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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 165 章

七宝姻缘 八月薇妮 5947 2024-11-16 00:23

  张制锦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

  先前他陆陆续续派了许多人, 遍天下的去寻找石琉。

  起初说是在川蜀一代发现他的踪迹, 但很快地又销声匿影了。

  起初张制锦还以为是石琉萍踪浪迹地难以找寻, 但是很快他察觉不对。

  他所派之人训练有素,再难找的人也能掘地三尺, 何况石琉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总会有迹可循的。

  既然毫无所获,除非一个原因:那就是石琉故意在躲着。

  换做别人, 自然毫无办法,但谁叫他是张制锦。

  张制锦没有跟七宝说过自己多有钱,毕竟说那些毫无意义。

  事实上他拥有的东西, 已经不能用钱来形容。因为根本是价值连城,甚至无价之宝。

  所以之前才会眼睛都不眨的把那副宋徽宗的《秾芳诗帖》送给石琉。

  所以也能将那副秘藏多年的《千里江山图》拿出来示人,并且可以豪气的付之一炬。

  张制锦最知人心, 也最知道以何种方法可以一击必中。

  因此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对付石琉。

  这消息像是给强劲的北风吹拂一般, 在极快的数天之内,飞遍了大江南北。

  每个人都知道京城内有个了不得的张侍郎大人, 拥有着传世的《千里江山图》,而且不知为何发了疯, 要当众在二十五日那天将其烧毁。

  一时之间,天底下但凡能书会画的文人, 也都跟着发了疯。

  有人不顾一切地开始往京城而来,若是能在那名画给烧毁之前看上一眼,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细雨濛濛欲湿衣,在江南萧山脚下一座偏僻不为人知的小渔村内, 有两名行脚客人下船之时,也正滔滔不绝地谈论这位张侍郎的惊世之举,同时感叹这幅名画真真的“遇人不淑”,居然要给无故烧毁。

  但这位张大人素有贤名,怎么这次突然性情大变做这种离奇古怪之事,着实叫人不解。

  两人走过之后,旁边湖畔,一道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

  斗笠上的雨点如荷叶上的露珠般纷纷滑落。

  半天后,这人蓦地站起身来,捶胸顿足,仰天长啸道:“天啊,真是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暴殄天物,不择手段啊,世间为何有这样狠辣无情丧心病狂的人!”

  与此同时,给他放下的那根鱼杆猛然抖动了一下,原来是鱼儿受惊之余竟上钩了。

  ***

  静王府。

  如今也该改称东宫了。

  今日裴宣来至王府,为宫内禁军换防之事向静王亲自禀报。

  赵雍在书房内接待了裴宣,虽然如今已经成为储君,但是静王赵雍依旧是先前身为闲散王爷时候的那样温和跟平易近人,丝毫没有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之态。

  “裴指挥使请坐了说话。”赵雍温声吩咐,探手示意。

  裴宣谢恩,在他下手的圈椅上落座,说道:“臣是特来向殿下禀明,皇宫之中禁军调防详细的。”说着,便将几处改动以及人员的升降调换等,有条不紊地向着赵雍说明。

  赵雍细细听罢,眼中流露赞叹之色,说道:“指挥使向来很得皇上器重,行事又缜密,我是极信任的。宫内防卫交给指挥使料理,孤很放心。”

  裴宣欠身致谢。

  赵雍说道:“其实孤今日特意请指挥使前来,倒不是专为皇宫内调防之事,我格外在意的,仍旧是关外管凌北余孽。”

  裴宣道:“之前世子殿下带兵马司之人以及镇抚司缇骑配合,追缉之下确信这些贼人已经退回关外,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在京内兴风作浪。”

  赵雍说道:“然而前些日子,张侍郎夫人在王府内给人白日掳劫之事……让孤很放心不下。”

  那件事之后,裴宣向着静王给出的交代,是有人故意把七宝送到了永宁侯府,在他发现之时,本要通知张制锦,谁知对方偏偏赶到了,双方只不过是个误会。

  这其中的微妙原因却也可以解释。

  比如也许是管凌风、也许是别的什么有心之人故意如此,用以挑拨裴宣跟张制锦的关系。

  毕竟现在是静王接手的非常时期,两位重臣之间若起龃龉,对时局极为不利。

  所以虽然张制锦盛怒不已,赵雍这边儿反而温言劝说,让他稍安勿躁,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幸而七宝虽然从静王府到了永宁侯府,但却毫发无损。

  而且假如此事是裴宣所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这样转个圈子。

  因为他若是想见七宝的话,总会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还好张制锦因一心在七宝的病上,到底不曾跟裴宣细较此事。

  而在事发后,静王细想,认为此事或许并非管凌风等所为,毕竟那些逆贼心狠手辣,若连静王府都随意出入,那么就不仅只是掳走七宝这么简单了。

  静王心里实则也怀疑一个人,那自然正是玉笙寒。

  但是赵雍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张制锦。

  之前他并没有如皇帝所愿,将玉笙寒置于死地,本以为没通过考验,皇帝定会雷霆震怒。

  不料皇帝在得知他将玉笙寒休离之后,只是叹了口气。

  “朕早料到你下不了这个狠手,事实上……”皇帝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望着静王道,“你这样倒也好。”

  赵雍不懂。

  皇帝说道:“朕当然希望你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是,倘若太过六亲不认,也并非明君之象啊。”

  假如赵雍为了顺利上位,不惜毒死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这样的行为,看来狭鄙且狠毒,虽然足够心狠铁腕,但到底少了些帝王的雍容气度。

  太过决断,有干天和。

  因此知道静王放走了玉笙寒,皇帝才是这般反应。

  赵雍不知道自己一念之仁,却反而误打误撞,顺了皇帝之意。

  但虽然如此,静王心中却仍是隐隐不安,仿佛自己那夜放走玉笙寒,是犯了一个错。

  此刻面对裴宣,赵雍平复心绪,道:“裴指挥使,我有个不情之请。”

  裴宣道:“太子殿下请吩咐无妨。”

  赵雍说道:“请你帮我寻一个人,要秘密行事,最好……连皇上也不能透露。我要知道她的行踪,以及她的所作所为。”

  在跟赵雍商议完毕之后,裴宣退出了书房。

  他跟随着王府的太监,缓步往外。

  正过宝瓶门的时候,迎面却见女眷走来。

  裴宣只瞟了一眼,就认出中间竟有周蘋,忙退后一步。

  这会儿周蘋已经来到跟前儿,在她身后,是乳娘抱着襁褓中的小郡主。

  裴宣依稀听到婴儿呀呀的声响,他克制着不肯抬眸。

  只淡淡道:“参见侧妃。”

  周蘋忽地止步:“裴指挥使。”

  她转头看向裴宣。

  已经记不清,上次见面是在哪里了……如今望着他清冷白皙的容色,一时之间竟然恍如隔世。

  大概是因为七宝说的那些话,乱了自己的心神吧……周蘋自嘲一般笑笑。

  “永宁侯,”周蘋定了定神,“我有一件事,想要当面请教。”

  “侧妃娘娘有何事?”裴宣仍是垂着眼皮,波澜不惊。

  周蘋看着他冷漠的脸色,在她记忆之中,她所想的,仍然是那个正月十五,在灯火阑珊之中,笑的温和浅浅的温润男子。

  曾几何时,他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锋芒锐利的样子?

  但是周蘋知道,这一切的起因,追根究底在她。

  在她下定决心那刻,就注定了跟那个曾经温润体贴的男子……形同陌路。

  长指甲扣入掌心,周蘋吩咐乳娘:“到前头稍等片刻。”

  给裴宣带路的那太监闻言,也很识趣地往旁边走开了数步。

  周蘋才轻声说道:“我听说,之前七宝在这里失踪,后来是在永宁侯府上找到的?”

  “是。”裴宣静静回答。

  周蘋问道:“侯爷,我很不明白这是何故?”

  “具体经过,我已经向着太子殿下禀明。侧妃娘娘若有不懂,只管去问。”

  周蘋皱皱眉:“实不相瞒,我已经问过殿下了。但是……”

  周蘋走前一步,盯着裴宣道:“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直到此刻,裴宣才抬起眼皮,他的眸色依旧清冷,唇角却似笑非笑的:“是吗?那娘娘以为是怎么样呢?”

  周蘋看着他这高深莫测的笑,心头发紧:“永宁侯,你可不要……打错了主意。”

  “我不懂娘娘这句话。”

  “你不要玩火自焚,”周蘋有些情急,咬牙道:“你可知道,七宝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这样……岂能跟你脱得了干系?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裴宣的眉轻轻地皱在一起。

  七宝从紫藤别院回到了国公府,虽然对外并未张扬。但这数月来已经有些风言风语私底下传播了。何况裴宣人在镇抚司,要探听详细自然并非难事。

  如今面对周蘋的诘责,裴宣终于说道:“娘娘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若你真想追究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去询问张制锦。”

  周蘋屏息。

  裴宣说完之后,拱手:“若没有别的事,臣告退了。”

  眼见他转身,周蘋脱口而出:“裴宣!”

  裴宣背对着她的背影略微一停,宝蓝色飞鱼服的裙摆也随着一荡。

  然而他并没有回头,片刻后,仍是不疾不徐地往前离去。

  ***

  裴宣出了静王府,本是要回镇抚司的。

  骑马来到了十字路口,裴宣放眼四顾,忽然改了主意。

  缰绳一抖,调转马头,竟是往威国公府而去。

  尽管两家各自发生了许多事,但是见了裴宣,不管是外面的周蔚跟周承沐,还是里面的苗夫人等,都仍是格外亲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国公府众人看待裴宣,如同看待半子一样,视作家人。

  裴宣略寒暄几句,便问起七宝的病情,周蔚因陪着他入内。

  见了苗夫人,裴宣说道:“我才听闻七妹妹有些不好了?所以特意来看望。”

  苗夫人含泪点头,不疑有他,当下便领着裴宣来到了暖香楼。

  还没有进院门,就听到里头笑语喧哗,令裴宣疑惑。

  进门之时,却见在那棵樱花树下,七宝正坐在秋千上,身侧巧儿跟秀儿正在给她不停地摇着。

  七宝身着一袭粉白色的裙裾,随风飘扬,像是大朵的晚樱,她仰头烂漫地笑道:“再高一点呀。”

  同春则着急地在劝着:“不成的,小心为上,先前那次就是不慎跌了下来,才昏睡了好久的。”

  正在高兴,猛然看苗夫人带了裴宣进来,七宝忙令停下,但是秋千还没停稳,她整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迎着裴宣,兴高采烈地叫道:“三姐夫!”

  裴宣原本见七宝言笑晏晏,脸颊红润,正自欣慰,以为自己所听的那些,不过是传言夸大罢了。

  猛地听了这一声,才猛然色变。

  苗夫人有些窘然地看着他:“你不必在意。”

  七宝却已经跑到跟前儿,她还有些气喘吁吁的:“三姐夫,你怎么才来看我?”

  裴宣迎着她无邪的明澈眸子:“我……有点事情耽搁了。”

  七宝皱眉道:“你又有什么事了?你不是整天闲散的一点也不忙吗?三姐姐还总抱怨说你不事生产呢,你怎么竟成了大忙人了?”说到这里,便捂着嘴笑的弯了腰。

  裴宣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

  苗夫人勉强道:“七宝啊,侯爷才来,不如到屋内说话。”

  七宝才应了声,跟裴宣一块儿往里屋走去,将上台阶的时候,突然留意到裴宣身上穿着的飞鱼服。

  “咦……这是什么?”七宝诧异地打量着这身衣装,从裴宣胸口的那张牙舞爪的四爪蟒形,到他腰间横着的佩刀。

  对上那红蟒的锐利双眼,以及那雪白的森森爪牙,七宝的脸色迅速苍白:“这是……这是锦衣卫?!”

  裴宣察觉七宝色变:“七妹妹……你怎么了?”他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扶住七宝,七宝却尖叫起来:“不!不要!不要!快逃!”

  她仓皇转身,拉住了苗夫人,带着骇然的哭腔叫道:“母亲快逃!锦衣卫来了!快……叫大家快逃呀!”

  苗夫人给她拉的踉跄:“七宝!”

  同春,秀儿,巧儿也都忙过来拦阻劝慰,七宝却全都不停,只叫道:“锦衣卫……抄家……快逃啊你们!”

  裴宣双眸睁大,死死地站在原地望着七宝,终于他跟醒悟了什么似的,猛抬手将腰间玉带扣解开,同时用力一撕,竟是生生地将那身衣裳扯了下来迅速扔在一边:“没有锦衣卫!”

  “七宝,”裴宣大步走到七宝身旁,拉住她的手腕:“你再看看。”

  七宝给他紧握住手,大概是出于对裴宣的熟悉跟信任,她终于瑟瑟地抬头,目光上移。

  看见的是他里头所穿的素白的袍子。

  然后……是裴宣关切的脸。

  “裴、裴大哥……是你?”七宝喃喃,惊慌失措的眸子里总算多了一丝光亮。

  “是,是我。”裴宣忙不迭地答应,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是我啊七妹妹,我在这里。你别怕,别怕,裴大哥会保护你的。”

  苗夫人跟同春等见七宝平静下来,心中大为宽慰,几乎喜极而泣。

  只是抬头间突然意外地发现,在暖香楼门口处竟站着一个人,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又好像是从最初就立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这一大批的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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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有很多心明眼亮的小伙伴猜到纸巾的用意了(╯3╰)

  纸巾:我不该在门口,我该在……

  七宝:在我脚底=3=

  这里是贴心的二更君,么么哒,别忘了收藏新文《姑姑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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