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距离?这些天来给你洗澡换衣服,全身上下我有哪一处没碰过?”
“可知道你昏迷时,叫着什么小姐神仙、这儿那儿,手脚是不老实的?白天黑夜,不让你紧紧抱住,摸摸揉揉,便不肯安静。”
“我如随你意,多少回你也做成了。你现在嫌弃我了不是?”
她说这些话时,自然有了羞赧;分不清是喜是怒。
官小意“呀”了一声不敢看她。
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像她说的做过这些荒唐事?分明自己昏迷中把她当作其他人无疑,而且极不规矩老实。
当下万分惭愧。
更加不敢面对她,只有连连赔罪:
“真正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要欺负你。”
月婢忽然就流下泪来说:
“什么欺负不欺负,我心甘情愿了,你却不肯。你可知道,我不能完成任务,惩罚的手段有多难捱。”
“你难道狠心让我又受分筋错骨手的苦楚。捱不过去了......只有、只有也做禽兽......他是个魔鬼,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她的眼中极度悲苦无助。
“这恶人太恶毒!怎能对你用分筋错骨手,也做禽兽是什么意思?”
官小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直愣楞地看着月婢。
“前不久传来在金华发生的事,月姬有人了。老爷当时就发狂。”
“我不肯照做。他便用那分筋错骨手,我抵受不住,只能......我几乎不是人了......”
她不堪回首,停下不说。
“我知道你不算太坏,也知道你有本事可以逃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府里到处机关重重,守卫极严,白天你是逃不掉的,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觉了。”
“你如果真可怜我,便把我当人,让我欢欢喜喜侍候你。”
原来她虽然不会武功,在金千山身边十年了,当然知道任你通天本领,解不开分筋错骨手的禁锢,怎么可能拍断床帮!
她先前打那一巴掌,并不是为了试探官小意。
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她一点不会功夫,不必担心。
她很软弱,并不是糊涂。
有人看到这里,一定痛恨写手:(往死里打!!!)
十年了,你也说过金千山总有不在时候。
怎么不安排她逃走?她不是猜到官小意的动机,自己为什么不照办?
不是我不照办。
旧时。奴婢等同财产权,专属主人家所有。
主人家当奴婢禽兽不如的大有人在,别说外人管不得,官府也无权过问。
逃到哪里去?捉到人,连好心收容者,也要同罪并处。
要脱离苦海:
一个是赎身(绝少有)。另一个选择一了百了(大多数)。
不然,只有苟且偷生......
月婢最后请求,让官小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千手神通,禽兽不如。
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治他,让他从今以后再不能如此作恶。
官小意心中发誓。
他不再是想逃走了,生平第一次想要做成一件事。
他收起地上的衣裙,交在月婢手中,真诚地说:
“我从没有嫌弃你。”
“我没成过家,也不能乘人之危。”
“我一定要救你。”
月婢很惊讶地看着他,半天终于相信没骗她。
官小意双拳紧握。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有钱有权势人物,是如此轻贱人命的。
征南不给他筷子,不过是刚刚开始。
好先生弃他而去,其中原因就有怕人不断针对他,自己走了也许他就安全了。
她聪明绝顶,这一回却大大失算。
“我不逃了,我一定要想出法子,让金门主从今以后再不可这样对待你。”
官小意终于说出这句话。
牛皮可以随便吹,事情哪有那么好办!
“你管不了的,我也没有这样的奢望!想你做的你偏嫌弃我。”
月婢眼中充满惊奇,她望着他,再不言语。
也不知心中是恼是气,还是真有少少相信?
面前人是一个怪人。
这一点她很确定。
远处院门“吱呀”一声响;月婢飞快地向床上一扑,竖出手指作一个噤声手势。
顺手就扯开他的内衣,娇嗲地叫道:
“官小爷你刚睁开眼身体还没好,可是不能这样心急的。哎呀,你弄疼我了。慢慢来行不行......”
整个人扑倒官小意身上,抱着他一翻;就成了官小意压在她身上了。
她一扬手将衣裙抛弃,裙子还没落地,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房间来。
紫砂身边,还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同来。
小厮立在门外,似乎并不在意房中奇观;紫砂看看小厮,说了一声:
“这官小爷,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小厮也不回答,紫砂再说一声:“那么,你先在这里等着,门主见过人之后,总是要把他送回来的。”
这是在说明情况,小厮依言进了边上房间去了,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不过。
紫砂看着房内荒唐春色,倒也不以为然:
“官小爷。外面来了人要见你,老爷让我们来请你去相见。快跟我们走一趟罢。”
官小意如获大赦,刚想撑身起来。
月婢搂抱住他不放,反而说:
“他很不老实,只有该有的力气,要他起床只怕是起不来。”
“紫砂,你帮我扶他起身。”
紫砂暧昧地笑了。
官小意才恍然大悟:不可以让人知道自己能行动自如,自己差点出错。
当下对月婢好生感激,冲她眨眼点头表示谢意。
月婢便说:“哎哟。你又亲我,你这个坏人,哄我给你整理衣裳,却是大白天要做这事。猴急急的,等不到晚上嘛。”
一把推开他,半真半假地说:“你来呀。看你有没有能耐,当着人面再胡来。”
紫砂笑啐一口说:“小婢,你又任性。小心得罪客人,什么后果你别忘记了,是不是愿意换个对象侍候。”
月婢身子一颤,真正变了脸色,瞬间花容失色。
官小意把一切瞧在眼底,明白她先前说的必然不假。
二个人扶起官小意,给他穿上衣服。
月婢架着他说:“你好好靠着我走,可不要再不规矩,否则可有凶险在。想干什么,回转来一切都依你行了吧。”
她这话,他懂的,当下重重点头同意。
月姬问了一声:“那个小厮是谁?眼生的很。”
紫砂冷冷地答话:“自然是府上的人,你不知道的人和事多了,不该问的少问,不该说的少说,免的受无妄之灾的好。”
这话极为有效,月姬果然安心不再多话。
出了客厅门外,看清金府庭院形势。
庭院楼阁曲廓回环、有山有水七绕八弯、假山怪石高木耸立;
院墙高高地,相互隔断开来;可说是一院一天地,一处一玄机。
二个女子一个搀扶一个照应,走的极为谨慎小心。
官小意奇怪之余认真一看才发现:
金府里里外外,果然是机关重重,好一处奇门阵法安排。
比之东方相家,还要古怪复杂。
难怪临出门前,月婢的话很奇怪,原来提醒自己呀。
不过这阵法奇是奇。
却也难不倒他官小意:虽然不懂它是个什么阵,我还是会走的。
“我们送他去哪里?这是要出府吗,我可不会走这条道。”
月婢问紫砂。
“老爷吩咐请他去金陵门议事堂。有人要见他。”
“是那个正主到了?”
紫砂摇摇头说:“不是。降龙金刚已经带回话来,正主不会来了。那正主说此人与她情缘已断,生死各不相干。”
“这正主就这样一句话?”
月婢大为讶异,扫了官小意一眼,颇有些为他不值。
“她倒是决绝,天下狠心肠的人原来如此。”
“你不了解这位正主。今天我同你说说,我和这姑娘之间的故事。”
紫砂说起了她的前尘往事:
“我是扬州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叔叔为了谋家产,将我许给外地财主家做了童养媳。”
“那个丈夫年弱多病不说,不务正业,性好赌博。”
“十几岁上就将自己名下家财输了一干二净,将我也赌输给别人。”
“他自己后来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我当年先给他破了身,正有了身孕,被他输给人了。一帮老千赌鬼,根本不把我当人,孩子也没保住。”
“我被人当作筹码赌资赢来输去,过了好几个月非人日子。正要寻死时,天幸遇到门主路过救下我。”
“当时门主细看了半天,出了银子把我带回家。”
“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收留一个残花败柳之人,最近我明白了。”
“这个却不能跟你说。”
“门主将我留在外边,跟人好好学了大户人家仪容规矩。”
“过了大半年,基本能通过了才让我进府里来。原来是让我,来照顾那姑娘的。”
“那姑娘四五岁时我来到府中。”
“门主当年正年轻时,却不肯娶妻妾,一直到今天。”
“金府一直没有女主人。那小姑娘就是一家之主。”
“她是我一手带大,从小凛然不可侵犯。”
“她美貌有如嫦娥天仙,性情如月娴雅温柔,内心极是原则,容不得一丝轻慢无礼。”
“小小年纪的,门中上下人等,在她面前恭敬有礼;从无人敢半句随口。”
“她并不是用手段,任你是谁见到她,都是生不起恶念。”
“这份纯真无邪,都是天然来的,却怎么修练的成?”
“门主瞧天下人没一个顺眼。”
“唯独对她向来是轻言细语、和颜悦色,视同珍宝从无拂违的。”
“真正是如师如父再好不过。”
紫砂说时当年,很有怀念之意态。
“如师如父再好不过,你真会给他贴金。他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有关她的事。问你从来不肯说一个字,今天你倒是说了。”
月婢很委屈,也很不解问紫砂。
“你错了。那姑娘没离家出走之前,门主是有所不同的。”
“那姑娘的闺房,没她自己准许门主也是不曾进过一步。”
“真的如此?”
“本来如此。”
“对她这样的珍宝,她为何要离开,而且再不回来?或许她不绝情如此,门主也不至于后来。”
月婢的判断力非常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