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东的房间,盛雪看到叶向东那完全投入的样子,娇媚而泛着红晕的脸上浮现着几分满足和欣慰。就在刚才,叶向东为工作安排尚无着落,还在发疯般的咆哮,此刻在盛雪的安抚下,他那狂躁的情绪已经被盛雪那美好的献身所吞噬。
“现在,你还烦躁么?”盛雪娇羞地小声说。
叶向东答应着,更加被盛雪的娇媚所陶醉。
今天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而许多同学都已经到该去的单位报到了,对于叶向东来说,这几乎就是对他的折磨和刺激,一切还都没有着落,怎能不发狂?也许跟前的盛雪就是他的出气筒,在这样的情况下,盛雪也就不好再拒绝叶向东的强烈要求,对于叶向东来说,他那奔腾的岩浆,如果得不到一次喷发,即使他不死掉,至少会疯掉。
让他死掉或者疯掉的,是他对自己眼前境地的悲伤,即将离开学校,他的工作仍然没有着落,一个寝室的焦玉宋丹来和苏国强都有了好的去处,尤其是有了个好工作的焦玉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岂能不疯掉?
啊,自己在学校是一个响当当的学生会副主席啊,武的方面是个体育尖子,文的方面还是个年轻作家,却找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工作。他割腕自杀的心都有,那焦玉还在气他:“现在是个比爹时代,你自己再强,也不如有个好爹啊。”
焦玉有个好爹,把他安排到了饶河市财政局的办公室,盛雪有个好娘,她的工作更是适合她,饶河市文化局群众艺术馆的创作员,因为她写了两个剧本,发表在《剧本》杂志上,而他缺的就是个好爹,他的爹是个看大门的,没有任何能力帮他一把。这让他一度产生了绝望和悲哀。
盛雪对叶向东好一顿劝慰后,发现叶向东的眼睛血红,神情激动,像是要把这个他曾经十分热爱的学校一把火烧掉,但盛雪知道,这跟学校没关系,没有用人单位要他,学校就是再怎样推荐,也是没用。
看一个男人的能力,并不是在学校的时候有着怎样的辉煌,而是毕业后拥有什么样的岗位,接下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她何尝不知,现在的叶向东就已经输了半拍,一个在学校红得发紫的人,居然面临这样尴尬的局面。
取消了分配制度,基本上是靠人脉来获得属于自己的岗位,而没有岗位,或者没有一个好岗位的年轻人,那将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哪怕你真的才高八斗。
对于叶向东这个年轻的男人,她是从心里喜欢的,但形势是严峻的,现实是残酷的,她的心理除了着急,除了奉献自己,让叶向东得到片刻的缓解,她也无能为力。
“怎么样?”
看到叶向东把狂烈的情绪用在了自己身上,盛雪觉得自己做的是成功的,也有些自得地问他。
叶向东依然狂热地说:“我就要你,要你。”
“现在不是在要我吗?”
“我现在就剩下你了。”
“别这样说,一切还才都开始。”
盛雪突然发现,那张由老马头塞进来的信函。
她突然大叫:“完了,糟了,刚才……”
叶向东并没感到多糟,他突然跳下床,捡起老马头塞进来的那封信函。
他看到是饶河市文联寄来的,这让他的心里浮出淡淡的欣喜。这是什么东西呢?
他撕开后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邀请他参加饶河文联在玄武湖旅游区举办的笔会的信函,落款是郑晓丽的署名,言辞诚恳,情真意切,希望能在笔会上见到他这个本市的文学新星。
郑晓丽是《饶河文学》的编辑,也许该是个三十以上的女人,是她让叶向东随便写的一篇东西成为了铅字,几天前,还寄给他一千元稿费。这是第一次拥有自己收入,而且绝对是一笔大钱,这笔钱的邮寄单还没有换成钞票呢。
如果在平时,叶向东就会非常高兴地接受这个邀请,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工作的事大。
盛雪拿过那个东西看了看说:“怎么,你不想去吗?”
“我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笔会?”
盛雪说:“我看你可以去看看,不就是两天时间吗?在这个时候给你发来这样的东西,也许还真的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惊喜往往在绝望之后,才突然而至的呢。”
正是盛雪这番话,才让叶向东登上这辆开往旅游区玄武湖的大巴车。
车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远远看到那碧波荡漾的湖水。身体喷发后的平静,似乎让叶向东换了一个人,不再烦躁,也不再悲伤,但内心有着深深的失落。大学时代是他二十几年的岁月中,最辉煌也最充实的阶段,没想到还没毕业,就遇到了人生的风刀风剑,前途的坎坷迷茫。
的确,这是个比爹的时代,他所有的好成绩和增长的才干,都不如一个好爹来的实用,省政府,市政府,以及各大局的机关,都给那些学习一般却有个好爹的同学准备了不错的岗位,而他却有可能落个哪来哪去的结果,回到大青山林场,当一个发不出工资,去破败得连暖气都烧不起的办公室当秘书。
宾馆门口站着个保安,叶向东大步走进大门,那个保安说:“会议室在三楼。”
叶向东大步跑到三楼。
门半掩着,偌大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讲着什么。叶向东的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门口一张桌子的旁边,坐着一个文静的女孩,她走了过来,拦住了他。
“你是来开会的吗?”
他心说,废话,不是开会的,急急忙忙到这里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来登个记。”
年轻女人的胸卡上有于静波的字样,叶向东只知道郑晓丽这个编辑,不认识文联的其他人。
“我叫叶向东。”
于静波微微一笑说:“哦,你就是叶向东?饶河大学中文系的大学生,今年即将毕业?”
叶向东摆摆手,示意别说话,现在正在讲课。
“找个座位快进去吧。”
叶向东找到一个空下来的座位,向主席台看去。在主席台上就座的人,叶向东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面前都有写着人名的标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