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也非圣人,焉知他rì之事,张chūn兵败,如何能怪罪到你们头上。再,祖大寿早有不臣之心,只恨朕当年未能决断,以致有今rì之失。细起来,全是朕的过失,与卿等根本不相干。
卿等也是一片为国苦心,不必过于自责,祖大寿虽降,锦州却也大捷,一喜一哀,权算抵过。只要锦州不失,东虏便不能叩关,局势还不算太坏。你们都起来吧。”
一番话从崇祯口中娓娓道来,甚是亲切,听得满殿臣子全是呆了,周延儒和熊明遇这两个当事人更是糊涂:皇上何时变得这么好话了?
心中纳闷,嘴上却不约而同道:“皇上慈心宽宏,不计臣等罪过,臣等惶恐,磕谢圣恩。”双双起身,目光交汇,各有心思。
见臣子们一个个苦着脸,崇祯有些奇怪道:“你们为何都愁眉苦脸的?不就是祖大寿投降东虏嘛,又不是天塌下来,有何值得焦虑的。朕可是欢喜得紧,此贼早降总比晚降好,早降得一rì,便让朕早知道他面目一时,不致他rì被此贼所误。好事,好事啊!哈哈…”
着就突然大声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往殿上走,百官不得见其神sè,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皇帝,均是忐忑不安。
走上御阶后,崇祯又停住脚步,返身面带笑容问周延儒:“丘禾嘉保卫锦州,立下大功,依首辅之见,该如何嘉勉才是?”
周延儒忙道:“丘禾嘉立下奇功,自需好生嘉勉,好让他与将士们再为皇上立下大功!”
话音刚落,却见次辅温体仁出班奏道:“皇上,锦州虽有大捷,但捷报方至,军功未验,就此下诏嘉勉,臣以为不妥,还需待锦州将相关首级及生俘奴贼、所谓奴酋金龙大旗呈送至京,核验确认后方可定议。”
崇祯了头,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周延儒,“首辅以为如何?”
“这…”
周延儒有些犹豫,他是有心想拿锦州大捷来做些大文章的,掩盖掉祖大寿降金对自己的不利影响,但温体仁所确是稳当之策,要是事后一查,丘禾嘉吃了熊心豹子胆谎报了战果,那自己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再,皇上今rì的反应实在是出人意外,叫人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慎重起见,还是按温体仁的办好。
想到这里,当下便道:“温大人所言甚是,嘉勉之事还需验核之后才能定夺。”
崇祯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张脸平静得有如止水般,谁也看不出隐藏在心底的究竟是何等心思。
“也罢,传旨,着锦州方面速将贼级、奴俘送至京师,朕要亲验!”
周延儒忙应道:“臣遵旨!”
环顾众臣,崇祯右手微微抬了抬,问道:“众卿还有要奏的吗?”
百官们相互看了看,似乎没有人还要奏事。崇祯见了,便要那就散朝吧,这会,却见户部尚书毕自严出班奏道:“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有人奏本,崇祯自然便坐了下来,自登基以来,但凡朝会,他向来是无不准奏的。朝毕自严了头:“吧,何事?”
毕自严身子向前欠了欠,尔后抬头扬声道:“近rì河南急报,西北流贼东渡黄河,攻州掠县,现聚贼兵二十余万正往开封、洛阳等大城进抵,而开洛二城有藩王宗室所在,一旦失陷,则天下必然震动,因此万不可有失。
可是皇上昨rì下旨叫户部筹措军饷兵粮,臣接旨后,虽知宗藩绝不能有失,但着实为难,国库亏空已不是一rì之事,前番蓟镇、关门大军出援大凌河,臣把最后的家底子都腾了出来才勉强让大军开拨。尔今户部帐上已是一分银子都没有,臣斗胆请问皇上,这河南的军饷兵粮叫臣从哪里去筹?”到最后,毕自严的语气中明显有几分怨气和不满在。
崇祯眉头一皱,毕自严的怨气他如何听不出,有些恼他,可毕自严所奏却也是个棘手的事,国库没有银子,他这尚书不与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诉苦,又去向谁诉苦。
没有银子,如何去剿贼?
崇祯十分的头疼,一时想不到从哪里筹措河南地所需的军饷。求助似的朝周延儒望去,后者却是一脸为难,哪里有想到办法的样子。
身为首辅,却一也不能为朕分忧,朕要你这首辅有何用!
崇祯一气之下,忍不住便想起身痛骂周延儒,却见吏部尚书闵洪学出班奏道:“启奏圣上,既然祖大寿已经降金,那辽饷是不是可以划分一部转供他地所用?”
闻言,周延儒一个激灵,忙也道:“锦州斩奴级上万,东虏经此重创,数年内必不能犯边,如此一来,似乎就不需这么多辽饷,臣以为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河南民乱严重,不妨从辽饷中拨些出来,待平定河南民乱后再补,不知皇上以为可否?”
“从辽饷中拨?”崇祯怔住了:能行吗?
吴宗达见崇祯犹豫,想了想,上前禀道:“辽兵多为祖大寿部,尔今大寿降金,辽军便去了大半,国家虽蒙受损失,却也省下无数饷银来。臣以为灭奴先灭寇,逆奴负固,义在必讨。但以寇较之,奴尚隔藩篱。寇直逼堂奥矣;奴犹疥癣之疾。寇则膏肓之祟矣。此为攘外必先安内之道,因此拨辽饷以平乱,确是可行。”
周延儒也道:“今rì国家虽穷,然不穷于辽饷也。一岁中,yīn为加派者,不知其数。如朝觐、考满、行取、推升,少者费五六千金,合海内计之,国家选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数百万。巡按查盘、访缉、馈遗、谢荐,多者至二三万金,合天下计之,国家遣一番巡方,天下加派百余万,辽饷足足有余。今关内有急,自当先平内乱,只有国家安平,边事才可有为。为大明江山计,臣请分拨辽饷!”
左副都御史黄汝良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质问道:“试问首辅,拨了辽饷,叫关外将士怎么办?难道当真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成?要是民乱不平,东虏再来,是不是便要放弃锦宁,退守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