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龙城,千佛塔冢,大雄圣殿中心深处。
梵天至尊佛释迦道场内,号称独辟三座小千灵界,创轮回之道的释迦教主高高在上,大日金光六丈法身盘坐在九丈九尺高的莲台法座上,宝相庄严,神目如灯,仿佛能照前世今生来世。
莲台法座下方,数百罗汉,十几位大圣菩萨分列两边。大殿的正当中,一红一白,一老一壮,两位僧人站在那里,白衣者看上去相对年轻些,身着红袈裟的则是个垂垂老朽的僧人,皱纹堆垒,满脸寿斑。只看皮相已是风烛残年,似乎一阵风就能终结他的阳寿了。
莲台法座上,释迦教主目视红衣老僧,道:“左右使者,禅宗七祖远来是客,应赐坐。”
“心安处既自在,安坐与不坐又有何妨?”红衣老僧谢绝就坐,一指身旁白衣僧侣,道:“释迦教主,老僧此来是受师弟圆空委托,向教主介绍一位来自盘古元界的一位轮回之道的同修。”
“你师弟圆空?”释迦教主微感惊讶,道:“就是那个死守地表人界,历经三世无量劫,号称闭目查三界,睁眼见轮回,超脱生死道之外的无量佛?”
“物相是嗔,物相是痴,九戒不戒,诸法性空。”白衣僧双掌合十道:“小僧秦当空,拜见教主。”
释迦教主坦然受之,宏声问道:“禅宗说轮回佛法不过是镜像虚相,慈悲既是消极,以心照镜,不问前生不求来世,不修性灵而只求常驻此身而为禅修,虽自称佛道却与巫族邪道何异?”
秦当空道:“万法皆求圣,而圣人之心常寂常照,寂则一尘不染,照则遍觉十方。”接着又道:“此心既不住内,不住外,不住中间,三际空寂,而又无所不住,无物不照,如此一来本我已得自在,又何必求前生我来世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和尚。”释迦教主陡然喝道:“汝等禅宗名为佛道,却不修轮回,不渡凡俗,不修往生功德,自给自足自负有为法,既如此,又为何跨界至此到问道于本座?”
大雄圣殿内余音绕梁,释迦教主走下莲台法座,径直来到秦当空身前,大日金光六丈法身居高临下看着秦当空,不怒而自威的气势顶天立地,仿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秦当空昂然站立,身后忽然凭空出现一棵菩提巨木的法相,那巨木之大仿佛自成一界,树上可见凤凰翔,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藏匿苍翠间,树下有洞,洞口有字,左边写乾坤无极,右边写的是斜月三星四个大字。
释迦教主身形顿住,气势凝重如山,岿然不为所动,却也没有了进一步动作的意思。
秦当空挥手一抹,菩提巨木法相消失不见,道:“教主独辟三界,以镜像拟化天地,创立时空轮回之道,如今终成至圣天尊一方霸主,却忘了三千年前是怎样被逐出家门,又是怎样得利莫里亚大圣师点化习得时空大道创立六道轮回的?”
释迦教主道:“利莫里亚文明早已毁于大元首和明尊之手,远古大圣也已尽数作古,我当年幸得大圣师点化习得时空之道,此段因果缘法早已了却,汝既已证至圣佛果,当知道寂灭昨日不可留的道理,如今旧事重提却又为何故?”言下之意,大家都是至圣修为,彼此应该留些面子,何故揭我老底?
秦当空道:“我本逍遥人,修轮回不入轮回,参悟五行而不以五行为法相,自在于天地间一闲散人,本打算藏身在菩提大尊遗下的小千灵界中,不求闻达不问世事,奈何因果牵挂宿命禁绊太多,此行实乃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教主慧根宿慧通晓万世因果,当知道托我来此那人的意思。”
释迦教主沉吟片刻后说道:“盘古元界天道混乱,阴阳颠倒五行错乱,修士们难求不朽,任凭何等修为的大德也只有借轮回才能常驻于世,否则便只能或者应雷劫而飞升,或者直接破空入震旦,当日佛门入东土,太昊本意是引导信仰,抑制道门玄术神学在东土传播,儒门那位元圣大尊却借此引入众生信力复活了须菩提祖师的轮回空间,托轮回之术传承性灵。”
说到这里顿住,叹了口气,接着又道:“须菩提祖师是盘古元界的木灵本源,本该是不垢不净不生不死永恒于天地间的存在,就算盘古元界毁于战乱,他老人家也有很大机会独辟天地再造天道,却为了利莫里亚的众生信徒而陨于大元首和明尊之手,实乃可惜至极。”
秦当空道:“盘古元界道相未泯,大圣师当年先是封神隔绝两界,赢得一线先机,又巧借轮回而得不朽意志,隐忍多年,如今已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刻,两界战争一触即发,古地诸圣摆明了要坐山观虎斗,他们久居上位,却不知西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让大元首和明尊取回天舟回到母星,便是神农族裔灭绝之时。”
释迦教主道:“圣师所言未免危言耸听,玉虚门中神机阁妙算天机,若有此劫怎会毫无所查?”又道:“盘古元界天道混乱,圣师纵然曾经位列元圣大尊,在那边多年后修为也难免有所削弱,未必能如从前一般洞悉天机吧?”
秦当空并不分辨,只道:“小僧此次冒险借轮回之道来到这里只是为传口讯,至于如何决断是你佛门二圣的事情。”最后又道:“震旦古城的通道已经被修复,两界之门一旦打开,残酷的战争便不可避免,圣师有意以须菩提祖师的轮回灵界与教主做一桩交易,但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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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顾天佑抽回手,看着一脸愤恨的赵泓滟,笑问:“怎么个意思?还不服气是吧?”
赵泓滟切齿威胁道:“你可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顾天佑指着桅杆上吊起,已经气绝身亡的红甲武士笑道:“从他射出那一箭起,你我之间便已经注定不能善了,这是一场战争,却不是我发起的,可一旦我决定参战就绝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赵泓滟冷哼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折磨一个女人来证明你是个不畏强权的汉子?”
顾天佑嘿嘿笑道:“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你能活到现在也仅此一个理由,难不成你到现在还天真的认为,仗着身后的家族势力,就只有你生杀予夺的权利,而其他凡势力不如你赵家的人便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吗?”
“你究竟想怎样?难道你敢杀了我?”赵泓滟怒目而视看着顾天佑。
“还真被你猜中了。”顾天佑提着短剑流彩虹,这把剑刚刚杀了那个红甲武者,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从赵泓滟的眼底深处发现了深切的惊悚和恐惧之意,满意的笑笑:“除非你能帮我找出留你一命的理由。”
赵泓滟冷然道:“你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我活着要比死了价值大的多。”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顾天佑笑道:“我更清楚你活着带来的麻烦会比死了多无数倍。”
短剑从顾天佑手上脱离,缓缓向着她的额头泥丸宫迫近。生死就在顷刻,赵泓滟不敢再有任何保留,连忙叫道:“别,别杀我,我实话告诉你,因为你抢了奥克雷的储物戒指,里边有些秘密我们不希望传出去。”
奥克雷的储物戒指里的秘密?顾天佑心中一动,立即想到那十方上品灵玉。道:“你们从跟奥克雷做了交易?”
赵泓滟点头道:“是的,实际上是代表杨赵两家跟米霍克商团交易了一些炼器材料。”
顾天佑道:“是五品以上的违禁材料吗?”
赵泓滟轻啊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奥克雷早已什么都对您说了。”
顾天佑道:“他说了什么是他的态度,你说了多少则是你的态度,我等着听你说呢。”
野鹤道人丢了个眼神过来,顾天佑领会他的意思是不想自己继续深问,免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招来更大的祸患。事已至此,这家伙居然还抱有侥幸,指望着能和平了却恩怨。顾天佑心中好笑,摆手示意他先退到舱外等着。
野鹤的担心其实并非全无道理。之前顾天佑就听他说起过,赵家和杨家同在日归城,七大种姓家族,只有这两家没有至圣天尊级高手坐镇。因此为求地位稳固,世代联姻结盟。
杨家凭着二代先祖与雷霆灵界的特殊关系在那边开辟了一座灵玉矿脉,据此执掌起震旦元界中仅次于联邦能源中心的能源企业,而赵家擅长炼器,整个神国的低级法器都出自赵家工厂。两家联手,足以称霸一方。
在北海,大日龙城不过是一座随波流动的岛屿,军事意义重大,但远远算不得什么洞天福地,成就一方霸业的所在。而日归城却是连接雷霆大陆次大陆边缘,坐拥上百亿人口。无论是财力人力都是独霸一方的规模。
野鹤有野鹤的担忧,顾天佑却有顾天佑的打算。心性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野鹤心中藏着大远大目标,所以不想节外生枝。顾天佑却是来浑水摸鱼,成就一番霸业的,在这秩序井然,各方霸主座次分明的世界里,任何机会都是稍纵即逝,因此必须牢牢把握。
杨家和赵家通过奥克雷跟米霍克家族做走私违禁品的生意,以这两大家族在神国的地位,似乎并算不得多大的事情,有必要这么千里迢迢的追杀过来吗?这里面的事情多半没这么简单。问题出在哪里呢?
顾天佑心念电转,随即想到之前神佑军百夫长陈辉说起的巫族渗透到北海来截杀神佑军一事,脱口问道:“你们追到这里是为了奥克雷储物戒指中的那十方上品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