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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伐唐檄文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3159 2024-11-16 00:32

  “朕自缵承基构,统御寰瀛,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岂欲兴兵动众,专耀武功!

  顾兹昏乱之邦,须举吊伐之义。

  蠢尔淮甸,敢拒大邦,因唐室之陵迟,接黄寇之纷乱,飞扬跋扈,垂六十年,盗据一方,僣称伪号。

  幸数朝之多事,与北境以交通,厚启兵端,诱为边患。晋、汉之代,寰海未宁,而乃招纳叛亡,朋助凶慝,李金全之据安陆,李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为应援,攻侵高密,杀掠吏民,迫夺闽、越之封疆,涂炭湘、潭之士庶。

  以至我朝启运,东鲁不庭,发兵而应接叛臣,观衅而凭凌徐部。沭阳之役,曲直可知,尚示包荒,犹稽问罪。

  迩后维扬一境,连岁阻饥,我国家念彼灾荒,大许籴易。

  前后擒获将士,皆遣放还,自来禁戢边兵,不令侵挠。

  我无所负,彼实多奸,勾诱契丹至今未已,结连并寇与我为雠,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今则推轮命将,鸣鼓出师,征浙右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水陆齐攻。

  吴孙皓之计穷,自当归命;陈叔宝之数尽,何处偷生!

  应淮南将士军人百姓等,久隔朝廷,莫闻声教,虽从伪俗,应乐华风,必须善择安危,早图去就。

  如能投戈献款,举郡来降,具牛酒以犒师,纳圭符而请命,车服玉帛岂吝旌酬,土地山河诚无爱惜。

  刑赏之令,信若丹青,苟或执迷,宁免后悔。

  王师所至,军政甚明,不犯秋毫,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掳焚烧必令禁止……”

  ……

  江宁,皇宫,嘉德殿。

  年方不惑的南唐皇帝李璟满面愁容,本来养尊处优保养的白晰细嫩的脸上,大大的悬着两个黑眼袋,与眼里的血丝分外突兀显眼。

  “逆周犯境在先,大放厥词于后,宋卿以为如何?”

  几起几复,现为洪州镇南节度使的宋齐丘须发皆白,已经年近七旬。

  为了阻击周兵的大举入侵,李璟首先想到了智谋过人的宋齐丘,六百里加急特使,封宋齐丘为太师,领剑南东川节度使,进封楚国公,令其火速进京与谋国难。

  宋齐丘奉诏进京,一路鞍马劳顿,精神有些不济,好不容易看完周廷的伐唐檄文,轻咳一声,取过茶杯清清嗓子,方起身道:“圣上……”

  “宋卿只管坐着说话。”

  “谢圣上。”

  宋齐丘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这才缓缓坐下,道:“如今逆周的前军已经过淮,据可靠消息,那郭荣匹夫可能还会亲征,为今之际,只能徴调诸郡精兵,屯于淮泗之地。

  我大唐这几年平闽越、征南楚,名帅大将声名远隆,周廷必定重视,性格脾气、用兵之法估计都早已揣摩分析详尽。

  老臣建议:此次领军,干脆从禆将中挑选有才能者担纲主帅,声言偏师,敌人不测其实,必难轻进……等过完年,春水时至,粮道阻隔,逆周悬军日久,自当遁去。

  然后再遣使议和,逆周必然乐从……”

  “宋齐丘,汝何其荒谬!”

  出言斥之的正是疾恶如仇的铁骨诤臣,原枢密使常梦锡,他平生最不齿宋齐丘的为人,两人在朝中明争暗斗多年,双方各自起起伏伏互有输赢,最后双双被迫离京外职。

  此番宋齐丘官拜太师,荣耀入朝,常梦锡也从扬州奉诏而回,官拜吏部侍郎,复为学士。

  只听常梦锡道:“从来只闻名将领军方能战无不胜,我朝名将济济一堂,何需从禆将中选大将?还声言偏师,效掩耳盗铃之法,若用此策,三岁小儿也要蒙羞。”

  “再一者,寄敌军胆怯,等春雨阻道,此为胜敌之法乎?夫未战而先想议和,太师之胆怯乎,还是膝盖软骨乎?”

  “你……”

  宋齐丘老脸涨的紫红,一口痰涌上来,差点闭过气去。

  宰相冯延巳一看不好,忙伸手抚背。

  其时南唐朝中党争厉害,宋齐丘乃是他这一党的党魁,而冯延巳则与中书舍人冯延鲁,枢密使陈觉,副使魏岑、查文徽等人被朝野合称“江宁五鬼”。

  至于常梦锡,则与孙晟、韩熙载、徐铉结为一党,两派但有朝务,便争吵不休,李璟有时也烦不胜烦。

  冯延巳帮着宋齐丘把这一口气给顺下去,这才出言道:“常侍郎此言差矣,宋太师的建议或有谬误处,却也是忠君谋国之言。

  屯兵淮泗以拒周兵,此言不当乎?

  我大唐西南用兵多年,国库渐空,正该休养生息,驱周出境后再议和,更是老成谋国之言……”

  “启奏圣上……”

  “好了。”

  御座上的李璟一看孙晟出列,知道不好,连忙打岔道:“宋卿言之有理,常卿也是公忠体国,不过这领军大将嘛,朕的意思,还是名帅大将为好,诸卿议一议,看何人统军为好?”

  “臣弟愿往。”

  李璟见一直默不作声的齐王李景达,心中一格噔,脸上却笑道:“雨师,逆周才来个李重进,哪需要我大唐兵马大元帅亲自出马,宋卿言偏师是过了,你若亲自出马,也是过了。”

  “……是。”

  冯延巳先赞一声圣上圣明,再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臣举荐神武军都指挥使刘彦贞,此人文滔武略,堪当大任,另,咸师朗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先锋。”

  李璟点点头,不置可否,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臣听闻刘彦贞并无大阵经验,是否……”

  陈觉大笑道:“韩侍郎可知‘汉有韩信,吴有刘信’之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也,刘彦贞弓马娴熟,江左堪称第一,而兵法更得其父真传,正是此番领兵的最佳人选。”

  李璟有些烦燥的下了决议:“即如此,着刘彦贞为西北行营都部署,咸师朗为先锋使,领兵五万,即日出征。再令奉化节度使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随时支援。”

  “遵旨。”

  ……

  霍丘,白果巷。

  甲寅在一位乡人的带领下来到一间低矮的草房前,犹豫了好久,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谁呀,阿牛不在。”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却给人以平静的感觉。

  “阿婶,我是顾北雄的小兄弟,与铁战也有些交集,想来看看你。”

  屋里安静了一会,良久才有声音传来:“屋里简陋,无待客之地,老身腿残,不能相迎,谢谢小郎君,等我儿回来,我再让他拜访你。”

  甲寅有些黯然,一时却不知怎么办好,那领路的大婶拍着木门道:“铁家大婶子,这位小郎君拎着许多米面肉油呢。”

  “原来是许家婶子,你帮老身谢谢他,阿牛不在,我这不能冒昧收人大礼。”

  甲寅忙示意祁三多把东西放在门口,对屋里大声道:“阿婶,我真是顾北雄的兄弟,他还不知你们在这呢,这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小心意,这就告辞。”

  甲寅掏出一把铜钱塞给带路的女人,转身就走。快步到了巷口,见那木门开了,许家婶子正拎着东西往里递送,这才放下心来,打马回程。

  祁三多道:“那铁战又不理人,他娘亲也不理人,你这是热脸贴冷屁股呢。”

  “顾北雄提起师门,很是遗憾,这铁战母子似乎也不愿意提起顾北雄,这中间有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母子过的很是困难,一点米粮又算什么……噫,马蹄声这么急,可是九郎他们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两人策马迎上,果见前面六七人策马飞奔而来,打前两人,正是陈疤子与秦越。

  “怎么样,新大帅怎么说?”

  秦越哈哈大笑,挥着马鞭作势欲抽,“你小子运气好,升官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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