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佑现在已知曹鸿恩底细,料想李云清回去不会有什么作为。↖,眼见戴晓楼言语之间踌躇满志,显然对此抱有极大希望,不禁暗自叹息,这案子查到现在基本就到头了,想要替侯爷报仇申冤,还要等待时机成熟才可以。弄死了一个赵卫安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果了,想要往里抠,除非拿到铁证,并且能得到孙明申那样的人物的支持。
十五吨新毒品都已被销毁了,只剩下几瓶子残液样本能济得什么事?没有像样的铁证,就算是孙明申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天佑道:“老戴同志能不能听我一句劝,暂时不要盯着这案子了,部委既然已有明确指示,你照办就是了,连那么重要的证物都暂时封存了,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吗?”
戴晓楼还真是不大明白,无论他怎样断案了得,终究只是个地级城市的刑侦支队长出身,到了刑侦总队长的位置不过两年多,很多事情还是脱不开他的局限性。对于曹鸿恩这种一举一动都已上升到政治格局的稳定的人物,他那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想法终究是太想当然了。
顾天佑的提醒并未起到作用,戴晓楼还是固执己见的认为这件事不该这样不了了之。他来找顾天佑也是素知顾天佑足智多谋手眼通天,便想一起商量个运作此事的办法,希望能帮上李老一把。没想到顾天佑根本不感兴趣,言语之间有回避之意。戴晓楼不禁有些失望。不悦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咱们是搞刑侦的,不是搞政治的,查出真相是你我唯一的责任。”
顾天佑道:“真相如果涉及到政治,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清楚的问题,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个,就是这案子上面不会批,你们再查下去就不是找不找得到真相的问题,而是特调组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你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戴晓楼气的手足冰凉,指着顾天佑的鼻尖道:“作为带你入行的人,我为你这句话感到脸红,今后你别跟人提是我徒弟。”
顾天佑心情不佳,没什么耐心,气呼呼回了一句:“撞南墙的那天别求着我来捞你就成了。”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刚想道个歉做些挽回工作,戴晓楼已经愤而起身告辞,临走前回头道:“勒死侯爷的凶手是个女的,身高约在一米七,孔武有力远胜常人,你手面宽广,左右无事的话不妨帮着查探查探这样的人,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别忘记你是参加过侯爷追悼会的人!”
戴总队气呼呼去了,顾天佑送他到门外,看着他比两年前佝偻了一些的腰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作罢。
眼看天色渐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着也不是一回事,最后还是决定回陆子琪那里过夜。
刚要致电给陆子琪,忽然邹海滨来了个电话,说今晚有好戏瞧。顾天佑问他荤的还是素的?邹海滨说正跟苗若琳一起出门。顾天佑心领神会,问他是什么好戏?说是一个南亚知名的表演团,有驯兽和戏法还有南亚风情的佛歌战舞。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带上子琪姐和小龙女去凑个热闹。于是挂断电话又打给陆子琪让她带上小龙女一块儿过来开开眼界。
江南俏会所。
门前两个黑大个正拿着电子扫描设备检验所有来宾的邀请函。
邹海滨按顾天佑的吩咐多搞了三张,见面后每人发了一张。初次见到龙剑梅,自不免赞叹一番夸赞几句。小龙女的天真质朴完全是纯天然的,连苗若琳看着都喜欢的不得了。
检验邀请函的效率不高要排队,邹海滨等的有点不耐烦,瞧俩黑大个就不顺眼,道:“搁在唐朝那会儿这就是昆仑奴,老祖宗早玩儿腻歪的东西,还拿来放在门口摆谱用,妈的,我就不信没邀请函丫就敢不让爷进去。”
苗若琳蹙眉说他:“你快少说几句吧,江南俏的幕后股东是西海会成员,别忘了你大姐夫妇也是西海会的,在这个门口耍混蛋,当心人家真敢把你丢出去。”
顾天佑瞅俩黑大个就想起飞虎岭上那个了,那家伙可比这二位凶猛多了。听杨文山说,那家伙现在已经被彻底洗脑了,规规矩矩守在飞虎岭上,老杨嫌他那外国名字叫起来不顺口,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二黑。这家伙瞅着跟头大狗熊似的,其实才二十三岁,一身蛮力惊人,有扳倒牛的本领。顾天佑暗想,有一天老子也弄个连锁经营的会所,就用小二黑把门,就他那一堆一块儿往门前一站,他吗的,不比这俩傻老黑威风多了?
验明正身,一行五人随宾客的人流走进这圈内威名赫赫,圈外却低调无名的私人会所。
从进门起,就一直听邹海滨在介绍西海会。顾天佑此前对这个名声不显于世的神秘组织只是略有耳闻,听了他的介绍才知道先前听过的一鳞片爪背后藏的是怎样一条真龙。
西海会,创建于八十年代末期,始创者据说是几名红二代。除了几个创始人外,更由多名在京高官及个别获得身份认可的商人组成的一个神秘组织,二十年五的时间,这个组织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权力加金钱的帝国。据说谁手握着那张通往西海饭局的门票,似乎也就坐上了权力晋级的直梯。
红墙绿瓦,豪车美女,紫檀黄金……织造出了隐蔽、幽静的权贵交际平台。
在京西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西海会拥有不止一间会所,以不低于三月一次的聚会频率保持联络。每迎聚会,会有豪车负责接送,手机、秘书、情人必须隔离。没有固定章程,没有组织程序,也无固定地点,甚至不会有特殊的秩序编排。除了会中够级别的官员,只有个别获得身份认可的商人,才能拥有埋单的资格。
用邹海滨的话讲,就是一群中年精英组织的同进会。
他认为所谓历史性的一刻未必都具有那么多的传奇色彩。正如很多著名的史诗都是这么问世的,最早出现在一个多喝了二两酒的家伙嘴里,有人听了就向别人转述,转述中又按照自已的想象进行了艺术加工,传来传去,代代相传,于是就成了史诗。大革命的英雄罗伯斯庇尔可能第一个振臂高呼的无赖。同进会的开始也许不那么惊世骇俗,但有一天未必就会逊色于这个西海会。
顾天佑对这个理想主义者的幼稚幻想完全嗤之以鼻。就海滨所言,这个西海会的组织严密,成员构成的选择十分严谨。既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更有其崛起的必然性。这是社会和时代的选择,跟邹海滨那个胡作非为犯罪团伙似的同进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厅里高朋满座,到场宾客非贵即富,美女如云将会场的气氛点缀的繁花似锦。顾天佑漫步其间,心中暗想,江南俏只是西海会某个成员创立的一家连锁经营的高端会所。以提供精致私房菜和高端餐饮,休闲养生服务闻名于圈内。一次夜宴便能摆出这么大阵仗来,可想而知其核心成员的能量之巨,所能调集的资源渠道之广。
苗若琳是这家会所的钻石会员,算是识途老马。一路手拉手陪着陆子琪和龙剑梅,不时与人招呼攀谈几句。陆子琪算见多识广了,却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因为怕给顾天佑丢人,言谈举止都有些拘谨。反倒是没见过任何世面却有一颗傻大胆的小龙女完全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瞅着什么都新鲜,问呀问的不停。
邹海滨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天佑从他罗里吧嗦的多次介绍西海会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小子心里有事儿。看他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多半不会是好事儿。苗若琳在一旁见邹海滨迟迟不开口,终于按捺不住,见四周没啥外人,悄声说道:“天佑,实不相瞒,今晚请你过来是因为有个人想跟你认识认识,这事儿我和海滨做的不仗义,但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顾天佑已有心理准备,点点头嗯了一声,反问:“曹旭又找你们麻烦要大眼妹了?”
苗若琳摇头道:“海滨的大姐打了招呼,他又从你那里拿到了他更想要的东西,这阵子倒是没再提过孩子的事情。”
顾天佑看了邹海滨一眼,笑问:“那我就更好奇了,不就是认识一个人吗,什么人物弄的你这么为难?”
邹海滨看一眼苗若琳,叹了口气,道:“哥们儿对不住了,这人是我大姐的一朋友,头两天你不是让我接触一下九矿集团的人吗?结果跟这人偶遇了,他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你的名字,很感兴趣要会会你,我就跟他说起了若琳的事情,说只要他答应出头让曹旭不再找若琳的麻烦,我就帮他介绍你给他认识。”
这俩人的口气越迟疑,顾天佑越肯定这人不是一般人物。能搞定曹旭并且能让邹海滨对此深信不疑的主儿,这么个牛逼闪闪的大人物要跟老子认识,能为了什么事儿呢?说来说去,这个邹海滨还是磨磨唧唧不肯说出这人是何方神圣,只此一点就更让顾天佑感到好奇了,不由问道:“这人能彻底搞定你们跟曹旭之间的麻烦事,就冲这一点我认识他一下又有何妨,快跟我说说这究竟是什么人吧?”
邹海滨道:“这人叫许慕恒,是我大姐夫的亲哥哥,找你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说着,忽然站起身,道:“喏,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