不易,再加上刚抵挡了威信公的一击,实在难以移动,便被一刀贯穿身体。
“结束了……”我缓了口气,淡淡自语道。
子淮走到我身旁,看着老头,举起昭明笔咬牙切齿地说道:“阿明,看!报仇了!”
“唉……汝等小儿,着实有趣。”老头胸口插着刀,也不在意,咧嘴一笑,皱纹比刚才挤得更深了些。
我们听到它说话,均默不作声,如果这样还不能制住它,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威信公见状,抡起石锤,又重重地砸了上去。
“嗡……”
还是那样的撞击声,老头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平稳下来,张口说道:“吾闻尔等对话,无差,且生灵目,应为天元。”
这古书看了不少,文言文读起来几乎没什么压力,但是听别人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加上它声音怪异,搞不明白在表达什么。
“它是说,听到我们说话,没差错,然后什么来着?”我扭头向子淮低声问道。
“后半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摇摇头,无奈地回答。
“今吾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壑而弃之也,上以交鬼之福,下以合欢聚众。”李思诚掏出印章,直接按在老头印堂,快速念道。
“墨家明鬼之术。”绿衣老头缓缓说道,闭上了双眼。
李思诚闻言,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绿衣老头身形震动,出现诸多重影,空气也开始随之一起波动,一阵阵微风从它那里向四周卷起。
李思诚的表情怪异,感觉想说话,又不能说话,吃力地用印章抵着老头,身体也随着它越来越明显地震动起来。
风渐渐大了,尘土、树叶都被一点点卷起,贴地飞舞。
老头的面部扭曲在一起,五官几近消失,嘴巴只剩下一道缝,眼睛还留有一只,很是模糊。
“呜……呜……往……呜……封……呜……”
它呜了半天,囫囵出这几个字,嘴便消失不见,再说不出话来。
“什么?呜往?汪峰?”我纳闷儿地重复了一下,本来就说得不清不楚,再加上风吹来吹去,不知道咕囔了些什么。
那边,李思诚汗流浃背,门牙紧咬,身子晃来晃去,已经非常虚弱。
“啊!”
他大叫一声,朝后摔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用劲儿摇着头让自己清醒。
老头的五官全部不见,四肢也变得不像人样,身体淡了很多,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个魂体。
突然,那把刀掉在地上,它一晃化成一道绿烟消失在原地。
我心中一惊,那绿烟出现在我身前,电光火石之间撞在了我胸口上,随即消失不见。
我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头晕目眩如同转了几百圈一样,耳边一直回响着子淮的叫声,缓了几分种,被人拉着坐起身来。
子淮撑着膝盖站在那儿,威信公扔了石锤双手搀着李思诚,几人都在身旁担忧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子淮开口问道,歪着头看向我的脸。
平复了一下难受的感觉,朝着胸部、身上四处看了看。
“卧槽!这是什么?”我抬起左臂,慌忙向众人问道。
只见动脉处有一道黑线,延伸到小臂一半的位置。黑线从肉里透映而出,像是纹得很深的刺青,还略有波动,不是死线条。
李思诚眉头紧锁,扶了扶眼镜,严肃地说道:“这……是执念化成的诅咒,也就是鬼咒,灵力非常强的邪祟才能用得出。呼……这鬼咒是执念所化,所以有一定的目的,不知道它下的这个是要让你干嘛,不过……”
我听得着急,心里有点儿发怵,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呼……影响你的阳气,可能随便一个小猫小狗的魂,都会看得到,而且长时间不解决的话,就要寿终了。”他叹了口气,缓缓地回答道。
“啊?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看不到东西,还得用“珍视明”,现在不想看也得看了,也不知道那铜笛能不能压得住。
子淮满脸凝重,不停地摸着下巴,他看我沉默不语,抬头问道:“李兄,估计多久身体会有反应?铜笛能不能遏制一些呢?”
对,我就想知道这个!
“估计一年之内没事,接近一年就会越来越明显。铜笛……不好说,应该多少会有一点用吧。呼……这鬼咒是用全部的灵力所化,它下完以后也就彻底消失了,这玩意儿是下在身体里,在强的法器,都没法解决,最多也只是能影响那么一点点。呼……执念没完成,就消不掉,不管怎么着都会与阴间相连。”李思诚气息无力地详细解释道,刚才跟老头相对,消耗了大量灵力,此刻很是衰弱。
我听得心里崩溃。这他妈怎么办?丫好死不死地给我下个咒,我招它惹它了?
我看着天,崩溃地问道:“那就是没救了呗,谁知道它的执念是什么,万一让我杀人放火,为祸一方,那怎么可能完成!”
李思诚象征性地拍拍我,说道:“不会,没那么神,呼……鬼咒真的是需要很强大的灵力才行,而且赋予的执念最多就是,找个人,找个尸体,找个地方之类的简单意识,不会有复杂的情况。”
“李兄,你一定要告诉我怎么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稍微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撑地站起。
他“啧”了一声,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是听爷爷说过,没有见过,知道的仅限于刚才那些,怎么判断它要你干嘛,确实不清楚,呼……找你所认识的修行之人都问问,世间法门万千,一定有能查得到的。”
我一听,垂下了头,很是丧气。我认识的修行之人少之又少,只有吴子淮,李思诚,玄牝,玄牝都不能算不上,找也找不到。还有胡振华,他应该不会知道,不过也试着问一下吧,然后呢?华井木,对了,问问他,他看着还蛮厉害。
“它没有给我和子淮下,是给你下得,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只能由你来做。呼……这玩意儿非常厉害,它若不下咒,还是跑得掉的,即使消失也要这么做,应该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李思诚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冷静地分析道。
“唉……先回去吧,总之是结束了,还有阿明呢。”我叹口气,抚了抚胸脯,晃晃悠悠地向栅栏门走去。
子淮步履蹒跚随在我身侧,李思诚让威信公扶着过去把刀拾起来,便跟着走在了后面。
一行人来到香樟树前,立足看着安详的阿明,全都默不作声。
过了良久,李思诚疲惫地说道:“我会竭尽全力安顿好他的后事,会把他的家人照顾好。让岳先老把他扶回草塘。呼……我通知司机明天一早过来,赶回去,先处理后事。”
我和子淮点头应允,随即前后扶着李思诚,向草塘走去。威信公双手捧起阿明,跟在后面。
此时的天空已经没那么黑了,略微地变淡一些,但是繁星依然那么璀璨,银河清晰可见。树屋的灯夜晚不会关,加上明亮的草塘,映衬着大树和溪水满是光辉,充满茵茵绿意。
美丽宁静的凌晨,却没有一点兴致去欣赏。进屋后,移开阳台茶桌上的茶具,让威信公将阿明的身体放了上去。我把客厅的罗汉床腾出来,躺了上去。李思诚和子淮俩人都受了内伤,精疲力尽,让他们在卧室里好好休息一下,多养养神。
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过去的那些景象,一幕接着一幕,翻来覆去。
十堰……
“瘦了啊,阿明。”我看着他,笑着道。
“嗯,我从小不爱吃没味儿的,那儿吃的太清淡,没办法。”阿明可怜巴巴的说到。
武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蓦地被人从正面抓住双膀,疯狂的摇了起来,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你活过来了!”
那人一边摇一边喊着。
“停!”我大喝一声!
“muma!”
擦,竟然亲了我一口!朝着我俊俏的脸,亲了一口!
杭州机场……
“我可想死你了!”他上来一把抱住我,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可想你了!”放开我后,又一把抱住子淮,勒的他也喘不过气。
“好啦,我们走吧,车在哪呢?”我劝一句,拍拍他。这么多年没见,一点都没变化,仅仅是平头改成了毛寸。
“来,东西给我,在这里,这里。”阿明放开他,伸手就抢我的包。
“没事,很轻,你就快走吧!”我赶忙阻止。
西子湖三季……
“这首诗,我能听懂!这个我背过,记住半句。醉卧沙场你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写的好啊,哈哈哈哈!呀呀呀呀呀!”老板不在,阿明回归了自我,乱喊乱叫起来。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发自肺腑的笑起来。好久没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曾经的点点滴滴从脑海里略过。一天比一天年长,轻松的快乐却一天比一天少,心里总是惦记着事儿。
西湖游船……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醉卧杀场你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灵峰玉水间,陌客露欢颜。若问何其悦,人皆誉此言。”
石舍村……
阿明突然叹口气,往自己杯里倒满酒,一口喝下去半杯,喝完看着桌子上的菜,悠悠地说道:“你们说,再过十年会是什么样?还会这样一起喝酒么?十年前不会想这么多,现在坐在这里,十年后呢?人都会不一样的。”
阿明皱着眉低下头,假装掐掐手指,鼓捣了一小会儿,抬起头,微微一眯眼,摇头晃脑地缓缓发言:“我问你八字,你却告诉我的天干,倒也不影响本大师,我算了一下,你今晚会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不要紧,兄弟,别难受,一会儿回去再吹,我能理解。屋里没有酒吧?你也不能干吹呀,要不从这里打点儿吧?”阿明摇摇头,“善解人意”地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