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一屋子的人终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光钱同致和墨绿,就连素来沉稳的温承言以及文静的寇巧衣都忍俊不禁,钱同致笑得尤其夸张,捂着肚子笑得蹲到了地上,好半晌才缓过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徐子桢说道:“什么叫……叫阴你?哈哈!哥哥这是为你好!”
徐子桢张口结舌:“逗我玩也叫为我好?”
钱同致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扶着墙站起身子道:“你小子别没良心,我说你消失那么久,也不托人带个信回来,你知道我表妹有多惦记你么?你小子倒好,一回来也没想着跟我表妹好好聊会儿,就跑去带你那什么神机营,哦,合着我表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还不如那帮糙男人入你眼是吧?”
墨绿在也一旁起哄,哼道:“就是就是,小姐天天都唠叨着你,我都快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可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们家小姐,就连她病了都不知道,真是天下第一薄情负心郎,也不知小姐喜欢上你哪点了。”
温娴在床上听得面红耳赤,可又怎么都拦不住钱同致和墨绿这两张快嘴,娇羞之下索性将被子蒙住了头,权当自己听不见了。
徐子桢也被他们二人连珠炮似的说话轰得头晕脑涨,眼看寇巧衣张了张嘴也想凑热闹,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寇巧衣吓了一跳,乖乖地闭上了嘴,他这才苦笑道:“我认错了还不行么?我也承认自己太心急了,刚一回来就练兵,可我这不也是为了兰州为了温大人么?”
墨绿瞪着她哼道:“可你自己也说过,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难不成你还忙得没空陪小姐说说话么?”
徐子桢都快给她打恭作揖了,急道:“我都已经认错了,小姑奶奶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我马上去准备彩礼来娶了你家小姐?”
墨绿和钱同致异口同声地叫道:“好啊!”
“你们……”徐子桢刚要说话,却见温承言忽然施施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眼望着他微笑不语。
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寇巧衣快步走到一边,在桌上倒了杯茶转回来递到他手里,抿嘴轻笑道:“公子,温大人在等您敬茶呢。”
徐子桢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承言,寇巧衣的声音并不小,足够传到屋里所有人的耳中去,可温承言却偏偏没有否认,依然笑吟吟地望着徐子桢。
钱同致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抢过茶盏塞到他手里,并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徐子桢身不由己地往前踉跄了几步,傻愣愣地来到温承言面前,吃吃地道:“大人,您……”
话音未落,却见温承言竟然主动从他手里接过了茶盏,一饮而尽,接着放下茶盏微笑着道:“子桢贤婿,如今你我已是一家人了,还望你好生对待娴儿,莫要使她受了委屈。”
钱同致在一旁拍手大笑:“好啊好啊,小徐你还不拜见岳父大人?哦对,你别忘了赶紧去准备彩礼,趁早把我表妹给娶了啊!”
徐子桢只觉天雷滚滚,眼前一阵金光闪耀,这辈子见过逼赌的,见过逼债的,还真没见过逼婚的,而且还是老丈人大舅子齐上阵,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温承言这样沉稳的一府之主也会做这么荒唐的事。
温娴始终缩在被窝里没出来,显然她已经羞得无法面对徐子桢了,钱同致和墨绿依然一唱一和在那儿吵着让徐子桢去准备彩礼,兴奋得象是他俩要做亲似的。
徐子桢兀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温承言站起身来笑着为他解围道:“今日天色已不早,彩礼之事明日再说也不迟,都回吧,也让娴儿好好将养身子。”说完走到床边低声嘱咐了温娴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房内。
……
钱同致跟着温承言回到他书房中,才一关上门,脸上的笑容就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低着头站在温承言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承言看了他一眼:“有何想说的便说出来吧。”
钱同致挠了挠头,嗫嚅道:“舅父,之前我一直没问您,虽然我也挺想小徐当我的妹夫,可咱们这么设局催他娶表妹,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而且我总觉得这样做挺对不住表妹的。”
温承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唉!致儿,你觉得兰州城此番能保住么?”
钱同致斩钉截铁地道:“肯定能!”
温承言忽然苦笑一声:“那我告诉你,不论兰州保与不保,我温家都将有大难。”
钱同致大吃一惊:“大难?舅父,这……这是何意?”
温承言缓缓地说道:“苏州一事,王黼老贼已然对我怀恨在心,若非有七爷保着,只怕我早已被他陷入牢狱,此番兰州若不保,便是老贼的绝好借口,必将趁机报复。”
钱同致道:“这我知道,可若是兰州不失呢?王黼老贼又有什么借口来找您麻烦?”
温承言笑笑:“若是如此,王黼老贼将借机调我入京,另委重任。”说完他再不言语,只看着钱同致。
钱同致一愣,却猛的一拍巴掌,叫道:“我明白了,只要您一进京那就有的是机会被他摆布了。”
温承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正是如此。”
钱同致问道:“可这跟小徐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您是想让他到时候带着表妹离开?”
温承言摇了摇头,忽然转移话题道:“致儿,你觉得子桢此人如何?”
钱同致毫不迟疑地道:“够义气,够胆色,是条汉子!”
温承言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说道:“致儿,你自小聪明伶俐,却无心攻读诗书,舅父也不怪你,我大宋官场本也不适合你这性子,但子桢却不然,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有他在,我温家定能安然无事。”
钱同致满脸的不可置信,吃吃地道:“舅父,他……他能有这么大能耐?”
温承言的眼神深邃,望着窗外,缓缓说道:“有些事,便是连子桢也尚未得知,你也莫要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