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正院,自从顾珈走后,顾璐便是一直坐在原处。
她不明顾珈的机缘是什么?
更不清楚顾珈所说她上辈子不是太惨的依据。
她还不够惨吗?
而且顾珈还说她不该埋怨顾四爷。
可就是顾四爷导致了她悲惨不幸的婚姻!
原本她可以有个美好的姻缘,就是顾四爷不同意那门婚事,就是顾四爷执意把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还是一个领兵的副将,成亲不过三日,他就领兵出征了。
她在府上空耗岁月,同婆婆妯娌艰难相处。
三年后,他回京后竟也领回一个妾!
前世的屈辱再次折磨顾璐,就是因为她太善良,太相信顾家,才会有着那样的结局。
她在夫家苦苦支撑时,顾家有谁帮不过她?
唯有舅妈来看望她。
顾瑾将来风光无限,可是顾瑾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
她重生回来并没报复顾瑾,毕竟她不是狠心的人。
她只想着敦促兄长努力上进,纵是不如顾瑾,有她帮衬顾瑞总不会似上辈子庸碌无为。
起码在科举上能稍稍压顾瑾一头,毕竟她可是记得所有考题。
这么做虽有作弊的嫌疑,但为了顾瑞的将来,她也是顾不得了。
她在外经营,借此收敛银子,也是为将来打算。
甚至……她纵容母亲汪氏思念旧情人,同样是觉得唯有那人才配得上敏感多情的娘亲。
她不介意汪氏再嫁。
因为顾四爷根本不值得汪氏这样的好女人。
亦不值得她孝顺!
“我没错,没有错!”
顾璐一遍一遍给自己打气,心头因顾璐而波澜起伏的情绪渐渐平稳。
只要她还记得上辈子的遭遇,永远也不可能善待顾四爷!
一切祸事的根源就是他!
她甚至可以原谅顾瑾对自己漠不关心,原谅顾瑶挺着大肚子去看望生不出孩子的自己,但是她绝对无法原谅顾四爷!
如今被关进监牢受苦,也是他的报应!
被娘亲冷淡对待,也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珍惜娘亲。
“璐儿,我可怎么办啊。”
汪氏提着帕子走进来,眼圈通红,凄苦哀婉。
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点点风霜都好似能击垮她一般。
往日的文雅气质统统消失了,汪氏拉着顾璐的手,哭诉道:“府里上下是不是都在议论我?你也不必瞒着我。”
“我早就知晓顾家上下看我不顺眼了。”
“我恨,恨父亲狠心,竟是把我嫁给他。”
汪氏同样是一肚子委屈,“我同他说什么都如同对牛弹琴,我弹奏一曲花江月夜,他竟听出了花开富贵来,这样的人……让我如何倾慕?”
“诗词歌赋,他更是不明白,成亲后总是琢磨着那点事儿,花样倒是不少,可……可终究我不是外面的女子,也不是随他摆布享受的妾室玩具。”
汪氏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女儿面前,诉说这些年挤压在心底的委屈。
“我若是不愿意,他便……”
“折腾你?勉强你吗?”
顾璐想到自己粗俗的丈夫,武将出身的丈夫对她也是……急躁躁的。
不过好在他没有强迫过她,也没在房事上故意让她痛苦。
若是顾四爷对敏感的娘亲做了什么,她更不会原谅他了。
汪氏却只是落泪,痛苦的摇头,顾璐心头一凉,果然顾四爷就不是个东西!
“娘,您别怕。”
顾璐咬了咬嘴唇,“这次固然他从牢房里活着出来,他的名声会更臭上几分,我可不信顾瑶说得他能借此交好赵大人,那不过是顾瑶哄骗祖母的话,偏偏祖母竟是相信了。”
她的祖母大人从来都是相信顾四爷是个有本事的人。
只要他做出一点成绩,祖母便好似顾四爷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一般,满嘴的称赞,满脸的骄傲。
顾璐反手握住汪氏的手,“您是不是心里还有泰安伯?”
汪氏水润的眸子闪过尴尬以及羞怯。
“他只是我师兄罢了,从他娶了郡主后,我就……就再也没想过他。”
顾璐直接说道:“那你为何收集他的画作?多少银子也买回来?”
汪氏:“……”
“娘,我知道他在等你,你们才是情投意合之人,本来你们才该做夫妻的。”
顾璐轻声说道:“上个月他的妻子已经病逝,而他妻子的娘家安王又被皇上斥责,王爵已被夺去,如今只是个平常的宗室子弟,势力已远非从前。”
汪氏含泪道:“不行,你不要再说了,我同他有缘无分的。他纵是没了妻子,我同他断无可能。我已经是你爹的夫人了,我不可能做出让汪家难堪的事。”
“娘只需要同我说,您还想不想他?”
“……”
汪氏沉默。
顾璐点头道:“我明白了。”
既然泰安伯苦等了娘后半辈子,她为何不能成全他们?
娘亲同泰安伯以后过上琴瑟和鸣,和美的日子,也可让顾家看明白,顾四爷到底有没有错!
上辈子泰安伯可从不曾嫌弃娘再嫁之身。
以他文采给娘写了不少缠绵悱恻的情诗。
何况泰安伯将来的仕途也不错,虽然无法跨入顶级名门中,但泰安伯一直颇受皇上喜爱,皇上甚至准许他纵情山水,只管写诗词就好。
诗情画意的日子才适合娘亲!
精致细腻的男人才能让娘亲幸福!
*****
欧阳氏口中说着对顾瑶很信任,但起身就问奶妈妈府里的状况。
其实她还是怕顾瑶太年轻,一旦掌握中馈便来个杀鸡儆猴,重重处置一些有脸面的管事立威。
她当时就是这么过来的,结果弄得顾家乱上了两个月。
最后还是她求到顾老夫人面前,才由顾老夫人出面安抚了世仆,顾家才恢复了秩序。
她故意没有叮嘱顾瑶,也是存了让顾瑶向她求援的心。
如此也好拉近她们之间的情分。
奶妈妈道:“六小姐只说是萧归曹随,一切照旧。管事们该负责什么,就继续负责手上的事。”
“……”
欧阳氏按了按头,“就没有不服她的世仆?”
奶妈妈道:“说来也奇怪,往日骄横的世仆对六小姐都挺恭敬的,不过老奴听下面的人说,六小姐专门给世仆和有脸面的管事开了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