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无病康健意外随行庸医引疑
叫醒穆连榕的不是清晨的鸟儿,而是方回春近乎癫狂的咆哮声:“你,你们,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穆连榕眯朦着睁开双眼,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天边只露出了微微日光,还不等穆连榕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方回春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掀被子,将穆连榕掀翻在床底。
穆连榕现在彻底清醒了,从床底下探出头,嘴里嚷嚷着:“大夫莫气,大夫莫气。”转眼却瞧见九郎正好端端地坐在床边,一派风光霁月之态,分毫无伤。
顿时来了火气,嘟囔道:“不是昨晚还好好的嘛,今日怎得不提醒我点,害我摔下去了。”
蓝君逸淡淡道:“我提醒了,你没醒。”
“。。。。。。”
昨晚明明还教我谈恋爱呢,今天怎么就像换了一副面孔,又恢复了他冷漠淡然的样子,她又道:“就算,就算,你叫我了没叫醒,可是在我摔下去的时候总能拉我一把吧?”
“哦,我忘了。”说完愣了一下,好似这才记起穆连榕还在地下,伸出手去,拉她起来。
穆连榕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酝酿许久,憋出一句:“死傲娇。”
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蓝君逸忽的撤回手,穆连榕又摔了回去。
摸着自己可怜的屁股敦儿,穆连榕两眼放空,暗自嗟叹。
“你们当我这医馆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方回春指着穆连榕,手指颤抖。
穆连榕道:“大夫莫怪,咱们俩谁跟谁啊不是,就我们这关系,杠杠的!这不是瞧着半夜三更的打扰大夫不好,所以我们在这儿足足等了一夜嘛。”
方回春吹胡子瞪眼睛:“你也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你们这是擅闯私宅,入室盗窃!怎,怎么进来的?”
穆连榕指指外面的一处矮墙,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早就觉得这里有安全隐患了,这不是帮大夫试试嘛,果然很容易翻,等以后一定帮大夫砌高些,让贼人没那么容易进来。”
方回春被这一神理论噎的说不出话来,胸口三起三伏,终于平复了,“来找我干什么?”
穆连榕道:“一是昨晚没地方住,借宝地叨扰一晚。”穆连榕笑的一脸谄媚,而后牵着蓝君逸的手走到方回春面前,道:“还有一件事,能不能请大夫给九郎诊诊脉。”
方回春一脸狐疑,有些不耐烦道:“这份方逸公子最近的身子都是我调理的,不是说了已经无大碍了吗,还要诊治什么?”
穆连榕狗腿地跑过去给他端茶递水:“再看看嘛,说不定再看出点什么来呢?”
方回春头顶三条黑线,道:“你这小娃娃可笑地很,我老夫都说没事了,你还非要我诊出点什么病出来,你莫不是在盼着你情郎出点什么事?还是说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情,就是想再看看,求个心安。”
蓝君逸也露出疑惑的表情,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道:“既然大夫都已经说无碍了,不如。。。。。。”
“不行!”穆连榕打断他的话,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转而为撒娇,
眨巴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道:“回春大夫,我就想求个心安而已,你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你就再给我们家九郎看看吧。”
方回春被磨得无法,终于松口,对着蓝君逸道:“过来。”
蓝君逸想着既然是想求个心安,再看看也没甚大事,伸出右手,让大夫诊治。
方回春搭手探脉,迷上双眼,静静感受他脉搏的跳动,又翻翻他眼皮看看舌苔,脸上表情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焦灼的,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探究的,吓的穆连榕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方回春收手,穆连榕连忙问道:“怎么样?大夫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方回春看着穆连榕期盼又紧张的神情,郑重回答道:“一切正常,确实没什么大毛病。”
但见穆连榕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方回春道:“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若是不信,自可去找别处的大夫!”
穆连榕连忙挥手摇头:“我信,我信!”
方长卿说九郎剩余寿命不足一年,可是如今却也没发现什么病症,若是提早发现什么病症,还可以对症下药,现在一切正常,难道,九郎在这一年内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想到这里,她便忧心不已。
冬藏一族可测归处,可是又不告诉我具体哪一天死,通过什么方式死,在哪里死,穆连榕觉得这是他们这里特异功能的一个bug。据方长卿所说,一方之地所有的人的生命都是有定数的,他只能对死亡的期限有个大致的估算,却无法精准预判。为的就是不改变一方之地的生死格局,若是提前知道了,那可能就会发生无数人为了规避死亡而改变天意的事情。
而穆连榕想做的事情就是规避死亡。
看着穆连榕对着茶几发呆,蓝君逸开口道:“怎么了?”
穆连榕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没什么。”转而问方回春:“九郎为救我内力尽失,既然如今已经大好,那内力是否也会逐渐恢复?”
方回春道:“天真。五行之力,与生俱来,既已散尽,哪有失而复得的道理。如今这位公子保住了性命就算不错了,还想恢复内力,贪了,贪了。”
穆连榕脸上有一抹失望愧疚之色,蓝君逸开口道:“内力尽失,武功未必尽废,不过是无法再研习五行功法罢了,世间亦有五行资质平平之辈,静修武法,终成大器。大夫说的对,不可太过贪心,如今身体康健已是万幸,连榕,你不必过分忧心。”
穆连榕点头,“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夫。”
方回春虽说见不得男女当众亲热,之前看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实在火大。但两人态度都颇好,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对儿,郎才女貌,又情深意切的,越看越登对,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些:“说吧说吧。”
“大夫也知道我食了琼珠一事,琼珠药力在我血液中流转,还未被完全吸收之时,还残余些许药力,故而我的血液可以治疗身受内伤之辈。”
方回春点头:“确是如此。不过现在怕是不行了,血液中的药力最多只能残存半月,现在琼珠之效恐怕已经完全融入你的骨血,无法再对其他人发挥作用了。”
穆连榕算算日子,然
后点点头,道:“我有一朋友,身受重伤,曾用我的血液来治疗内伤。”
蓝君逸眼眉紧蹙,有些生气,道:“你还为了谁伤害了自己?这个朋友是谁?”
穆连榕听着蓝君逸语中的紧张,顿感关怀,解释道:“是个很好的妹子啦,我没事的,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以后不会了。”
穆连榕本想隐去姓名描述一番,如今看着架势,也不好再瞒,便将前因后果道了一遭,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鸢尾不知因何故深受重伤,山主趁我昏睡之时取了我的血去给鸢尾治伤,但奇怪的是,大夫说鸢尾的内伤外伤已经大抵痊愈了,但是却一直不醒,甚至身体内部开始有逐渐腐坏的迹象,山主便将其置于冰棺之中。大夫可有见过这种病情,有何治愈之法?”
本来穆连榕是想找机会让方婉婉道出那日发生了什么的,追本溯源,说不定知道了事件发生的原因就能找到解决之道。可是那日还没来及细问,便被城主招入正德殿中,再出来已经不见方婉婉的身影了。
方回春细细听着这一番描述,眉头皱成一道川,许久才道:“老夫从医几十年,你说的这种奇怪病症还从未见过。内伤外伤皆已大好却又开始腐坏?这完全是两种相悖的现象,怎么可能同时发生?你那位小友怕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腐坏的吧,怎么可能一边痊愈一边腐败?”
穆连榕道:“可是山主笃定说,鸢尾并没有死。”
“怕是山主忍受不了丧妹之痛,自欺欺人?”蓝君逸提出了一种见解。
经过这一通分析,穆连榕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但是不管怎么样,若是鸢尾尚存人间,有清醒的可能,她便要竭尽全力找出治愈之法。若是山主自欺欺人,鸢尾已于尘世天人永隔,那便要找出死因,替她寻个公道。
三人正沉默着,方回春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可知替你那小友诊治的是哪位大夫?”
穆连榕回想,笑道:“这个我记得,和大夫你的名字就差一个字,是叫方回冬大夫。你们这一个在仙茗便叫回春,一个在冬藏便叫回冬,倒也是好记。”
没想到方回春听闻此话,却怒摔手边的茶杯,撒了满地的碎渣和茶水,气急道:“这个家伙怎么还有脸做大夫,简直是我们医界的耻辱,毫无医德,专寻些偏门左道,不务正业,你那小友,怕不是就是活活给他治死了!”
穆连榕心下一惊,诺诺道:“真,真的吗?有这么严重吗?”
方回春道:“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穆连榕不敢插话,事情越来越复杂,原先以为是荷塘那日发生了什么才使得鸢尾陷入如此境地,现在又听方回春大夫说,这个方回冬是个庸医,可能是他治死了鸢尾。一时间思绪混乱,也没了主意。
正闲聊着,曙光逐渐明朗,街上开始热闹起来,穆连榕主动将地上的碎渣收拾干净,蓝君逸见此,也帮了把手,毕竟在这里,他们两个都只是无身份无地位无背景的三无人员,没有谁比谁更尊贵。
方回春见他们俩在打扫,便整理整理衣襟,准备开门问诊。
可是这一开门,便是吓了一跳,屋外早已排起了长龙,一大早的,来看病的人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