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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当浮一大白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2624 2024-11-16 00:32

  “很好,帐册清晰,支用有度。遇上某这横鼻竖眉者,还能沉的住气,李相果然没有看错人。”

  当曾梧黑着脸验查完所有粮库、钱库后,返回衙门时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后,秦越的腰肢才松软了下来。

  对忽然就变的笑容可掬的曾梧道:“明公威势太大了,直接就把末将给镇住了。”

  “时人皆称‘朴能荐士,谷能识人’,这一路上李相可夸你们不少好话,某便与其打赌一试,唉,一方上好端砚就这样没了。”

  “末将这就满城收罗去。”

  曾梧大笑道:“少来这一套,不知陈将军能饮酒否,若是可以,晚上一起小酌几杯,某来上任,你们总该为某接接风,洗洗尘,这才象个同僚嘛。”

  秦越也笑道:“陈将军最是以身作则,只能末将陪你喝上几杯,哦,这位也行——甲校尉,快过来拜见曾明公。”

  甲寅是来寻秦越的,他练了一天的新兵,却是不知有新县令到任了,忙上前拜见,秦越在旁帮着引荐。

  互相见礼毕,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内衙,先洗手净脸,喝上两杯茶,酒楼叫的席面也就送到了。

  这曾梧不板起脸庞,倒也是个风趣之人,十分健谈,妙语连珠,天文地理,时世典故,莫不信手拈来,几杯酒下肚,更是豪兴逸发,藏否起时政来。

  “今上雄才伟略,其‘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至太平’的豪言真的是震耳发聩,自登基以来不到两年,你们看看做了多少事:

  军事上,征北晋、收秦凤,淘汰老弱,重赏骁勇,致使三军用命,如今又开始征伐南唐。

  民建上,治黄河,扩汴京,筑塞堡以拒辽兵,浚汴河以通泗水。

  一桩紧似一桩,这些,可都是化钱如流水的事项,而我大周之陋穷,天下人都知道,本无力用事,可圣上却偏偏做到了,还做成了,真正了不起。当浮一大白!”

  秦越甲寅忙举杯齐饮。

  曾梧一杯酒下肚,又道:“可某更佩服圣上在经济上的用心与决心。

  这边国库空虚,这边还在减免税赋,劝农桑、兴商路,招逃户,救陷藩人户,一件件惠民诏书颁布,说起来简单,当了家就知道如何的难。

  这些都是紧着当前的裤腰带,着眼于长远的民生大计呐,自唐季以来,有哪个坐上龙椅的会这般做?

  当浮一大白!”

  秦越甲寅又陪着饮了,曾梧挟一口菜压酒,继续道:

  “再一个,乱世之际,释门兴盛异常,有识之人皆意识到不妥,但谁敢撩这虎须?

  唯当今圣上动了真格,淘汰冒名恶劣之徒,招摇撞骗之辈,还释门清净,保佛家大德,这是行霹雳手段,怀慈悲心肠……

  若非陛下天纵睿谋,胸怀黎民百姓,无以有此英断。当浮一大白!”

  曾梧边喝边说,到的后来,显然是酒喝高了,竟然仗剑起舞,口吟诗词,狂放豪迈。

  只可惜大着舌头,秦越与甲寅都没听出他吟的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却知道了这家伙竟然是从燕北慕名南下,直接当街挡住郭荣御驾自荐的猛人。

  甲寅见他慷慨激昂的样子,就想起了师兄程慎来,心想同是读书人,眼前这一位是意气风发,师兄则是温润如玉,相比之下,还是师兄更亲近一些,却不知夫子他老人家眼下可安好。

  ……

  曾梧虽然满腔书生意气,但却是有真才学的,接任县令便大展手脚,第一件事是举城清污通沟,把城内环境弄整洁了。

  第二件事是广征民壮,帮助贫困百姓修整茅屋,加固梁壁,赶在大雪来临前把百姓的窝给弄暖和了。

  第三件事是慰问孤老贫残,运载着大袋米粮的大车就在身后跟着,一家家的分发下去,一声声“曾青天”就喊起来了。

  做这些事,官府竟然没掏一个仔儿,全是当地乡绅捐钱纳粮。

  这让一直心有傲气的秦越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们军纪不错,能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不过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在某眼里,也只不过一般而已,有点良心的将军都能做到。

  昔吴起为将,与士卒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在某看来,其胸怀也不过尔尔。

  他的心里没有百姓。

  你们虎牙营驻扎在这里,吃霍丘,用霍丘,若能为百姓们做点事情,人家才会把你们当子弟兵看待,出征有人相送,班师有人奉浆。”

  秦越被他有些饶迷糊了,问道:“明公准备让我们怎么做?”

  “修路还是修渠,二选一,事毕,某自会为你们扬名。”

  “啊?!”

  抓壮丁抓的如此理直气壮还要倒欠人情,这曾梧的本事也是绝了。

  不过想想也是道理,秦越点点头,道:“得嘞,我这就与陈将军商量去,看来晚上又得我请酒了。”

  曾梧大笑道:“本就该你请吃,某两袖空空,不吃你吃谁的,难不成与某一起喝西北风不成。”

  秦越赶到军营,见陈疤子甲寅都在,就把曾梧的要求说了。

  “让我们修路?”

  “是啊,让我们白干,还要我们记他的情,这就是真正读书人的本事,谁让他说的对呢。”

  陈疤子点点头,道:“那就修吧,分两班,匀出六百人轮流修路,有个五六天,这通寿州城的路也就能修好一半了。那时,我们的装备也应到了,正好出兵。”

  “你我都得带头。”

  “这是自然。”

  次日一早,晨曦初开,早起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平日挎刀持枪的虎牙军改握锄头铁锹,排着整齐的队伍大步,流星的向东城外开去。

  “你们这是干啥去?”

  有霍丘籍的士兵回答道:“修路。”

  官兵帮着修路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的满城皆知。有乡绅宿老闻讯,驾牛车骑驴马出城一观。

  但见通往寿州的官道上,五六百士兵或平道基,或铺沙石,正干的热火朝天,尘土飞扬。

  “这大周之兵果然与大唐的不同,进城不犯百姓已是难得,况助力民生乎。诸位,回吧。”

  “啊,这就回去么?”

  “是呀,回去,回去安排下人烧水,摊饼,给这些兵娃子们,来一口热水点心。”

  “……又要我们费钱粮……这……这……”

  “能遇仁义之师,得明公之治,已是福事,还要斤斤计较这些干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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