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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懒和尚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2419 2024-11-16 00:32

  上山走了约有四五里,拐过一道横岗,便见有一座土寺隐在古木松林里,寺前山溪蜿蜒,流水叮咚,有两个身着单薄僧衣的小沙弥慢腾腾的在扫地。

  甲寅以为到了,哪知铁罗汉脚步不停,又走四五里,山上有一涧清泉扬扬洒洒的从高空飘下,涧边有一座黄泥大屋,屋前是一方平整的大坪,铁罗汉把春妞放下,伸手一推黑乎乎的大门,道:“进去吧,师兄在里屋,他那有花生吃。”

  春妞“耶”的一声,便拉着甲寅往里屋钻,甲寅把酒放在桌上,见屋内搭着火炉,乱堆着满地铁器,却原来是间打铁屋。正想细观,被春妞这么一拉,便只好去了。

  里间小屋有个大胖和尚正在喝酒,他翘着椅子,两只大肥腿架在桌子上,细眯着眼享受着,肚子上堆着一堆花生。

  春妞蹦跳着上前,叫道:“懒和尚,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却是把花生一推,挤到懒和尚的肚子上坐了。

  甲寅头大的很,见那懒和尚眯眼看过来,只好抱拳施礼,说:“见过前辈。”

  春妞咯咯乱笑,道:“懒和尚,我也是前辈了。”

  懒和尚哈哈大笑,道:“鬼灵精怪,今天怎么想起我了。哦,这谁?坐。”

  春妞道:“虎子,死秦九的兄弟,一身的毛病,又是冻疮又是疤痘的,被我给治好了。”

  “厉害,这么小就能治病了,以后一定比你爷爷强。”

  “那当然,快把好酒拿出来,给臭虎子吃点。”

  “为什么,好酒好贵的。”

  “人家不是到你这来做客嘛,你这又没茶,快快。”

  懒和尚哈哈大笑,从桌子底下摸出个小葫芦,扔给甲寅,笑道:“你小子有口福了,三番酿。”

  虎子小心的接过,见葫芦细小精致,煞是漂亮,便摩挲着没舍得喝。却听春妞说道:“虎子嫌弃上面有你的口水呢。”

  甲寅大窘,连忙拨了塞子喝了,却是喝急了,差点从鼻子里呛出来。懒和尚笑的椅子一摇三晃,指指甲寅的鼻子道:“没少吃苦头吧。”

  虎子定定神,道:“还好,还好,小春姐真帮我我冻疮治好了。”

  春妞就得意了,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虎子把一葫芦酒也喝完了。就听外间铁罗汉叫一声“师兄。”

  懒和尚一把坐起,把春妞放到地上,道:“看我抡大锤去。”说罢闪身出屋。

  虎子连忙拉着春妞的手跟上,只见懒和尚光着膀子抡着一个硕大的铁锤,与铁罗汉的小锤子一起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紫红的铁块,一时间铁屑纷飞,火花四溅。虎子怕伤着春妞,便一把拉在身后。

  一通大锤毕,铁罗汉继续忙着。懒和尚却用僧袍把身上的汗珠子擦了,看春妞不停闪着大毛眼,笑道:“说吧,今儿个又想到我这拐骗什么东西。”

  “虎子要拜师学艺呢,秦九说这天下除了懒和尚,再没人能在一个月内把虎子练成铜头铁臂的。”

  懒和尚笑道:“秦九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个怎么不来?”

  春妞咯咯大笑,“他去捉他老师父去了,说他被师父骗了进军营,天天吃猪食,呶,他也在军中呢。”

  懒和尚上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甲寅,道:“原来如此,军中自有刀法枪术,秦九怎么想起要你来这的?”

  甲寅大窘,红着脸道:“他说我的刀法像狗屎,太烂了,上了战场就是送命的份。”

  懒和尚点点头,道:“你且演一路我看看。”

  甲寅就把身上的藤牌箱子解下,支好藤牌,春妞的眼睛就亮了,说:“你这个箱子是武器呀。”

  甲寅嗯了一声,道:“我爷爷留下的,可惜破了好几处了。”

  甲寅走到屋前坪地上,左手套握藤牌,右刀执刀,先摆个“虎蹲式”,然后把所会的如法一一演练出来,却是横劈直捅,简简单单的八式刀法,不一会就演完了。

  懒和尚点点头,道:“这不是陆地行法刀,分明是船上功夫,你家老爷子水兵出身?”

  甲寅摇摇头说不知道。

  懒和尚就喊一声:“师弟?”

  铁罗汉一直在控着炉火,神情一直专注在铁块上,闻听师兄问话,铁罗汉把手中的火钳在炉边一敲,多年养成的默契,一个小动作便互知心意。

  懒和尚笑道:“我这里只会打铁,你要是感兴趣,就来抡大锤吧,一个月大锤抡下来,多少会长些力气。”

  甲寅又惊又喜又茫然,惊喜是因为懒和尚点头了,茫然是因为自己是来学武的,可他却让自己抢大锤,一般人可能就思索一下了,二般人可能就立马磕头拜师了,甲寅是三般人,挠挠头道:“那我什么时候来?”

  “明一早把,你先送春妞回家,明一早来,记得带上铺盖。”

  春妞跳起来点点甲寅的鼻子,叫道:“笨蛋臭虎子,还不跪下拜师。”

  懒和尚托住甲寅要下拜的动作,道:“就是抡大锤,拜什么拜。”

  回到司马家,见秦越一人正在喝闷酒,大马金刀的坐着,一只脚搭在空椅子上,什么没样子,两只眼睛却红红的。

  “怎么样,铁罗汉答应了没?”

  春妞大叫道:“懒和尚要臭虎子抡大锤,笨蛋臭虎子不知道拜师。”

  秦越见甲寅有些沮丧,便道:“让你抡大锤就是答应了,好好的抡去,我明天回营,改天帮你把拜师礼送去。”

  甲寅有些不好意思,在秦越身边坐下道:“九郎,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我……我要备铺盖。”

  秦越没好气的拍拍他的脑壳,道:“前日就让你别把那银子还我,偏要塞回,等下给你留五十两备着,铺盖嘛,等下让全伯帮着备就是了,来,喝酒,春妞你喝不喝。”

  春妞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手还捂着嘴巴,声音从指缝里闷出来:“不喝,不喝,臭的。”

  逗的两人哈哈大笑,甲寅郁结之气被一扫而空。

  结果春妞见甲寅笑的慌,羞恼了,硬逼着他吃下两粒烈火丸下去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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