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零匆匆离去。
冯晓婷追了出去:“艾零,我妈说话就那样,她……你别怪她!”
艾零笑了笑:“晓婷,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介意的。再说了,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是事实,我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如果是一帆风顺这才不正常,面对事实,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妈妈的想法很正常,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更好更体面的女婿呢?我很理解她!”
冯晓婷有些难过:“委屈你了,我……我真没想到,我妈会这顽固!”
艾零笑着将冯晓婷拥入怀中:“好了,晓婷,无所谓的,时间会检验一切,将来,你妈妈会接受我的,对此,我深信不疑。至于现在,我会尽量处理好和你们家的关系,其实压力主要在你的身上,你面对的压力比我大,我还能怪你什么呢?”
冯晓婷如释重负,她没想到艾零如此明理。一般来说,人都有自尊心,尤其是艾零这种后来居上的年轻俊彦,自尊心是极强的。母亲宗玉芝如此不给人家面子,若是一般人,肯定会按捺不住,搞不好会把关系搞糟。
艾零自然不会这样。
那种所谓受到羞辱怒发冲冠拂袖而去的行为,在他看来很幼稚。
冯家和艾家的差距摆在眼前,宗玉芝的心态固然有点现实,但也属于情理之中。换位思考,大多数人都不会比宗玉芝做得更好,所以艾零并不生气,也没有必要生气。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好,然后宗玉芝必然会慢慢接受了他。
问题的关键在于冯晓婷身上。
“对了,我妈给你提什么条件了?”冯晓婷依偎在艾零怀中,柔声道。
艾零笑了:“她让我一年之内赚够一百五十万,买套大房子作为我们俩的婚房呐……”
冯晓婷目瞪口呆:“一年一百五十万?这怎么可能?我妈真是疯了,她怎么能提这种离谱的要求?”
“我跟你妈说得很清楚了,这一点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公务员,不是商人,要让我一年赚够这么多钱,那就只能贪污受贿了。我永远不可能这样做。”艾零笑了:“晓婷,不要担心,你妈妈这是故意刁难我,她自己都未必当真,我们又何必当真呢?”
冯晓婷认真问:“你不生气?”
艾零摇摇头:“不生气。”
冯晓婷追问:“真的不生气?”
艾零笑着吻了下去,冯晓婷面红耳赤,两人拥抱温存片刻,这才依依不舍送艾零走了。
艾零走了没多久,孟岗就来冯家拜年。宗玉芝亲亲热热地带着孟岗去客厅给冯元海和丈夫冯志国拜年,孟岗也不是外人,既然来拜年,冯家人自然也不会怠慢他。宗玉芝发现女儿不在厅中,就皱了皱眉,大声道:“晓婷?!孟岗来了,你出来见一见!”
冯晓婷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勉强笑着跟孟岗打了一个招呼。
见自己妻子过于殷切拉着孟岗的手问长问短,冯志国微微有些无奈。孟岗是宗玉芝闺蜜的儿子,家室优越,与冯家更是门当户对。平心而论,孟岗本人也极优秀,品学兼优,年轻有为,已经是省内知名青年学者,此番转入官场,日后前途无量。综合判断,孟岗肯定比艾零的条件要好得多。
但婚姻一事,不是谁条件好就最适合。
女儿明显对孟岗没有感觉,冯志国觉得妻子这样乱点鸳鸯谱真是有点过分了。
因为是拜年,不宜停留时间太长,所以孟岗很快就礼貌告辞离开。孟岗一走,宗玉芝就开始叨叨起来,无非是数落女儿,然后说孟岗比艾零条件好太多云云,要求冯晓婷赶紧跟艾零分手,跟孟岗确立恋爱关系。
如果是旁日,母亲唠叨两句,冯晓婷也不会发火,更不会跟母亲冲突起来。但今儿个有艾零的事情在前头,尤其是宗玉芝有故意羞辱艾零的嫌疑,冯晓婷被唠叨得不耐烦,就反弹起来:“妈妈,您到底有完没有?!我跟谁谈恋爱,那是我的自由,不需要您来干涉!这都什么年代了,您难道还要棒打鸳鸯不成?我再次说一遍,我爱艾零,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至于孟岗,我对他没有感觉,如果你非要乱点鸳鸯谱,我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家!”
冯晓婷一向是温柔娴雅,对家族长辈从无顶撞。可今日竟然态度激烈,这多少让宗玉芝意外,她下意识地认为,女儿之所以变得这样,是因为艾零的影响,因此她心中对艾零的印象就更加恶劣。
眼见孙女和儿媳妇要闹翻脸,一直保持沉默的冯元海敲了敲桌子,冷声道:“大过年的,你们俩嚷嚷什么?小宗,你也是,这事要征求晓婷的意见才好,不能乱来。晓婷,你跟我去书房来!”
冯元海起身去了书房,冯晓婷紧随其后。
“晓婷啊,你和艾零的事情,你妈站出来反对,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了。这事你不要管,还是让艾零自己来处理就好。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以后还当什么地方父母官?与官场上的事比起来,你妈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我相信小艾会处理好这一切的,你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候结果。”
冯晓婷苦笑点头:“爷爷,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跟我妈顶撞了。”
冯元海笑了:“该说的还要说,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了。父母也不能干涉你的权利。不过,她毕竟是你妈,不要闹得太僵,这样不好。”
“好了,丫头,艾零这小子要想在官场上走下去,会不断面对各种艰难险阻,挡路的石头,暗处的陷阱,突如其来的刀子,明枪暗箭共存,他需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化解困境、才能冲出重围。与这些相比,你妈的反对撑死了就是一块绊脚石,对艾零来说不算什么的,你不要担心。”
冯元海的声音非常感慨。
仕途险恶,宦海艰辛,没有铜头铁臂和八面玲珑难以走到最后。
冯晓婷的面色有点古怪,她觉得爷爷把母亲的反对比作绊脚石实在是太形象了,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爷爷,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放松多了。”
……
见儿子早早就回了家,居然没有留在冯家吃晚饭,母亲周玉玲还没有什么父亲艾建民就猜出儿子在冯家一定是不受待见——至少遇到了某种问题。想起两家的巨大差距,艾建民苦笑一声:“儿子,晓婷的父母一直在西北做生意,很少回来,这一次你见到他们了吧?”
艾建民这就是试探了。
艾零知道父亲要问什么,与其让他猜疑担心,不如直截了当告诉他:“是的,爸爸,她爸爸人挺好,很温和,就是她妈妈,对我不是太满意,觉得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艾建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的婚事不会这么顺利。人家毕竟是权贵豪门,咱们爷俩虽然也有点官职,但跟冯家相比,那是草芥一般的存在啊。”
周玉玲忍不住在一旁插话道:“我们家儿子也不差好吧?现在都已经是副县级干部了,难道还配不上他们家女儿?”
艾建民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周,你懂什么?副县级干部对我来说是不错,但对冯家来说算什么?进出冯家的人,最低级别也是县处级,再说艾零这个职位,恐怕也有冯家在背后的影响,你还指望人家会因此对他高看一眼?幼稚!”
见父母有吵起来的架势,艾零心烦意乱,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房:“爸妈,这是我的事,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你们不用操心了。”
艾零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在他心里,冯晓婷母亲的反对根本就不是一个事,不至于占用他太多的精力。他现在正在考虑的是,节后上班,如何推开乡里的机构改革。对于青石乡来说,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因为要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方方面面的利益纵横交错,一个处理不好,都将给艾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对于改革是否推进,他从来就没有动摇过,态度坚决。
他不想当什么改革的典型,也不想当什么哗众取宠的出头鸟,他这是想在自己的任期之内,给青石乡改变一些东西、带来一些变化,造福一方百姓。
陈稳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这已经是艾零今天第三次跟陈稳通话了。第一次是艾零早上给陈稳拜年,第二次是为了进市委小家属院给蒋书记和黄市长拜年,第三次就是这次,陈稳主动打过来的。
“陈县长,是我。”
陈稳笑了:“艾零,你节后要推行机构改革,事关重大,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阻力和压力肯定很大,你可真正想好了?”
艾零苦笑:“陈县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您就别给我泄气了。”
“如果你决心要改,我建议你节后带人去外地改革成功的地方考察学习一下,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南方省一个县干县委书记,他们县里的乡镇机构改革试点非常成功,你不妨去学习一下。”
艾零大喜:“陈县长,有这种现成的经验可以参照,我们学习一下完全可以啊!您帮我们联系一下?”
陈稳:“嗯,我帮你联系一下,你们节后就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