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秋天落叶满地的街道缓缓地走着,这里远离闹市,街道上行人不多,叶向东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跟一个很有几分文气的女老师走到一起,还真有几分的情调。自己上班以后,整天忙忙碌碌的,还真是很少讲究情调了。
那臧老师说:“我看来参加那个研讨班的,大多数是些半老不老的家伙,还真没有你这样年轻的。但我知道来学习的,不是这个处长,就是那个主任的,那你是什么官职啊?”
“我是临时来凑数的,但我对这次学习收益匪浅。不怕你笑话,我跟这个研讨班的主题还真的没什么瓜葛,我是文联的一个小干部。”
“呵,你怎么是文联的?”
“可我就是文联的。”
“你是哪里文联的?”
叶向东不想说自己是宁古这个小县城文联的,就说:“我是饶河市文联的。”
“饶河文联的?那有个宁古的县是不是归你们管辖?”
叶向东一怔,说:“是啊,饶河下属五个县,宁古就归饶河管。”
“那有个叫叶向东的你一定是认识的了?”
叶向东一愣,说:“你认识他?”
“我怎么能认识他,但他近来的大名却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
叶向东心想,这可是真够巧的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出现在这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耳朵里,他想象不到是什么人在她的跟前谈起自己。
叶向东从未说过谎,但他为自己这个小小的谎言要付出一点代价,因为他现在没法承认自己就是叶向东了。
“你这是去哪里?”
“我到前面的车站等车。”那臧老师看着叶向东,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东西。“如果你回去见到这个人,你就告诉他,任芳菲可是很想着他呢。”
“任芳菲?”
“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我是认识她的。”
“怎么,那你不想见她吗?”
“等我有时间见她吧。”
“她时常跟我谈起她跟叶向东在一起的几天的快乐的日子。好了,我不能跟你走了,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家酒吧,如果今天我有时间就陪陪你,但今天我妈妈有病,我要去看她。”臧老师看着叶向东,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那好,很高兴认识你。”
叶向东挥了下手,就向那间酒吧的方向走去。
突然,后面传来臧老师的喊声:“叶向东。”
叶向东突然下意识地停住了。他被人戳穿了谎言,心里立刻感到羞愧,但他还是大方地回过身,走到臧老师的跟前:“不错,我就是叶向东,也就是饶河下属的宁古县文联的那个叶向东。”
“我叫臧文丽,你一说你姓何,是文联的,我就知道你就是叶向东了。我很高兴认识你,但今天实在是没时间,这样,我晚上就回到学校来,我是住在学校教师公寓的,你住在学员的宿舍?”
叶向东不好意思地说:“我住在教授那个小楼。”
“你的待遇很高啊,真是看不出来,不过,我也知道你这个人本身就创造着神奇。晚上我会找你的。”
臧文丽深情地跟叶向东说了声再见,上了开来的公交车。这个臧文丽很可能是任芳菲的同学,但任芳菲居然把自己做的风流事告诉了她的同学,自己也在她的口中被大家知道,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害臊了。
不过,作为给一个名人当小三的女人,暗地里和一个年轻男人发生了一段情爱之事,似乎也是她可以炫耀的资本,就是并不光是老名人喜欢她,也有年轻的人喜欢她,或者是跟她发生了关系。但他不会再跟任芳菲见面的,不管给谁,反正做男人小三,被人包养的男人,总不是那么的让人敬重。
走进酒吧,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就开始在客人中慢慢的梭巡,叶向东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的啜饮在红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看那样子很是孤独的样子。叶向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很她攀谈,但他还是换了一个座位,在白嘉丽的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他要了杯路易十八慢慢的喝了起来,眼睛不时地瞟着离他不远的白嘉丽,他似乎能够从白嘉丽的身上感受着一种高贵的孤独,向他袭来。
就在叶向东饶有趣味地欣赏这个高雅的女人时,他忽然发现白嘉丽向他伸出指头,对他做出勾引的架势,叶向东也就大胆地走过去。
“你是在叫我过来坐吧?”
“我发现你总在看着我,我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叶向东微微一笑说:“是的,我们是见过面的,准确地说,我是到这里来找您的。”
“呵,你是越说越近乎了,不过,你这个年轻人却是不讨厌。”
“白老师更是风雅超群的女人啊。”
“你还真的知道我哎。”白嘉丽轻轻地叫。
“我还知道你上午在政府职能和市场经济的走向研讨班上讲了课。”
白嘉丽忽然睁大了漂亮的眼睛说:“我想起来了,这个班级有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是你了。看来你是真的来找我,我很高兴。来,我们喝一杯。”
叶向东跟白嘉丽碰了一下杯,饮了一口说:“白老师不愧是从国外归来的,喜欢这样的洋情调。”
白嘉丽叹息一声说:“整个学校也没有我一个朋友,当初回过的一片热情,现在觉得真是好笑,我除了这样的地方,就无处可去,除了在课堂上说话,就没有说话的对象,我本以为学的东西回到国内,在市场经济中的理论建设中,会产生一定的作用,但我所说的和我写的居然连个屁都不如,一点动静,一点的气味都没有。好了,不说了,你怎么想到到这里来找我啊?”
叶向东郑重地说:“你是我老师,从国内到国外,又从国外到国内,有新的思维和新的知识,我有问题想跟您请教。”
白嘉丽看着叶向东,不解地说:“我现在的知识和理论在国内都被批的体无完肤,我提出完全的市场经济体系的理论,被大家抨击说我要把美国那一套搬到中国来。可是,我没那个能耐啊,如果我有这个能耐,我真想把美国的那一切搬到中国来。看我,又说没用的。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
“呵,让我给你拿个什么主意?”白嘉丽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叶向东。
叶向东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年大学毕业后好容易着到了工作,是在宁古县的文联工作。”
“你说你在有个县城的文联工作?”
“是的,但我现在面临着新的选择,那就是我们的县委书记让我重新考虑一下工作的问题,是到县委的组织部,还是到经委。”
白嘉丽看着叶向东,似乎少了应有的热情:“你的路子很广啊,按照国内的说法,你家的背景简直太了不得了,刚在文联干了没几个月,就有这样的好机遇。”
叶向东马上说:“我的家里其实没有任何一点背景,我爸是林场看大门的,妈妈是家庭主妇,我们家的亲戚也没有一个当官的。”
“可你居然在这两个最好的部门做选择,哪个年轻人有这样的好运气?”
“可以这样说,我在文联工作的几个月里,做出了突出的贡献,领导也觉得我应该到一个更适合我的部门工作。”
“那就是说你被领导看好了,准备提拔你了?”
“我现在已经是副科级,但我现在看重的不是这个,我想想一个更适合我的部门去好好的工作。”
“你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我给你拿主意?”
“是的。”
“你内心更想到什么部门?组织部那可是一个地方最有权力的部门啊?你为什么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这是你的真实的思想吗?”
白嘉丽看着叶向东,突然笑了,她从叶向东严肃的神色里,看出了一种特别的东西,那就是这个年轻人和那些官场上的人物还是有几分不一样。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我向你讨教的目的,就想听听您的高见,因为您是高屋建瓴的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主见。”
“你说我的高屋建瓴的人?这个赞语可是够高的。我怕是担当不起的啊。”虽然这样说,但白嘉丽非常的高兴,她品着红酒,脸上开始流露出微笑。
叶向东感慨地说:“我听了几天的课,但我还真是就对你讲的东西感兴趣。我也知道目前是国家发展的关东时期,按理说我这个小人物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国家的大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我又想,一个人遇到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能在这样关东时期做出自己的选择,也是一件幸事,白老师,您说是不是?”
白嘉丽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和欣赏:“你说的话让我相信你是真诚的了。是的,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经济一件踏上了历史的快车道,什么力量都挡不住经济发展的脚步,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自己的选择的确是人生的幸事,就像十年前,大家在刚刚打开国门事,一窝蜂似的出国,而我刚好也有这个机会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一样。”
“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也会出国去看看的。”
“现在已经进入了九十年代,和那时毕竟是不一样了。你是这样年轻,就能到这样的研讨班来学习,不管你现在做什么,但都显示出你未来发展的巨大空间。既然你想听我的,那我就给你一点我的建议。如果你不想做一个政客,或者你不想整天在人上花费心计,那就投身到经济工作中来吧,虽然这里还存在着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价格双轨制这的混乱行为已经取缔,官倒这样的东西也被禁止,良好的经济形势也在恢复。我相信未来在经济领域里会有一个大的发展。不要去做那些政客所做的阴险诡异之事,光明正大地做些具体的实际的工作,凭你的脑袋,我相信你会做出大的成绩的。但是,经济转型将是一次痛苦的裂变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