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屋里没人后,罗程就拿手机打了那个号码,想试试那张手机卡是否在屋里。
手机通着,但屋里既没铃音也无蜂鸣声,不过罗程却发现了微弱光亮。
光亮来自于衣柜,一闪一闪的,是从锁着的衣柜缝隙里透出的。当罗程停止拨打时,光亮就消失了,再打便又有光亮闪现。
既然手机还在屋子里,那么人也指定会回来的,于是罗程才决定守在屋子里等着。
听说是这样的情况,雷捷也加入进来,三人一同留在屋里,其余人等则散到了四周待命、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暗夜也渐渐远去,要天亮了。于是外面众人驾着面包车离开村子,到了停放越野车的院落待命,罗、雷、张三人仍留在这里。趁着天还没亮,大张又在屋外做了些许布置。
等啊等啊,天明、日升、正午、日偏,只到太阳落山,也没待到“兔子”,新的一夜又来了。在这一天当中,吃、喝倒是不成问题,矿泉水、面包都带着呢,麻烦的是大小便。小便还好对付,矿泉水瓶就能对付,可总不能拉也在屋里吧。
憋了小半天了,趁着黑夜彻底来临,三人决定到院里解决一下。
就在雷捷刚要推开窗子时,大张忽的扯了一下他。
什么情况?雷捷转头看去,见罗程正死死盯在手机上,便也凑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正是院门外的画面,此时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门前,用手电照着门上锁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小男孩搬过两块石头摞起来,然后站了上去,拿钥匙去开院门上的铁锁。
怎么回事?误入民宅了?这还了得?来不及弄清来龙去脉,三人赶忙蹑手蹑脚到了西屋。
“吱扭”,
“咣当”,
小男孩推门进院了。
“噔噔噔”,
“咚咚咚”,
随着小男孩有力的脚步声靠近,三人心跳加速,紧张不已。如果真是别人家宅院,不但需要面对法律制裁,还将背上“贼”的恶名呀。
“噔噔”,
小男孩收住脚步,手电照到了正房屋门上。
“锁的好好的,没开呀。”小男孩自语起来,随即“咯咯咯”笑了,“管他呢,反正又五十,上次欠我的二十也得给了。”
怎么个情况?
就在屋内三人正纳闷时,小男孩一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呼……”三人长嘘了一口气,随即都琢磨起了刚才的事情。
很快,三人对视一下目光,便又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在手机屏幕上。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人影,一高一矮,矮个的正是刚才小男孩。
三人立即全身戒备,却又在想一个棘手问题:怎么分开那个小孩?
“噔”,
“噔”,
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也响起了小男孩的声音:
“我没骗你吧?屋门锁的好好呢,院门是我刚才开的。”
没有立即响起高个回应,却有一束强光透进了外屋。
“给钱,赶紧给钱,连上次欠的一共七十。”男孩声音又起。
“我没有零钱。”这是一个略有阴沉的声音。
就是那个人。虽然手机通话经过了变音处理,但罗程还是一下子分辨了出来,这是之前特训出来的能力。
“你给我一百,我找你三十。”男孩摇出三张纸币,显然早有准备。
“要不你跟我进屋去拿?”
“还是在这给我吧,你那屋里一股潮味。快点给我,要不我妈更不让我跟你玩了。”
“真是小人精。”
门外完成了佣金兑换及找零程序,小男孩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
男子又侧耳听了听,才“咔吧”一声打开了锁头。
“吱扭”,
随着开门声响,罗程等人的戒备程度又提高了级别,也揣起了手机。
“噔”,
“噔”,
刚迈进屋门两步,男子忽的收住步子,连着吸了两下鼻子。
尽管吸鼻子声音很小,但罗程还是捕捉到了,不禁暗道“不好”:这家伙要跑。
果然如罗程所料,男子在嗅过屋内气味后,既快又轻地收回右脚,然后猛的纵出了屋子,没命的跑去。
跑了还了得?罗程第一个蹿了出去。
雷、张二人随后冲出:
“站住。”
“别跑。”
笑话。那家伙怎会站住?反而跑的更快了。
眼看着那家伙离院门仅两步之遥,自己却还距对方至少两三步,罗程急中生智,诈唬了一嗓子:“截住他,抡棍子。”
听到如此喊声,男子不由得一迟疑。
虽仅一两秒时间,但这已经够了。罗程连着两个腾跃,直冲了过去。
“啊?”男子意识到不秒,大步猛蹿。
“你在这吧。”罗程一个虎扑,硬生生的把对方摁在了门槛上。
“你他娘……”男子右手还未伸到腰间,早被罗程双手牢牢抓住。
雷、张二人也已上前,岂能再让对方跑掉?
“刷”,
手电筒光亮下,一颗大金牙异常醒目。
捆住金牙男子,关好院、屋二门,大张给待命诸人去了电话。
屋内灯光亮起,大张紧紧盯着地上金牙男子,雷捷开始了审讯:“大金牙,最近好大的名头呀。”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告你们知法犯法。”金牙男子嚷道。
雷捷反问道:“你为什么到这?”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住了。你们看好了,这是民宅,个人私产。”
雷捷冷笑一声:“住?恐怕是来冒充别人回电话吧。”
金牙男子微微一怔,别过头去。
罗程适时拿出手机,一下一下摁出了那个本已存入的号码,同时关掉了电灯。
忽闪忽闪,虽然微弱但却清晰的光亮自柜缝里透了出来。
老子被钓鱼了。金牙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
屋内再次亮起灯光,雷捷出声讥讽道:“矿上有窝点,小东沟树林有房子,这里还有秘密通讯室,真正称得上狡兔三窟呀。老实交待,大家都省事。”
见金牙男子没有应声,罗程出声警告:“狡兔三窟也枉然,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金牙男子干脆躺倒在地,耍起了死狗。
“耍死狗有什么用,我们早都掌握了。邱山、邱水上门找你,把人赶走还不算,为何还要差人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区府门前抢人?面对金凤夫妻上门寻人,为何先放恶狗撕咬,后派凶手对其活埋,最后竟然追上门去投毒害命?”雷捷接连质问。
金牙男子虽然趴伏在地,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心中早已波涛翻滚。
“邱雨的号码为什么在你手里?你又为何要冒充他的身份?邱雨到底去哪了?”罗程跟着追问道。
怎么办?说不说?念头连着转了几转,金牙男子牙一咬心一横,继续耍着肉头。
任由屋子里静默了十多分钟,雷捷又对着金牙男子缓缓地说:“既然我们能在这里等你,又能准确的把你逮住,自然是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现在主要是要你的态度,这将决定你面临怎样的惩制,决定你余生会怎样度过。”
余生?我的余生是什么?金牙男子心乱如麻,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呀。但他仍旧趴在地上,就任由心湖越来越乱。
与罗、张二人对望一眼,雷捷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带走。”
恰这时,候命警员业已赶到,大家搜集了相关物证,带着金牙男子离开了屋子。
可能是刚才院里的跑动和喊叫惊扰了附近村民,在众人带金牙男子离开时,远处不时有张望的人们。但他们仅看到一群人抬着个麻袋,里面究竟是什么,刚刚又发生了什么,只能靠无端的揣测。
返程的路上,雷、罗二人查阅了那部手机里的内容,只发现了两个号码,一个是罗程新办的电话卡,一个是另一个大亚力市的手机号。
立即差人进行核实,很快便获得了消息:本月联系号码只有这两个,另一个联系号码的户主正是邱雨母亲。上月底之前的联系很广泛,常联系的号码不下十数个,每天基本都有五六通电话,每天短消息更是达到数十条之多。
“老罗,这一周任何联系都没有。”雷捷点指着手机道。
罗程手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月初这几天是重点。如果再拿我接匿名电话的日期这么一卡,这五天则是重点中的重点。”
“这个大金牙是突破口,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吐的。”雷捷说的很肯定。
罗程表示认同:“嗯,他现在还心存少许幻想,等他见到棺材就该落泪了。”
汽车里静了下来,十多分钟后,区城已经远远在望了。
“老罗你真要……”雷捷忽的欲言又止。
罗程稍稍转了转头:“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你真的要彻底的查下去?”
“这还有假?”
“我是说……”雷捷迟疑了一下,才又道,“我是说这是把双刃剑,对你来说弊大于利。”
罗程以问代答:“那我就不查吗?就任由糊涂下去?”
雷捷长长嘘了口气,眼中神色不禁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