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一落,大殿之上的官员都望向了罗信。顶点 23S.更新最快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罗信心中便如同日了狗了,不由在心中暗骂道:
“老棺材瓤子,你好好弹劾你的,找我麻烦干嘛?”
但是,面对众人的目光,又不能够不回答。就算曾经面对过千军万马的罗信,此时也不由心中有些压力。略微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道:
“我虽然身在东南,但是我和胡宗宪一文一武,而且我主要为陛下主持市舶司,真的没有精力和时间关注胡宗宪,所以对他的事情真不知道。”
“你……”
众官员纷纷朝着罗信吹胡子瞪眼睛。但是,此时的罗信就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问三不知,脸上还始终带着笑意。
“你这是要和胡宗宪同流合污吗?”
终于有人说出了令罗信勃然变色的话,罗信的目光就是一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合着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就是和胡宗宪同流合污了?
但是,他刚刚要反驳,却见到徐阶和高拱回来了。高拱朝着罗信点点头道:
“不器,陛下召见你。”
罗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朝着高拱施了一礼,然后走出大殿,跟着一个内监向着玉熙宫走去。
进入到玉熙宫,便见到嘉靖帝坐在椅子上,正望向他,罗信便跪倒堂中,高唿万岁。但是,上方却没有嘉靖帝的声音传出来。罗信慢慢地唿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罗信感觉自己两世为人,智慧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相比的,但是面临嘉靖帝这个老妖,罗信的心中也亚山大。
大约足足过去了十几息的时间,才听到嘉靖帝冷清的声音:
“起来吧!”
罗信站了起来,便见到嘉靖帝坐在一个长案之后,正目光清澈地望着罗信。罗信不仅心中一凛,暗道:
“真是一个老妖啊!看他的脸色和体态,完全是垂垂老矣,但是那一双眼睛却透人灵魂。”
嘉靖帝静静地望着罗信,又过了大约十几息的时间,罗信仿佛感觉嘉靖帝无声地叹息了一下,然后冷然说道:
“有一年了吧?”
罗信自然是知道嘉靖帝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问的是他去东南的时间,便急忙点头回道:
“是,陛下!”
嘉靖帝又沉默了一会儿,指着一张椅子道:“坐吧。”
罗信的心中便是一凛,有些摸不清嘉靖帝是什么意思,便道:“臣不敢。”
“无妨!”嘉靖帝摆摆手道:“让你坐,你就坐。”
罗信也只好谢恩,然后坐下了半拉屁股,微微垂着眼帘,等着就嘉靖帝问话。
嘉靖帝就这么一直望着罗信,心中也感慨万千,心中轻叹了一声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朕说的?”
罗信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一眼嘉靖帝,看不出嘉靖帝什么意思。便按照自己之前预想的说道:
“陛下,臣累了。”
“嗯?”嘉靖帝木然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丝惊讶道:
“何来此说?”
罗信的神态仿佛陷入了回忆,目光有些迷离,声音有些低沉。
“臣七岁的时候,因为大哥想要偷学罗家回马枪,被爷爷发现,便要断大哥一臂,臣据理力争,因为在爷爷教堂兄之前,就发现了大哥,大哥并没有偷学到。只要惩罚一下大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断去大哥一臂?最后,爷爷没有断去大哥一臂,但是却把我们一家赶出了家门,只给了我们一家三亩田。
三亩田……”
罗信苦笑了一声道:“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我们家有两个半大小子,三亩田怎么够啊,陛下。
那个时候,臣唯一想的就是能够让父母和大哥吃上好的,穿上暖的,而且活得要有尊严。而想要过上吃好穿暖,活得有尊严的日子,无疑是成为读书人,成为陛下的臣子。所以,臣吧便决定读书。
实际上,臣那个时候已经七岁了,启蒙都已经有些晚了。但是臣既然下了决心,哪怕再苦再累,也要做下去。数年寒窗苦,终于迎来的科考,但是也迎来了严嵩和徐阶的暗算,让臣心神俱疲,你臣那个时期的年龄,陛下你很难想象臣的心有多累。”
嘉靖帝的目光微暗,他想起了自己十五岁少年登基,被百官为难,一场大礼仪斗了数年,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五岁,心里承受的压力没有人知道,更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累。
在这一刻,嘉靖帝竟然有一种和罗信惺惺相惜。
“但是,为了让家人和自己过上吃好穿暖,有尊严的生活,臣还是努力挺过来了。
后来,阿拉坦汗犯边,将大明边军打得四散而逃。臣一想,这不行啊。臣在大明刚刚过上一点点好日子,如果阿拉坦汗打进来,别说过上吃好穿暖,有尊严的生活,恐怕连命都没有了。于是,臣便去抗击阿拉坦汗,最终击退了阿拉坦汗二十万大军,砍下了阿拉坦汗的脑袋。随后,也通过了殿试,成为了状元。
到了这个时候,臣终于松了一口气,阿拉坦汗死了,自己考中了状元,进入到翰林院,终于可以闲下来了。终于可以过上吃好穿暖,有尊严的日子了。翰林院的日子有清贵,这正是臣想要的日子啊!那一段日子,是臣最开心的日子。”
嘉靖帝的脸色有些古怪,回想一下那段时期的罗信,还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即使是被要求去修《元史》,也自得其乐。全然没有一丝立下大功,嚣张跋扈模样。反而是很享受那种悠闲的生活。
“难道……罗信真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一个喜好平淡享受的人?”
“没有想到臣没有清闲几天,还没有从战场和考场的疲劳中缓过来,黄台吉又打到了京城。这不是破坏臣的好日子吗?而且陛下又是如此的信任臣,臣没有丝毫理由不去杀了那个黄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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