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先帝病重在神御宫中。
次子姬齐受诏入宫,得先帝遗旨,受天命,登基即为。
武阳祖训,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
姬齐是先帝皇后所出,但却并非长子,先帝继位之前,曾有一位妃子,为其诞下两位皇子,分为姬玄、姬成。只是那妃子福薄,未等到先帝继位便撒手人寰。
时大位之争如火如荼,先帝为求朝中权贵支持,迎娶了姬齐的生母,白夷府府主之女,得白夷府支持,先帝终得大统之位,姬齐生母也被立为皇后,先后为先帝诞下了一儿一女,既姬齐与姬师妃。
以祖训而言,姬齐继位倒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但先帝与之前的太子妃情深意笃,对姬玄姬成二位皇子素来疼爱,一直有心思从二位皇子中选出接班人。但百夷府势大,屡屡逼迫,先帝难有机会,这太子之位在先帝病重的前一刻依然是悬而未决。但却为了将皇位传于二位皇子做了许多准备,譬如将他们调往南疆,以代他御驾亲征的名义,对付南疆夜犬国与罗刹国的乱军。
但那时南疆坐拥四十万大军,同时罗刹与夜犬二国国力微弱,哪里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掌握兵权,然后再行册立太子之事。
只是或许先帝自己也没有想到,在那之前还身强力壮的他,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病倒,当初的算计,也就为日后的南疆之乱,埋下了祸根。
哪怕时至今日,民间对于姬齐当年在神御宫中到底得到了怎样的旨意依然是众说纷纭。
毕竟那天通知姬齐入宫的官员,叫李牧林。
而姬齐入宫之后,李牧林的大军封锁了整个神御宫,无人能入宫闱半步,在神御宫外等候的文武百官进入神御宫时,等着他们已经是身着黄袍的姬齐,以及手握圣旨的李牧林。
在白狼军的威吓下,百官臣服,姬齐登基即为,昭告天下。
而不出一年,南疆一封讨贼檄文横空出世,武阳内乱。
讨贼大军浩浩荡荡,所过之境,应者如云。
大军一路悲伤势不可挡,武阳城内风声鹤泣,已然有人开始缝制叛军大旗,准备迎接叛军入城,保全身家性命。唯有李牧林领兵出城,与叛军鏖战数年之久,终于大破乱军,平息了这场藩王之乱。
而战场的胜利却不是政局的终究,往往只是开端。
两位藩王一位死于战场,一位自缢于家中。
朝廷开始清剿余孽,首当其冲的便是两位藩王的家眷。
姬齐深谙斩草除根的道理,哪怕这二位藩王的后人皆是皇族,但依然免不了斩首示众的结局。与之有所牵连的百官轻则贬为奴籍,流放万里,而重则自然是株连九族。
当然也不乏漏网之鱼。
比如大皇子门下的某位家臣,改名换姓,大隐于市。
虽然数年后,家臣还是被武阳朝廷抓捕,他的女儿也因此获罪被贬入奴籍,却不知,从家臣被捕杀害开始,他们便落入了一个圈套……
……
天字号包房中的气氛愈发的死寂。
荀雨烟盯着眼前的男子,好一会。
“一年前你跟我说这话,我还觉得有迹可循,一年后的今天,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立场这样问道。”
此刻在这位百花楼的花魁脸上再也寻不到半点之前的气急败坏,她显得极为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就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还是说,你到现在还觉得,李牧林是死在辽人手上的?”
面对荀雨烟的质问,李丹青的面色也极为平静,只是幽幽的言道:“这一切没有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呢?”荀雨烟反问道。
李丹青皱着眉头想了想,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眼:“活着。”
荀雨烟挑了挑眉头:“舍不得我?”
“放心,不看见他姬家家破人亡,我死不了。”
“杀了姬权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姬齐可不止他一个皇子,就算他的皇子真的死绝了,三府九司也有办法从些穷乡僻壤中找出些与他们能追溯到几百年前的亲戚来继承皇位,天下,就还是那个天下。”李丹青再言道
。
“这世上有的是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有的是好吃的东西,好喝的美酒,与其把自己关在这一隅之地,倒不如去外面看看……”
见李丹青一脸的认真,荀雨烟愣了愣,在那时忽的嫣然一笑,如桃花盛开。
“好啊。”
她这样言道。
李丹青一愣,显然有些不相信这个死心眼的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幡然醒悟”。
荀雨烟站起了身子,凑到了李丹青的跟前,笑盈盈的言道:“那你得陪着我。”
二人的距离在这时被拉得极近,李丹青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脸,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脸蛋。
白净如美玉,眉眼如秋水。
阵阵幽香也在这时传到了他的鼻尖,单是闻上一闻,便抵得上一壶千金美酒,醉人心肠。
短暂的恍惚后,李丹青回过神来。
“你看,你又不愿意。”荀雨烟却不给李丹青说话的机会,狡黠的这般言道。
李丹青面露苦笑,他当然不会不愿意,对于李世子二人,美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李世子可从来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事。
但他却没有却辩解,他知道不是他不愿,而是她放不下……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死了多没趣,不如我嫁给姬权,然后你和我生个孩子,让姬权喜当爹,等他继位之后,我就每天给他的饭里掺点药,不出三年他就得一命呜呼,到时候咱们孩子当了皇帝,你就是太上皇,如何?”貌美如花的姑娘脸上却在这时浮出一抹略显病态的潮红之色,显然这样的计划对她而言并不是说说而已。
李丹青苦笑着摇了摇头,肃然道:“这样的毒计如何使得?霍乱后宫,我爹要是知道我干了这事,还不得从土里爬出来,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荀雨烟闻言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李丹青,眉宇却在这时冷了下来。
“话说得好听,但你脱裤子是什么意思?”
正在解开自己裤腰带的李世子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儿子当不当皇帝其实无所谓,主要是想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