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家来说这一夜很漫长,陈家三少陈岩并非一名纨绔之徒,虽远不如陈登却也有可取之处,平日里为人和善,做事沉稳缺少锐气,却想不到和人动手的却是他!
陈登和陈瑀两人带着不少家丁急忙的赶到城内酒馆,可酒馆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围的水泄不通,陈登和陈瑀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陈家乃是下邳大家,家族就在下邳城中,而两人没有半分犹豫就赶了过来前后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可官兵却比他们还早!
“元龙,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进去了。”陈瑀终究比陈登年长不少,更沉得住气,拍了拍陈登的后背示意该进去了。陈登点了点头,轻叹口气坚定了目光径直走进酒馆。
一路畅通无阻,陈登虽然被削了权,但还是有官职在身,这些官兵自然不敢阻拦。可才一进酒馆,陈登就看见陈岩被五花大绑困在柱上,至于陈岩带着的门客仆人此刻却都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不过血泊之中还站着一魁梧大汉虽然背对陈登,但陈登也能看出此人就是武安!陈登见状脸色凝重,缓缓走上前来对着武安挤出一副温和的笑脸轻声问道:“元龙见过武将军,不知石君如何得罪了将军,元龙先在此赔罪了。”
武安一脸严肃的回头看了一眼陈登摇了摇头道:“他可没得罪我,得罪的人可还在里面呢。”武安说完指了指一个普通的包间,陈登笑着对着武安行礼道谢偷摸着将一块玉佩交于武安,却不想武安非但没接,更是直接后退几步和陈登拉开了距离。武安的表现让陈登和刚刚进来的陈瑀心中一凉,武安虽不贪财,但毕竟是穷苦出身对这种钱财向来不拒。此刻武安非但拒绝了陈登的玉佩又特意拉开了距离,那么在包间里面的人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元龙,拜见陶公!”
“公伟,拜见陶公!”
没有走进那间包间陈登和陈瑀两人直接就对着包间跪拜行礼,语气有些忐忑。直接惹到陶谦和惹到陶谦的手下可是两个概念!就算是陈登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个情况。
陈登两人话音刚落,只听包间内酒盏餐具掉落的声音大作,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吼!!
“陈元龙?陈公伟?陈汉瑜怎么没来?!!你们陈家当真就这么看不上我陶恭祖了么!!”这道怒吼让整间酒馆的人都被震的瑟瑟发抖!所有人都能听得到陶谦此时的愤怒,就算知道这愤怒和自己无关,但所有人都纷纷下跪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视徐州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者。
“陶公误会了,我等先前并不知是石君得罪的竟是陶公,而且冬日寒冷家父偶染风寒病重在家,并非有意怠慢陶公,若知石君是不小心开罪了陶公,想必家父就算病的再重也会来向陶公赔罪的,”面对暴怒的陶谦,陈登不慌不乱的回道:“还请陶公原谅则个,元龙愿代表陈家向陶公赔罪。”
陈登一番话倒是将陶谦胸中憋着的怒火浇灭了几分,呼吸都平缓了许多,也没有再咄咄逼人。不过陶谦脾气是下去了,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后生从包间之中笑吟吟的走了出来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陈登和陈瑀,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陈家好威风啊,得罪了陶公还不慌,陈元龙你可知你弟弟先前在我面前说了些什么么?”这人说到这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陈岩方才继续说道:“陈石君刚刚可是说了是你陈家造就了陶公,陶公却处处打压你陈家,说陶公是恩将仇报呢。”
这边话音刚落,包间内陶谦又是一声闷哼!而陈登没有说话,跪拜在地上沉默着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陈元龙....”那人笑着又要说话,可刚一开口陈登却是站了起来无视身旁此人对着陶谦朗声道:“我陈家愿出良田万亩,四千仆从,精粮百万旦,五铢千万贯向陶公赔罪!!”
陈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一直在包间里的陶谦都瞪大着一双眼睛走了出来!
“陶公,可愿原谅石君,原谅我陈家?”看到陶谦走了出来,陈登一双眸子平视着陶谦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再无平日的恭敬。若是刚刚恐怕陈登身旁的那后生又要找陈登麻烦,可此刻他已经完全被陈登刚刚所说的数量给震住了!刚刚那数字足够算的上鼎盛时期糜家的七成家资!!而陈家虽然接手了糜家大部分家资,但还有大量家资交给了陶谦,现在拿出的家资已经不单是将糜家的家资全部吐了出来,更是拿出了陈家自家的不少家资!要知道陈家上一辈乃是太尉,但家资也远不及糜家,拿出这么多绝对算是劳筋伤骨了!
陶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听懂了陈登的话,胸膛之中的怒火早就不知何处,叹了口气陶谦轻声问道:“元龙你要什么?”
陈登这次却是对陶谦恭敬的鞠躬行礼后方才朗声道:“元龙想替陈家所有人包括家父辞去官职,陈家至此以后归隐山林再也不过问天下事。”
陈登的话又一次震撼了所有人,这一次就连身后的陈岩都疯狂蠕动着被绑紧的身子,可惜除了弄伤自己并没有任何人看见。而陈登身旁那后生却是喜出望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副龌龊的嘴脸已经将他心中所想完全暴露,只不过无论是陈家叔侄还是陶谦都没有去理会他。
“当真要如此么?”陶谦看了一眼陈登,随即抬起头来叹道。
陈登坚定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明日家父便会差人将物资送到陶公府上,我陈家也会搬离,寻一世外之地休养生息。”
听了陈登的话,陶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好,我准了,替我向汉瑜问个好。”陶谦说完缓缓的就走回了包间。
“谢陶公成全!”陈登对着陶谦又是行了一礼,便和陈瑀一起将已经哭成泪人的陈岩松绑放下。刚刚获得自由的陈岩正要说话却被陈登摇头制止,只能任由陈登和陈瑀两人搀扶着离开了这家酒馆。
“陈家,走了,糜家,毁了,徐州全都是我的了,可我怎么感觉那么难受呢...........”目送陈家叔侄离开,陶谦端着酒樽缓缓饮下,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一年前的三人,虽然年龄不同,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但却都有一样的想法,可慢慢的三人越走越远,可能从明日起,三人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恭喜陶公终于除了心腹大患,不战而屈人之兵,子琪佩服佩服!如今陶公坐拥如此家财,完全可以再扩军,有武将军和太史将军两位大将,日后就算是吴缘华和那四世三公的袁公路也绝非陶公敌手啊!!子琪也会为陶公赴汤蹈火!助陶公建立不世功勋!”年轻后生似乎看不见陶谦的伤感,端着美酒凑了上来乐呵呵的向陶谦祝贺,只是也表明了陶谦现在想的似乎不只是匡扶汉室了.......
陶谦瞥了一眼这后生,但还是回敬了这后生一杯。一杯美酒下肚,陶谦的眼神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口中喃喃道:“是啊,古来成大事者,皆为孤家寡人!”
........
已是半夜,陈家三人和身后一些随从距离那酒馆也有了一段距离,一直憋着一肚子话的陈岩再也憋不足了:“大哥?为何要这么做啊!是我一人犯的错,让我一人来承担就好!这样做我陈家怎么办?!”
陈登轻笑着似乎心情很好的看着陈岩一会方才笑道:“石君,你认为你的死就能平息这件事么?最后我们还是要吐出不少糜家的家产,而且虽然这件事应当不是陶谦安排的,而是有人暗中操纵的,但有了这件事开头,那陶谦对我们陈家的剥削就永远不会停止,和糜家不同,对付糜家出手的是我们,那时候的陶谦也还没演变成现在的心性,所以就算糜家没有完全离开陶谦的视线也会安然无恙,可我陈家和陶谦先前太过亲密了,当剥削一阵之后等待我们的将是屠刀!与其等那时才想办法离去,不如现在就洒脱离去,也省的神伤。”
“可我陈家难道就真的归隐山林么?父亲,几位叔父还有大哥你不都想做一番大事么?我......”陈岩还没说完,陈瑀却是打断道:“石君,我们只是休息一段时间,我们的确答应了陶谦归隐山林,但陶谦没人我们相助,和世家的冲突就没了缓冲,靠着几个后生最多稳住州牧之位,日后天下大乱,他陶谦必败无疑,那时候我陈家再出山又有何人能说?”
听了陈瑀的解释陈岩方才点了点头,心中的愧疚也渐渐放下。
几人没走多久,陈登终于是下了决定转头对陈瑀说道:“叔父,明日我准备去东海一趟,去看看是不是他,这几日就劳烦叔父多操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