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鱼庄临河而建,据说其特色菜是水煮大河鲶鱼,颇有点名副其实的感觉。不过,小镇上人口不多,鱼庄门前冷冷清清的。小兰去订了一桌,说十二点准时开席,鱼庄老板便忙去了。我们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了。小兰说:“我们到东头车站去接我爸。”
小镇只有一条柏油路向东通往山外,车站就设在医院门外。说是车站,不过就是个露天空坝而已。听说要去接她爸,我心里有些发怵,踌躇了起来。听小兰说,她爸在早是地区矿务局的一个不小的头头,后来遇上矿务局改革,她爸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原矿务局下属最大的煤矿的懂事长,据说拥有不少的资本,成天忙着和钱打交道,一不小心就有了外遇,后来就把小兰妈给离了。小兰妈一气之下跑了深圳,十多年音信全无。小兰从内心里恨她爸薄情寡义,父女关系一向不太好,她宁愿一个人在乡镇上过,也不愿意到县城和她爸一起住就是明证。这次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费这么大劲请她爸来车送我们。她爸的宝马车从县城开来,送完我们再回县城,其间的花费足够我们租车回家的了。而且宝马车跑村级公路,想起来就心疼。我觉得不是送送我们这么简单,是不是老丈人要看看未来的女婿呀?
我和小兰往东走了一会,心里老是不塌实,又觉得好像这事还得让妈妈知道才好,便对小兰说:“我好像有话要给妈妈说,我回去一趟;你先去,好不好?”
“有什么要说的?等会儿吃饭说不行么?”小兰诧异地说。
“好像不行!”我说。
“那好吧,”小兰说,“叫咱妈也早些下来。”
“咱妈?”我一乐,笑道:“什么时候变咱妈了?”
“怎么?错了呀?”小兰也笑了。
“没错!没错!”我连连说,“好,我上去了,一会见!”
我回到小兰家一敲门,妈妈便在屋里答应:“等一会,我马上来。”一会儿,她果然来开了门。我见她围着围裙,便问:“妈,你在做什么呢?”
妈妈笑着说:“我见她屋子乱,帮忙收拾一下。”
我看了看客厅,眼睛一亮。原来乱七八糟的客厅经妈妈一收拾,居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了。进门左手边的鞋架擦亮了,鞋子也搁得规规矩矩的。一眼能见到的三道门,也擦得亮亮的,今早还在的蜘蛛网已经不见了。右手边的木质沙发、茶几和大门正对着的电视柜、电视机全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上面乱放着的东西也不见了。大窗玻璃也透明地亮,一眼就能看清北边的小山。我记得今早起床我还笑小兰说她的窗户安的是毛玻璃,看窗外的景物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小兰笑着答我说,朦胧是一种美。现在这些居然被妈妈改了个观。我不得不佩服妈妈的勤劳能干。不知道小兰见了该怎样感动呢。
我问:“妈,收拾完了没有?”
“要快了。”妈妈说。
我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怎么小兰没跟你回来?”
“她去接她爸爸去了。”我说,“妈,你那天说那个黄乡长是她男朋友的事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妈妈惊讶地问,“那不是黄乡长自己说的嘛?”
“我知道。”我解释道,“那是黄乡长一厢情愿,人家小兰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你听谁说的?”
“小兰的同学,那个叫小蔚的护士。”我说,“今天小兰也说,她爸爸专门来这里就是要请未来的女婿和亲家母吃一顿饭,请的就是我和你。”
“真的呀?”妈妈惊讶地说。
“真的!”我说。
“谢天谢地,我们还算没犯大错!怎么一个大乡长也乱说话呀?差点让你们的事黄了!”妈妈有些哽咽了。
我说:“我先来跟你说清楚,免得你等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十二点我们在临河鱼庄吃饭,你到点就下来吧。”
“好,好,我到点就下来。”妈妈高兴地说,“你快去陪小兰,别让人家生气啊!”
我口里应着“要得”,一边出门下楼。来到车站,见小兰和护士小蔚在医院门口聊天,有说有笑地十分开心。我往通往东边的柏油路望去,见一辆宝马车风驰电掣而来,就知道是大款老丈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