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天宏愿意用俘虏换取给养,邵得彪的心里猛跳了两下,转眼看着肖林,只盼他立刻答应。
保安团现在有三百多名俘虏,再加上第七师的近千名俘虏,一共就是一千多人,又能组成一个保安团。谭庆的这支部队,最早属于郭松龄手下的津榆驻军,都是奉系多年征战培养出来的老兵,如果能够收编这批俘虏,再稍加整训,就是一支jīng锐之师。
得到这批兵员补充,兴隆之战的损失就全补回来了!
肖林没有让邵得彪失望,微笑点头,答应了下来:“行啊,第七师远来相助,给养弹药本来就该我们出,总不能让天宏大哥白跑一趟,做了亏本买卖。”
用给养和弹药换俘虏,其间得失肖林早算得清楚,无非都是花钱的事情,正巧他肖林别的没有,偏偏不缺钱。
麦收刚刚结束,粮价正低,收上一批粮食,给第七师赶制一批炒面干粮,就把给养的问题解决了。
弹药方面稍稍有些麻烦,保安团打的都是富贵仗,强调火力压制和覆盖,几天的激战下来,弹药已经不够用,没有余量接济第七师;不过,保安团自己正好要补充弹药,可以向天津方面再打一份电报,让本斯特加送一批军火送来应急,就能满足第七师的要求。
“天宏大哥,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你一定得答应我才行。”肖林笑吟吟地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李天宏点指着肖林笑道:“你呀,真不愧是生意人出身,三句话不离本行,算盘打得啪啪响,说吧,只要我能做到,肯定答应你。”
李天宏此来兴隆,本来只是为了报答肖林相助之情,顺便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没想到,一场鸿篇大戏突然拉开了帷幕,自己又正好站在聚光灯下,舞台zhōng yāng,此时的李天宏,心情大好特好,不是一般的好说话。
“没别的,我就想请第七师晚走一天,带着我们保安团一起过沙河,去察哈尔草原上看看。”肖林说的平淡,好像在讨论旅游线路。
李天宏眼睛一亮,突然问道:“国民军肯定会走察哈尔吗?你怎么判断的?”
“很简单,排除法,其他的路都走不通,国民军只剩下内蒙草原这一条路了。”肖林仍然很平淡,这个道理实在不难,他只不过提前考虑了一天,自然早就想清楚了。
李天宏皱眉之间,已经明白了肖林的意思,国民军四面受敌,山西、河南、直隶、东北……几乎所有的路线都被封死,只有向绥远、包头一带撤退。草原无险可守,供给不易,大部队从这里撤退,更容易受到追兵的冲击和绞杀,几乎是死路一条;但是,国民军又无可选择,不得不踏上草原,这个机会,简直是第七师的天赐良机!
兴奋地喘了两口粗气,李天宏重重点了点头:“好,既然兄弟有这个志向,我一定成全你,抓紧时间准备吧,咱们一起到草原上走一趟!”
一番议定之后,肖林等人告辞而去,离开了县府……
长官们开会的时候,县城里的士兵们却早就闹开了锅,当兵的没有那么多心事,大战余生,当然要享受胜利的喜悦。
第七师还罢了,保安团完成了转败为胜的大逆转,尤其兴奋,一群群的士兵从城南转到城北,一处处阵地挨着看下来,数数缴获的武器弹药,再看看抓到的国民军俘虏,整个保安团都陷入了狂欢中。
县城内各处的战斗都已经结束,顽抗到底的敌军要么被消灭,要么当了俘虏,再没有国民军的据点。但是枪声却时断时续,一直没有停止,兴奋不已的保安团士兵正在对天开枪,发泄着内心的喜悦。
肖林等人离开县府后,向着钟鼓楼走去,耳边一阵阵枪声传来,众人的脸sè都是一变。曲南杰抢前几步,叫住几名士兵盘问一番,转身向邵得彪和肖林解释道:“是咱们的士兵在庆祝胜利,朝天开枪,好像有些失控了。”
“立刻弹压!”邵得彪皱起了眉头,保安团这支部队,身上的匪气还是太重,友军还在城里就这么闹腾,没惹出麻烦已经是万幸。
肖林停在了国民军的炮兵阵地上,这处阵地,就在钟鼓楼东面不远,国民军撤退的时候,把所有的炮弹都打了个jīng光,只留下了一地的炮弹壳。这一仗,保安团缴获了长短枪数百支,轻重机枪十余挺,但是山炮迫击炮却一门都没见到,国民军对这些大炮小炮都很爱惜,宁愿损失人命,也要尽量把炮都带走。
在曲南杰的弹压下,保安团的士兵渐渐冷静了下来,枪声终于不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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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高小的一间教室里,马三儿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他已经连续发了三天高烧,身上的伤口红肿发炎,jǐng卫员看着干急却没什么办法,只好每过十分钟,就用白酒替他擦一遍身子,物理降温。
毛巾蘸了些白酒,伸向了马三儿滚烫的额头,一滴酒水悄悄滴下,落在了马三儿的嘴角,缓缓流了进去。马三儿舔了舔嘴巴,含糊地哼了一声,当时却把jǐng卫员吓了一跳。
“三爷!你醒了!?”jǐng卫员兴奋不已。
“酒,还要酒……”马三儿声音微弱,却语气坚定。
jǐng卫员又往他嘴里滴了两滴,然后说道:“三爷,您刚受伤,不敢喝啊。”
马三儿两滴酒入喉,jīng神似乎好了很多,又对jǐng卫员说道:“酒!还要酒!尽量多些,尽量多找点来,快去!!!”
这个jǐng卫员跟随马三儿多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连忙冲出屋子……
肖林等人一进县高小,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进了房间一看,屋子正中摆着一个大木桶,旁边翻倒着两个酒坛,空空如也,屋子里只剩下jǐng卫员一个人,马三儿却不在床上。
正在错愕间,木桶中哗啦一响,马三儿探出头来,醉眼朦胧中,咕咚一声吞下嘴里的酒水,人却认得十分清楚:“大哥,二哥,肖林兄弟,你们来了......好酒!我好困,想睡觉。”
颤颤巍巍,赤条条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淋漓的酒水顺体而下,淌过马三儿肚腹和大腿上的伤口。邵得彪和肖林连忙抢上前去,扶住了他,马三儿跨出木桶,一头扑倒在床上,转眼间鼾声如雷。
“混账,还不去叫郎中。”邵得彪大怒,叱骂着马三儿的jǐng卫员。
过不多时,郎中匆匆赶来,一进门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抢步上前,搭脉查看,众人围在身后,紧张异常。
片刻之后,郎中笑呵呵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三爷的脉象平稳,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