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列帕诺夫即便不懂矛盾故事,但他明白洋葱的原理,一层层剥,一层层的流泪,现如今国军的防御体系,没有什么比洋葱更形象的比喻了。
切列帕诺夫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就连手上的烟都忘记抽了,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光芒,半晌,这才端起已经变冷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凌奇道:“明天你到我顾问参谋部报到吧,谢谢你的坦言直告,你先回去吧。”
“再见!”凌奇道了一声再见,起身离开了,八成切列帕诺夫是要跟藏在卧室里的人商量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藏在卧室里的人会是谁。
出到门外,卫兵看了看凌奇,敬了一礼,拉开院子的门,让凌奇走了出去。
刚走没多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砰砰啪啪啪声响从远处传来,越来越激烈,连半天天都红了。
凌奇悚然一惊,鬼子难道这么快就打过来了?再仔细一听,这声音不是枪炮声,而是鞭炮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这一天,中国国民党在正面战场上打赢了抗战以来的第一仗——台儿庄大捷,歼敌两万多人。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哪里高声喊着国民政府万岁……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城市。
凌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对于熟知历史的他来说,这时,抗战才真正的开始,接下来的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一直走到了那不回路上去。
回到驻地,凌奇喊来于学敏,吩咐他说道:“加大训练强度,抓紧训练……”
“队长,难道要开打了?”于学敏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本想庆祝一番,结果却看到凌奇一脸严肃的喊他去商量,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嗯,估计快了,抓紧训练,我最近要到参谋部那边去帮忙,这里就有劳你了,看着点,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凌奇现在是急的不行,就目前来说,这是一场大捷,对凌奇来说,这才是大劫的开端。在这个乱世之中,谁都不能独善其身,谁都不能跳出圈外。
次日,《新华日报》头版发表了社论《庆祝台儿庄胜利》,两党俱荣,举国同庆。
外面欢呼声一片,凌奇已经来到参谋部报到,切列帕诺夫的顾问办公室设置在参谋部里边,切列帕诺夫因为习惯问题,大部分时间是在自己的住所处理事情,但正常上班时间,他还是比较遵守的,况且这又是一个正式的会面。
凌奇是在他的办公室见到的切列帕诺夫,在切列帕诺夫的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中将,见到凌奇到来,切列帕诺夫也不客气,点点头,宣布了会议开始,一张硕大的作战桌上摆放着一副放大了好几倍的军事地图,切列帕诺夫就着昨天绘制的那份战略图说了起来。
切列帕诺夫向军事委员会建议,调集军队分别从江南、江北不断地袭击进攻中的日军,采取以攻为守的战术保卫武汉。
因为武汉地处江汉平原东部、长江中游,长江及其最大支流汉江在此交汇,形成武昌、汉口、汉阳三镇鼎立的格局,里边江河纵横、湖港交织,水域面积占全市总面积四分之一,武汉素有“九省通衢”之称。
众所周知,如今的武汉是由武昌、汉口、汉阳组成,但当时国民政府为了组建京兆区,民国二十六年,国民政府把武昌与汉阳城区合并为武昌市,区境属湖北省武昌市,所以切列帕诺夫就把防卫分成了江南和江北去操作。
切列帕诺夫军事图绘制的十分到位,但凌奇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听,切列帕诺夫是主要讲述人,这份方案也是经过多方推敲的。上午的会议有些沉闷,在坐的人都是聪明人,大家都很清醒的认识到,台儿庄大捷只不过是一计兴奋剂,起稳定人心之用的,纵观台儿庄那高达一比二的战损比,谁都高兴不起来。
台儿庄之战也只不过是拼掉了里子,挣了面子的面子工程罢了,用大量的士兵的性命去粉饰这个工程,说实话,凌奇扪心自问,是真下不了这个狠手,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背后跟着是无数个家庭,但现实却又如此的残酷,国之将碎,焉有家否。
会议紧张的进行着,连午饭都是在会议室里边解决,下午讲到细致的军事部署任务,主要是分长江南和长江北防区,长江南岸归陈诚部所负责,北岸则由李宗仁和白崇禧共同负责,防空部队由武汉警备司令郭忏部负责。
但这只是切列帕诺夫的方案,具体上还得经过军事委员会讨论,然后通过,再详细落实,会议结束后,一干人等一哄而散。
凌奇见四下没事,也想拔腿开溜,这一天的会议,全程就是在听切列帕诺夫在讲,他并没有发言的机会。
见凌奇向开溜,切列帕诺夫喊住了凌奇。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切列帕诺夫从怀里掏出烟斗点燃,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先前光顾着讲解,没有机会顾得上抽烟。
“没给我机会啊。”凌奇双手一摊,一脸无趣的说道。
“我喊你过来,就是让你提意见的,那些呆头鹅只会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切列帕诺夫有些不悦说道,显然凌奇是误会他的意思了,切列帕诺夫多次示意,结果凌奇老僧在在的坐在那边,连抬眼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切列帕诺夫生气。
“问题是我现在也没有好建议啊。”凌奇摸摸脑袋,耸耸肩膀苦笑着说道。
“没有好建议?那就是说你有想法咯?”切列帕诺夫冷笑一声,双目死死的盯着凌奇说道。
“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罢了,不过目前还没有头绪。”凌奇只能实话实话。
“能说说看不。”切列帕诺夫冲凌奇挑挑眉头,示意他开口讲话。
“目前还不成熟,等我先把周边的地理给弄清楚了。”凌奇只能找了个借口。
“地理?这军事图上不是有吗?”切列帕诺夫有些诧异的看着军事地图说道。
“这个精度太低了。”凌奇很是嫌弃的撇撇嘴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切列帕诺夫盯着凌奇问道。
“我需要实地测量的数据……”凌奇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