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阳,杜府,白幡满堂,正厅挂着一个斗大的“奠”字,zhōng yāng处一座灵堂格外醒目,在场的人无不穿麻衣、系麻绳,头系孝带。
杜伏威伤势极重,早已病入膏肓,只是他放心不下家人,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挣扎着生命,蝉jīng竭虑地为自己安排后事,为儿子安排后路,等到他得知龙斌来到历阳,并且吩咐把淮南军政全部交到对方手中后,心神一懈,这油尽灯枯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
孝堂上,龙斌屈尊降贵,身着孝服亲自祭奠杜伏威,并向他上香叩拜,令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万分,为之侧目。
要知道君主只拜天地,连父母都无需行此大礼,而杜伏威不过是个臣子,虽死者为大,但是龙斌当众叩首拜祭,这等规格可谓是从所未见。
龙斌神sè哀伤,把三支焚香插入香坛,泣声道:“杜总管英雄一世,今rì朕闻噩耗,心如绞痛,悲乎痛哉!兄长去矣,但雄风不灭,豪情仍在,至此朕追封兄长为淮南王,世袭罔替,以表朕之哀思之情!”
龙斌双目微红,此时的他并非完全是在做戏,而是对杜伏威的离去确实感到衷心的遗憾,而杜伏威能在死前将江淮军政交给自己,这份大度也让龙斌为之钦佩,受人恩德自当涌泉相报,龙斌没有机会还杜伏威这份恩情,那么只能寄托在他的子嗣身上。
“兄嫂,节哀顺表,如有什么请求尽管提出,朕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到!”龙斌称呼单云英为“兄嫂”,等于将对方的身份一下提高到了皇亲国戚的地位,这样即使杜伏威已经不在,那么他身前结下的仇家想要找杜府的麻烦,也需有所顾忌。
已经哭成泪人的单云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朝龙斌感激的行了一礼,她虽是女中巾帼,又久经战阵,见惯了战场厮杀,生死两隔,可心中重如天的夫君离世,女儿家的柔弱瞬间被最大限度的展现,心神俱碎的她要不是还有杜麟作为心灵上的支撑,有对儿子的不舍和牵挂,估计早就随杜伏威一同离开这个纷繁的尘世。
从历阳为杜伏威开始办起了丧事起,龙斌一面亲自前往报丧,同时让随行的官员开始接收,统计杜伏威交到自己手中的军政大权。
江淮军虽然称得上是支雄军,但是出类拔萃的将帅并不多,能撑得起局面的人物更是寥寥无几,而主要的带兵将领阚陵和王雄涎等人又被关押了起来,所以龙斌命人统领历阳文武,宣布隶属杜伏威的城池和整个江淮军就此归附新汉帝国的提议没有受到丝毫阻挠。
杜伏威确实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他既然答应把自己一手开创经营的疆土交给龙斌,便没有做出一丝的保留,就连被送回的阚陵和王雄涎等将领也再次被下了牢狱,身死全都交给龙斌裁决,这样一来可以彻底稳固龙斌对江淮军的掌握。
在历阳的第二号人物辅公佑的全力配合,以及单云英和少主杜麟的首肯下,江淮十二郡三十一县城正式易帜,成为新汉帝国的疆土。
刚走出灵堂,龙斌便下令把阚陵和王雄涎等人释放,董放对这个指令有所顾忌,不禁迟疑道:“陛下,这些人是杜伏威亲自下令拘押起来的,如今他刚刚过世,陛下就推翻了他的命令,让江淮百姓看在眼中,恐怕……不太好吧?”
龙斌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杜伏威若是真想惩治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拘而不治?难道他病的连杀几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董放懵懵懂懂的答应了声,刚要退下却被龙斌出声喊住:“董放,你去地牢的时候带上杜麟……”随着董放的离开,室内一空顿时静了下来,龙斌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一角,喃喃地道:“杜总管,朕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
家事,国事。对李渊来,全都不胜其烦。杜伏威身死,其疆土全部归于刚立的新汉王朝,这让全身心想要一统天下的李渊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可木已成舟,此时只能望而兴叹罢了!强敌在侧也就罢了,偏偏自己的家人还都不是省心的主,这才是李渊最为心烦神伤的事情。
在过去的一月中,秦王李世民二次遇险,都差丧命,第一次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打猎,李建成亲自挑选了匹良驹拿给李世民骑,结果这匹马将李世民撅下马背三次,但被李世民三次都跳开,其中的险象环生绝非语言所能描述,要不是李世民功夫底子十分了得,恐怕早就命丧于马蹄之下。
而就在这件事情过后不久,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招李世民到东宫喝酒,结果才饮到一半,秦王李世民心中暴痛,吐血数升,后来由淮安王李神通将他扶回秦王府,经过太医整夜的医治才幸运的度过了危险,直到现在身体还处于虚弱致之中,至于病因御医竟然无法弄清。
帝王之家权势争斗的残酷和冷漠人尽皆知,如果李世民一次遇险是巧合的话,那么连续两次差丢了xìng命,而且都有太子李建成在场就不难让人联想其中的蹊跷了,李渊作为二人的父皇,怎么能不对这些意外上心,他不是不怀疑其中的猫腻,而是他不想更不敢去怀疑。
秦王府内,李世民面sè苍白的躺在床上,但双眼却依然犀利有神,隐约闪烁着一丝怨毒和愤恨,而在床边则坐着他最器重的幕僚房玄龄。
“房先生,事情都查清楚了么?”李世民声音嘶哑的问道,双眼紧紧的凝视着房玄龄,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他希望能真正得到一个答案。
没有言语,房玄龄轻叹一声,神情中尽是复杂之sè,秦王府和东宫向来暗中争斗,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建成竟然敢于痛下杀手,而且还举一反三,可谓是明目张胆,本是一母同胞,却这般手足相残,房玄龄不禁感叹帝王家的无情和残酷。
“咄咄”怪笑一声,李世民从房玄龄的脸上已经得到了答案,而接下去是该轮到他反击的时候了,要知道自从成年以后,他李世民向来掌握主动,料敌先机,除了与龙斌的那一战外,所有威胁到他的人都已经化为烟尘,消散在天际之中了!
招了招手,示意房玄龄凑过身来,李世民在对方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后者脸sè瞬息万变,眉头紧紧皱起,显得十分的犹豫纠结,但最终还是朝李世民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