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晨曦学院的困境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十年了。洛里斯特漫步走在晨曦学院里，看着依旧熟悉的风景，心里感慨万千。
今天肯麦斯伯爵，菲利姆男爵和沙欣男爵各自带着他们的女眷前往莫伦特城最有名的商业大街凯旋大道去进行大采购，迪纳三女也跟着去了，施华德也被洛里斯特放了假，去陪他的小未婚妻了。洛里斯特推说自己有事，把侍卫派给迪纳三女，自己一个人溜了出来，准备前往晨曦学院拜访下莱文斯老院长和克鲁德大剑师。
让洛里斯特奇怪的是，自己以前将生产绿玻和油玻的生产工艺和材料配方交给莱文斯院长，让他拿去拍卖，也借机挑起了商业联盟和特林伯王国的玻璃战争。记得报纸上报道说拍卖很成功，两份配方和生产工艺都卖出了大价钱，那么晨曦学院一定进帐不少。可为什么自己现在看到的依旧是十年前的校园规划布局呢？没有任何一点新变化……
这时洛里斯特才发现自己印象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学院里空空荡荡的，很少看见穿着学院服饰别着学院徽章的学员，即便偶尔有几个人影也是匆匆而过，偌大的学院看起来显得非常的萧瑟和落寞……
青灰色的塔楼在岁月的流逝中也显得有些破旧了，虽然还很完整，可洛里斯特总感觉它在摇摇欲坠一般。
莱文斯院长对洛里斯特的来访感觉十分的意外，七十多岁的老人脸上都有老人斑了，身体也不行了，现在还是七月，天气已经非常炎热，洛里斯特就穿了一条长袖的单衣，可莱文斯院长坐在一张躺椅上还要裹着一条细羊毛编织的毯子。
“小洛克，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莱文斯院长吃力的拉了拉身边的一条铃绳，好半天才来了一名肥胖的女仆，莱文斯院长吩咐她去烧水，再去找克鲁德大剑师过来。
“不用客气了，老院长，您的身体怎么突然就这么差了？两年前我看您还很精神……”洛里斯特说。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归希格瓦的天国了。”莱文斯院长自嘲的笑道：“小洛克，没想到吧，晨曦学院也要关闭了……”
“您说什么？”洛里斯特一愣：“院长，是怎么回事，学院缺钱吗？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可以赞助学院度过难关的……”
“缺钱……呵呵，晨曦学院有的是钱，它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的金福德，甚至都塞满了地下金库。”老院长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的是懊悔和无奈：“小洛克，你给的那两张关于玻璃生产的工艺和配方让学院挣了将近两百万金福德，学院甚至还制定了十年发展计划，雄心勃勃的想要把晨曦学院发展为莫伦特城学院区排名前三的学院之一。
可是一场玻璃战争，一场勋爵制的变革，却带来了让所有学院都无法预料的结果。福德商业联盟，曾经是周遍数十个国家的联系纽带，我们以开放，自由，和平的怀抱迎接四面八方的来客，莫伦特城学院区，是多少求学者的希望之乡。
现在，一场玻璃战争，一场勋爵制的变革，把这一切都给毁了。这是历史的倒退，违背了商业联盟开创者福德大公的意愿，它再次将商业联盟的人民划分为三五六等，再次让商业联盟出现了贵族这个阶层。
现在商业联盟已经一跃成为了盖林特亚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甚至超过了昔日的克里森帝国，连莫伦特城的人都开始为成为第一大国的国民而沾沾自喜。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失去的是什么东西！
曾经的商业联盟，遍地都是朋友，商路通往大陆各国，所有的国家都对我们的商人笑脸相迎，钦佩我们抗击前克里森帝国百多年的光荣历史，可现在呢，我们成了前克里森帝国的角色，开始把脏手伸向身边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朋友！举世皆友变成了举世皆敌，商路断绝，从前的盟友现在防范我们如仇敌！
上个月在联盟议会上还有个蠢货在叫嚣，要大力扩展商业联盟的军事力量，用无敌的强大的商业联盟军队粉碎那些阻碍商路断绝往来的国家，既然金币行不通，那就用拳头说话！那蠢货的发言还获得了更多蠢货的鼓掌和欢迎……
这就是商人当国的后果，他们短视，眼中只有利益而没有丝毫的道德约束，就算他们披上贵族的华丽礼服，骨子里还是散发着腐臭的秃鹫。他们的眼里只有闪烁着金光的金币，还真以为商业联盟已成了大炉第一强国一般，却不想想，这是一个比烂的世界，他们只是还没腐烂的那么快而已！
咳，咳，咳……”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莱文斯院长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洛里斯特连忙上前搀扶，并轻轻的拍打着老院长的后背。
莱文斯院长让洛里斯特把他推到窗前，勉力扶着窗栏站了起来：“小洛克，当年你还在学院担当教习的时候，我们的学院是那么的热闹，人来人往，充满着生机和活力，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学院有多少学员吗？”
洛里斯特想了想说：“我记得当年史瑞德告诉过我，学院在册的学员人数超过了九千。”
“是啊，那时的学员是那么的多，整天吵吵嚷嚷，闹得让人头疼，那时是多么的美好啊……”莱文斯院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往昔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洛里斯特只听到莱文斯院长幽幽的轻叹：“小洛克，你知道吗，去年我们学院的在册人数只有一千四百余名，新生入学，才七十四人……”
“什么，这不可能！”洛里斯特脱口而出，再怎么说晨曦学院也是盖林特亚排名前八的著名学院，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学生报名入学。
“我忘了告诉你一点，这七十四名新生都是商业联盟的国民，其中大半都是莫伦特城人。还有，排名前三的学院总入学新生人数为三百二十五人，我们晨曦学院已经算好了。记得圣马索学院吗？他们去年入学的新生就八个……”
“你的意思是说？”洛里斯特突然有些明白了。
“去年，莫伦特城学院区二十七所学院关闭了四所，今年五月又关闭了十一所，到明年，我们晨曦学院也要关闭了……唉……”莱文斯院长叹息着又坐了下来。
“没生源了……”洛里斯特喃喃的说。
“是啊，没学生了，没人来上学那干吗还开着这么多学院啊。在今年的学院联谊会上就有个提议，只保留排名前三的学院，把其余学院的学员都整合到这三所学院中。所以，不管我们晨曦学院有没有钱能不能坚持下去，明年也一定会关闭，没有生源的学院开着还有什么用……”莱文斯院长苦笑起来。
洛里斯特明白了，莫伦特城的学院区之所以闻名盖林特亚大陆就是有教无类，不管是那个国家的学员只要符合入学条件就可以入学，甚至没有学费了还可以先在莫伦特城打两年工凑足学费继续求学直到毕业。二十七所学院，属于商业联盟的学员甚至还不到百分之十，绝大多数的学员都来自大陆各国，当然他们也大都是贵族子弟和富豪阶层，有上进心的半工半读的自由民学员也为数不少，正是他们的存在，才造就了莫伦特城学院区的繁华和举世闻名的求学圣地的美誉。
“一场玻璃战争，一场勋爵制的变革，它让商业联盟成了盖林特亚第一大国？屁话，我只知道它毁掉了学院区，毁掉了二十四所学院！没有人再来求学了，商路断绝，信誉丧失，没人还愿意来莫伦特城求学了。我们教育出来的各国学生现在视商业联盟为仇敌。
你知道吗，小洛克，当商业联盟的军队席卷七个国家强占了它们的国土时，莫伦特城的居民在欢天喜地的游行庆祝胜利，而这七个国家的学员却在痛哭流涕，更多的别的国家的学员却在收拾行李要离开学院，离开商业联盟……”
“战争胜利了，所有的参加者都获得了红利，商业联盟举办了盛大的凯旋仪式，开始大肆的分封爵位和领地，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商业联盟已站在了周遍邻国的对立面，再也没有一个国家会把商业联盟当盟国看待，他们会联合起来，就象当年防范克里森帝国一样来防范商业联盟，
我拒绝了联盟议会授于我的男爵席位和在克里斯多丘陵的领地，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晨曦学院发扬光大，成为大陆最有名的前几所学院之一。现在我的梦想被毁灭了，那么我就算佣有爵位和领地又有什么用呢……”莱文斯院长在喃喃自语。
“院长，是我的错，我不该将那两封信交给你们去拍卖，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玻璃战争，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后果，是我害了晨曦学院……”洛里斯特这会还真的十分内疚，再也没有比活生生的摧毁一个老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梦想更残酷的事了。
只是当时他拿出那两张关于玻璃生产的工艺和配方的信件交给莱文斯院长去拍卖只是想引起商业联盟和特林伯王国发生矛盾，转移商业联盟把目标集中到前克里森帝国版图上的注意力，顺便也给自己的家族领地希洛瓦斯岛减轻压力。毕竟对付一个奇克德商会比对付整个商业联盟要轻松的多。
没想到那两张关于玻璃生产的工艺和配方引起的风波会这么大，导致商业联盟和特林伯王国发生了一场玻璃战争，虽然这大半归功于特林伯七世的脑残程度，将一场通过谈判就能妥善解决的纷争扩展为一场灭亡了七个国家的大战，但这结果已经超乎洛里斯特所计划的最大想象了，而晨曦学院的现状和结果则属于这个计划外的误伤。
“不关你的事。”莱文斯老院长摇了摇头：“你也是好心，想给晨曦学院弄些资金得以发展。只是事情的变化超出了我们的意料，谁也没想到特林伯王国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导致事态的发展无法被我们所控制，再加上商业联盟要实行勋爵制正苦于分封领地的匮乏，于是在那些有心人的推动下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为此而负疚。”
洛里斯特轻轻的将莱文斯院长推回办公桌旁，又用烧开的水给老院长倒了杯麦可思，他还记得老院长的喜好，爱喝原味，不加牛奶和糖。
敲门声响起，然后克鲁德大剑师推门进来。
“咦？洛克，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和院长聊了一会儿，谈了下晨曦学院目前的处境。”
“你都知道了？”
洛里斯特点了点头：“克鲁德教习，现在学院里还有多少人？另外你和安菲雅教习有什么打算吗？”
克鲁德教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打算啊，我和安菲雅都不想离开晨曦学院。老院长无儿无女，我们得好好照顾他。就算晨曦学院明年关闭了我们也守在这里，或许等到将来，晨曦学院还可以再次开办起来。现在学院里的教习走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过十来个，还带着两个今年要毕业的班级，等他们毕业了，晨曦学院就没有一个学员了。”
洛里斯特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莱文斯院长：“院长，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叫树挪死人挪活，既然莫伦特城的学院区无法支持晨曦学院的办学，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到别的国家再建立一个晨曦学院呢？”
克鲁德大剑师笑了起来：“洛克，没这么简单的，我们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周遍的国家没有一个愿意让我们这些在莫伦特城的学院去他们那里办学，圣马索学院卑躬屈膝的将周遍所有的国家都问了个遍，得到的答复都是拒绝。开办一个学院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还需要地方，建筑，资金的拨付，以后每年还要给予大量的赞助费用，那些小国家他们负担不起，也不想多此一举背上一个包袱。”
“那你们愿意远走北地吗？去我的家族领地里办学，我可以将晨曦学院整体搬迁过去，地皮，建筑，资金这些都不用你们负责，我们诺顿家族一概承担，而且以后每年都会给你们拨付一笔赞助资金，让你们安心办学，你们只用提供师资人员就好了，愿意去北地的待遇从优，我们会给这些教习提供住所和良好的生活环境，不会让他们受到委屈的。”洛里斯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小洛克，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把晨曦学院要关闭的事放在心上，想要给予我们补偿。”莱文斯院长笑着摇头：“北地偏僻，人烟稀少，在那里办学能有几个人来，反而会给你们家族增添负担，还是算了吧。”
洛里斯特笑了起来：“院长，你太小看我们北地和诺顿家族了。单是我们家族领地里的领民就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之众，而且他们的生活都过得很好，非常的富裕。我们家族领地里已经有了一所尼可学院，是前克里森帝国著名的女学者尼可女爵士的女儿开办的。不过尼可学院信奉的是知识和智慧之神思明莱德，他们招收的学生不多，也很严格，所以我们家族领地还很需要一所综合性的学院，如果晨曦学院愿意搬迁过去的话，我相信会有很大的发展前途。
至于资金问题你们也不需要发愁，你们应该知道去年我们家族征讨了哈内亚巴达王国，灭亡了这个罪恶的奴隶制王国，所以在那里的缴获还足够我们家族领地发展二十余年，每年拨出一批资金赞助学院还不是什么问题，或许生源上前几年只有几百人，但我相信随着时间过去晨曦学院一定会在那里得到很大的发展。
当然我口说无凭，这样吧，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们派人随我前去考察一番，乘船来回也就两个多月，你们看怎么样？”
莱文斯院长和库鲁德大剑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小洛克，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回去的时候就通知我们一声吧，我们会派人去考察的，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院长，我一直是晨曦学院的一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