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破败院落有地牢婉拒柔情意
伍一和许彦一人拿一火把照着路,蓝君逸和左同岳并排走着,暗道的路崎岖不平,他们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才看到出口。
落日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除了连理山庄外,还有几处私家别院。
左同岳道:“前面就是景国公在落日城置办的别院了。”
环顾四周,众人只见一所破败的院子,院内杂草丛生,门板残缺,角落里还挂着不少蜘蛛网。
伍一道:“上次我来时,景国公交代不要将赵|南勋押送至牧阳,便将他提走了,可我记得景国公明明是住在山下的,他在山下繁华区有一座大院子,没想到山上这个破院子也是他的。”
蓝君逸道:“景国公此举思虑周全,若是入了牧阳,赵|南勋的生死便不由我们决定了。山下那个别院不过是掩人耳目,若是要藏人,还是藏在山上比较好。”说着,他向院子的左侧走去,那里到处都是杂草,他在一处墙壁前停下,他将杂草拨向一边,露出底下翻新的土壤,然后用脚将表层的土拨开,露出一个木板,然后在木板的一侧重力敲了三下,木板居然打开了,露出了地下的暗道。
伍一见此,有些兴奋道:“没想到景国公如此细心,还在此建造了一个地牢。”
地牢门口驻守的守卫看见来人,恭敬地施礼:“拜见逸王。”
蓝君逸抬手让其起身,问道:“赵|南勋在何处?”
“王爷随我来。”
蓝君逸见到赵|南勋时,他正就着一碗咸菜吃着一个大馒头,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表情颇是享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身在牢狱之中。
“赵太守,近来可好?”
“哦?逸王?”赵|南勋嚼完最后一口馒头,站起身来,笑嘻嘻地道:“这么久了,我还以为王爷把我忘了呢。”
“我来,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我知道王爷想问什么,这也正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伍一道:“知道就快说,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赵|南勋却摇头道:“我要见我儿子。”
许彦听闻,脸上有暴怒的迹象,由于他的失职,赵子安被人救走了,但是显然,赵|南勋并不知道此事,以为他儿子还在他们手中。“赵大人还是识时务些的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赵|南勋却根本不惧怕威胁,道:“我这把老骨头,根本经不了折腾,大不了我就咬舌自尽,一死了之,那么王爷想知道的事情,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你!”许彦被气得不轻,拔刀相向。
赵|南勋道:“我只要我儿平安。”
蓝君逸拦住盛怒的许彦,道:“你退下吧。”
赵|南勋接着道:“我知道我恶贯满盈,本就难逃一死,但是,我手中的这个秘密,可比我和我儿子的命值钱多了,孰轻孰重,王爷应该自会取舍。”
蓝君逸这些年来,几乎不曾被谁威胁过,若是有,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妥协。但是这次,也是第一次,他妥协了,这个秘密对他来
说太重要了,比一切事情都要重要,找出这件事情的真相是这么多年来支撑他的信念,他不想有失,也绝不允许有失。
从地牢出来,蓝君逸开口问道:“一年了,赵子安还是没有下落吗?”
许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无能。”
“罢了,加紧去找吧。”
“是!”
许彦满腹愧疚下山而去,其余人按原路返回连理山庄。鹿攸做好了一桌的饭菜,见到他们回来,赶紧上前道:“君逸,我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饭菜,来吃点儿吧。”她的目光柔情似水,他的目光却想闪躲。
在连理山庄住了几日,鹿攸事无巨细,一直陪伴照顾着他,他却感受倒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对他的好,他有些消受不起。
“姐姐,或许,你可以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围着我转,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同你在一起。”鹿攸的眼底流露出悲伤,道:“娘娘从小便待我好,教导我要爱护你,保护你,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对娘娘的承诺。”
“现在已经不是在宫里了,你不必如此。你沉睡了五年,再次醒来,获得了新生,不必再成为我的附属,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你便是我的幸福呀,君逸,你是我这一生活着的意义,若是没有你,我又何必遭受那么多苦,喝那么多药,我之所以拼了命想醒过来,之所以想好好活着,都是因为你呀,我想帮你,我爱你。”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以往榕儿天天在嘴上说着喜欢他,他都是一笑了之,起码他不讨厌她这么说,有时还会逗逗她。可是鹿攸说出爱他时,他却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你不要这样。”
鹿攸听到这话,突然脸色苍白,重心不稳,身体软了下去,就要站不住,蓝君逸马上扶住她。她捂着心脏,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劲儿来,眼泛泪光,道:“你不需要我了吗?”
蓝君逸用手摸住她的腕脉,运送一股暖流至她的体内,缓解她的不适,轻声道:“你永远会是我珍视的人。”
鹿攸听闻此话,脸上有一抹喜色,道:“我就知道,君逸,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他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犹豫许久,看着面前的鹿攸,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穆连榕的身影。就在一刹那,他的心里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他用温柔的语调说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任何时候需要我,我一定会去帮你,去救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给你其他的承诺,我珍视我们十多年的情谊,你是我这一生都会珍视、保护的人,我记得我们曾经相伴长大,出生入死,我对你有感激、感动之情,但这其中,却没有爱情。”
鹿攸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嘴唇蠕动许久,才小声念叨着:“你小时候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要娶我的。”
“对不起,那时,我还不懂。”
蓝君逸十分歉疚,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被娘亲和哥哥保护得极好的皇子,长得又可爱又讨喜,经常有小宫女会来逗他,问他以后想娶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儿。他没什么同岁的朋友,小时候又很喜欢和鹿攸一起玩儿,便开玩笑似的说以后要娶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女孩本来就比男孩儿要发育成熟的早,况且鹿攸还比蓝君逸要大上三岁,在九皇子还只知道玩泥巴扑蝴蝶的时候,鹿攸便已经有了懵懂的心思。从此,鹿攸的世界里便只有他。
鹿攸有些凄凉道:“你有心爱的人了吗?”
蓝君逸看着她,不语。
“是那个闯入鬼谷的姑娘吗?”
蓝君逸还是沉默。
“她很开朗,乐观,活泼,不像我,病秧子一个。”
蓝君逸有些无措,伸出手想去宽慰一下她,道:“你别这么说。”
“在你义无反顾地陪她一起跳入逍遥之海时,我便知道,她对你而言是不同的。”她的语气超乎平静,说话的内容却有些妥协和退让,她道:“我也并不是要争什么,抢什么,我也知道,皇室子弟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是没有她,以后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占据你,我并不是要独占你,只做个侧室便好,让我陪着你便好。”
“可是,我并不愿你做谁的侧室。”蓝君逸恳切道:“我希望你能找到专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为我烦扰,为我担忧,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
一瞬间,鹿攸泪流满面,她痴痴地望着他,想不明白,他们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到底输在了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鹿攸凝噎道:“你是王爷,你身份尊贵,你以后除了会有王妃,还会有侧妃,妾室,通房,丫头,这么多位置,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一个呢?”
蓝君逸重复道:“我不愿你做谁的侧室,那些位置都配不上你,你不妨回头看看,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还有人会将你作为他的唯一,那又有何不好呢?”
鹿攸哭地更厉害了,不断道:“我不要,我不要。。。。。。”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他将她抱回床上安顿好,用帕子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对不起,姐姐。”
从房间出来,迎面碰上了左同岳,他斜倚着门,眼睛眺望远方,好像一直在这里发呆,不曾离开过。看见他出来,欲言又止:“你。。。。。。”
蓝君逸道:“还是说清楚了好。”
山下奔来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边跑边叫着:“庄,庄主!”
“急什么,慢慢跑,慢慢说。”左同岳好整以暇地换了换靠门的姿势,接着道:“是不是又有人来闯庄了?打出去就好了嘛,不用召集。”
“不,不是,是牧阳城来人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来闯庄的不都是牧阳城来的吗?”
“不,不是,庄主,是牧阳皇都里来人了,是,是一群太监,说,说是来宣读圣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