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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谢沉砚怀里。我吐出嘴里的一撮珍草,揉着腰,发现脚踝疼,揉着脚踝,发现脑仁疼。
看清从天而降的不是仙人,而是本官时,谢沉砚忙奔出凉亭,意外又诧异,“小墨?”
我被他半扶起,倚靠在他身上,脑子摔得还有些混混沌沌,“早啊,谢大人。”
谢沉砚脸色错愕又惊慌,“墨墨,现在是子夜,你……你摔傻了?”
“子、子夜?该上朝了么,取本官的朝服来!”我挥了挥手。
谢沉砚呆住,脸上悲恸的神色十分明显,抱着我哀戚道:“小墨,墨墨,你不是做更夫了么,怎么从天上掉下来?怎么摔成了这样?你……还认识我么?”
“淫贼!”我记得自己是在追赶一个邪恶的淫贼。
谢沉砚脸色再一呆,内疚又愧然,“墨墨你听我解释……”
“淫贼!”我不能放走那个淫贼。
“墨墨……”
“淫贼!”
我陷入半昏迷的时候,谢沉砚把我抱了起来,有个楚楚可怜的姑娘一言不发跟在后面。被谢沉砚抱着穿过半个庭院时,我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想感叹三个字:阔气!
进入了一间宽敞又讲究的房间,布局古雅,家具名贵。再被放入一张宽大又柔软的床榻,又干净又喷香。困意袭来,我抱着被子就沉入了睡眠。
似乎听见了砚台的声音:“小倩姑娘,今夜的事先不要告诉我爹娘。”
“谢大人打算怎么办?”
“麻烦小倩姑娘去将小朝唤来。”
有脚步声离去,同时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我抱着被子的手被人握入手里,手背被缓缓摩挲过去,“墨墨,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下意识将手甩开,喃喃念叨:“淫贼!淫贼!”
“……墨墨,我真没有……”
“敢羞辱我,淫贼,不得好死!”我挥了一下拳头。
“……墨墨,我错了……”
耳边一直有人在道歉,我翻个身,不理睬,继续睡。没多久,又有其他声音。
“少爷,有什么吩咐?少爷……您床上的是谁?”一个细嫩又惊恐的声音。
“小朝,小点声!马上去西街请胡大夫过来,立刻!记住不要惊扰了老爷夫人!快去!”砚台又在絮叨。
“吵死了!”我不满地再翻个身,“请什么大夫,念远不要去了,早些睡吧!”
“好,不吵了。”有人给我盖好被子,声音很是低沉,“你记得念远,可记得砚台?”
“端溪的砚台么?很贵的,不要买了,念远。”
“……小墨,你的真心,什么时候才能看透?梅念远总在你身边,你才忘不掉的么?”
睡梦中,我跟一只形容憔悴的砚台沟通了很久。然后我就被摸了手腕,翻了眼皮,捏了下颌,伸了舌头。一个声音说:“小谢大人,这位公子脉搏不稳,常年缺少锻炼,体质虚弱,从高处摔下,脑子受了震荡,记忆会发生一些错乱。”
“记忆错乱?严不严重?怎样才能复原?”
“小谢大人不要着急,这得看个人记忆的恢复能力,若自身条件好,三五日便可恢复,若资质差些,三五月,三五年,三五十年……小谢大人?”
“少爷?少爷?胡大夫,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把我们少爷急出个三长两短,我们老爷可饶不了你!”
这一夜真是聒噪啊,我总睡得不踏实。不过第二日早早就醒了,醒了就见一人趴在我枕头边,目光涣散。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是哪个院子的男宠,未得本官召唤,竟敢私自跑来侍寝,莫非忘了本官立的规矩?”
此人神色难过,掰住我的肩膀,“小墨,是我,你真忘了?”
我深感疑惑,这人好生面善,哪里见过似的,想了想,脑子疼了,还没想起来。
这时,房外传来雄厚的男音,“这是给谁煎的药?砚儿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不是!老爷您别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老夫什么时候不能进自己儿子房间了?还是砚儿在做些什么鬼鬼祟祟的勾当?”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穿过前面的小厅,踏入了后面的寝屋。我一抬头,又见着个似曾相识的老头子,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有些畏惧。
“砚儿……这……”老头子看见我半躺在床上,不由呆住了。
“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这只砚台模样的人很不自在地离了床边。
老头子呆了半晌,也看了我半晌,愕然道:“这……这是门下侍郎?”
“……是。”
“顾浅墨?为何会在我谢府?为何会在……会在你的床上?!”老头子的胡须根根张开。
“此事……说来话长……”
“你给我详细地说!”老头子拖了把椅子,愤然坐下。
“昨夜……顾侍郎从……从天而降……爹……孩儿没有说谎……”
老头子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怒拍案,“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继续扯,看你还能怎么扯?”
“顾侍郎从天而降……摔伤了脑子……不太认识人了……爹……孩儿说的句句属实!”
老头子气极反笑,指着我,“你是说他顾浅墨如此藐视于老夫,见了老夫连声招呼也不打,是因为他不认识老夫了?”
“……嗯。”
“你个混账!”老头子怒摔了一只古玩,“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你以为我和你娘都不知道?你学什么不好,偏学断袖!你让老父的颜面往哪搁?你这是要断我们谢家的烟火呀!你对得起我和你娘么?你对得起谢家列祖列宗么?”
砚台一甩衣摆,跪到了地上,“爹,孩儿虽然没有说谎,但孩儿的确不孝,无法为谢家延续香火。”
“你你你……你要气死老父么?”
随后,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老头子怒意不减,美妇人叹息拭泪,砚台固执不起身。我看得颇觉头疼,打了个哈欠,埋头大睡。
“老爷,再不去国子监,就要误了朝课了。砚儿的事,晚上再说!”美妇人无奈道。
老头子勉强走了,美妇人上前看了看我,叹息一声,也走了。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只有一只砚台在旁边陪伴。
“小墨,先起来喝药。”砚台把我半抱起。
我趴在枕头上,不愿动弹,心想我又没病,喝什么药!砚台好言好语地劝,我就是不动。
“少爷,侍郎府上的总管来了,外面拦不住。”
砚台方起身,就有人闯过了层层关卡,再往床边闯来。
“我家大人怎样了?谢大人可否给我解释一二?”
我睁开眼,目光定在砚台脸上,“淫贼!”
争宠之战,不死不休
一屋子人都在我“淫贼”的喊声中静了下来。砚台脸上微红,“是、是误会……”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来人脸色奇差,盯了砚台很长一眼,再到床边扶着我,眼睛停留在我脸上,试图看出什么似的,“大人,你怎么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目光也在他脸上转了转,“你是谁?”
来人扶着我的手臂僵硬了,看着我的目光凝固了。他霍然转身,逼视砚台,“谢大人,我家大人究竟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什么了?”
砚台脸上颜色煞是好看,“小墨他……他脑子坏掉了……”
“你说什么?”
“墨墨他……没记忆了……”
来人扶着我的手有些不稳,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倏然离开我,向砚台逼近,“谢沉砚,你究竟做什么了?”
几个丫头小厮冲过来挡在二人之间,小朝急忙道:“不得对我们少爷无礼!”
“我什么也没做!”砚台咬牙自辩。
“那他怎会失忆?”
我坐在床上道:“是淫贼!采花贼!”
众人看看我,再看看砚台,砚台似乎连死的心都有了,“小墨,不要胡说!我与你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逼视砚台的人压着情绪,情绪依然在一分分脱离控制,“他夜里原本在打更,怎会跑到了你谢大人的床榻上?若不是受到了刺激,他怎会失忆?若是清清白白,你谢大人为何不知会侍郎府一声?我寻了他一个晚上,一个早上,才打听到原来在你府上!外面为何要拦着我?为何要隐瞒消息?我只问一句,谢沉砚大人,他在你床上,你如何解释?!”最后一声近乎怒吼,吓了众人一跳。
砚台被逼到了桌子边缘,退无可退,终于他也怒了,“梅念远,小墨在哪里,为何跟我在一起,我为何要知会你,他就在我床榻上,我为何要解释?我与他是否清白,也轮不到你来质问!”
众人胆战心惊,手脚并用,欲将二人拉开。火力强劲的二人之间,距离却越缩越短。
“谢沉砚,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没有廉耻的话,也能做出那种无耻行径!”
“梅念远,我和小墨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任何人,都休想干涉!”
“你可真自信!”
“你也很猖狂!”
“谢沉砚,你真混账!”
“梅念远,你很放肆!”
我举起胳膊,将枕头砸到地上,叉腰道:“要吵架,出去吵!本官头疼得要命,你们就知道吵吵吵!”
熊熊燃烧的战火,在我的横眉冷对中终于渐渐熄灭。二人几乎同时移步到了我床边。
谢沉砚痛心不已道:“墨墨,先喝药吧?”
梅念远摸着我的头,难过道:“哪里疼?有多疼?”
“不喝药!”我瘪了瘪嘴,指着自己脑袋,“到处疼,前前后后都疼,疼得想撞墙!”
“必须喝药!”谢沉砚端来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我嘴边。我勉强尝了一小口,苦得忙闭了嘴。
“这是什么药?”梅念远抚着我的头,对砚台碗里的黑汁糊糊很是警惕。
“修复脑内损伤的药。”砚台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我来喂。”梅念远欲端药碗,砚台避开了。
我恶狠狠道:“又苦又难看的东西,居然要本官喝下去,你们怎么不喝!”
二人沉吟一番,还是梅念远想了个主意,叫人放了点蜂蜜到药里,再拿了条白绫缚住我眼睛,让我瞧不见药汁的丑陋形态。药勺到了嘴边,伸出舌尖试探了下味道,虽掩不住苦味,但甜味也还是有些的,便张了嘴,药勺也送进了嘴里。
喝完一碗药后,苦得我吸了口凉气,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