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邪两帘深浓簌簌的睫羽下,一双墨黑的桃瓣眸子化作了细碎星点的光,好似风歌中的渔火。
眼底的羞赧一闪而过,她是天底下最听不得情话的女子,同时,也是最会诉说情话的女子。
她伸出纤长的玉臂,轻轻勾住陵天苏的后颈,将他揽近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她眼神勾人的缠绵,细细地舔了舔唇畔。
她梨涡深深,笑容浅浅:“好巧啊,我也是。”
搭在后颈处的手掌微微倾压,她天鹅般的修长玉颈微探,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凉凉的,带着几分湿糯的气息。
无数双眼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道这对男女当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热缠绵。
有人鄙夷,有人羞耻,亦有一部分女弟子,偷偷暗羡。
心道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她仗剑死战,带着坚定的步伐,刻骨的目光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
即便是用这珍贵的凤陨弟子名额来换,也心甘情愿。
枫瑟嘴角抽搐,正欲呵斥一声够了!
却不曾想那边吻得正值陶醉的少女举止更加过分起来。
一只手掌捧着少年的面颊,另一只手居然悄然探入自己的衣襟之中,好一阵的摸索。
五指无比灵巧的解了女子的贴身之物,飞快地塞入陵天苏的怀中。
唇分,她朝着陵天苏眨了眨眼,指尖尚且停留在陵天苏的下颔处,暧昧的端着他的下巴,眼神甚是遗憾道:“只可惜啊,条件不允许,不然本宗主还真想就地将你给办了。”
陵天苏摸了摸胸膛下的柔软,强且还残留着少女未散的体温,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眸光一动,面上却是未显分毫。
轻笑道:“又送我这个啊。”
苏邪斜咬着唇畔,眼梢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上次送你的一条不是给烧坏了吗?你的小包袱里可是藏着两个女人的肚兜,又怎么能少了我苏邪的。”
枫瑟终于忍不住了:“够了!”
陵天苏缓缓起身,手指覆上苏邪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瓣,指腹轻轻的拭挲着她的唇:“我得走了,今日无法将你带走,是我弱小不够强大,不得不遵守这世间的规矩。”
说着,他眼底冷芒掠过:“不过这种规矩,我很快就会打破,信我。”
苏邪眼底浮现出几抹笑意,她微微压低脑袋,将他的手指咬含在口中。
轻笑道:“陵陵一番话说得很是帅气,不过你似乎遗忘了些什么,纵然你想带我走,可我若是不愿,你便带不走我。”
陵天苏指尖忽然一锐,却是被她一颗尖锐的小虎牙微微刺到。
不痛,细微的锐利感反倒带着几抹调情的味道,勾人到了心魄里。
只见她眉眼弯弯,双眸之下似含潺潺溪水:“所以陵陵要赶快变强,唯有强大,才可以征服我,占有我。你若是能够不问任何人的意愿包括我,成功将我抢走的话。那么苏邪…
…才是真正的属于你。”
陵天苏也低头含住她纤长嫩白的指尖,咬下一个浅浅牙印:“好。”
枫瑟言出即行,纵然心系白骨通天道,但她说了事不过三,今日便不会在对陵天苏再次出手。
而十三主峰峰主却是可以拦阻,强行将他给留下。
几名峰主强悍的气息渐渐涨起。
田七长老解下腰间酒壶,送入唇中灌了一口,眼底掠起一团浓醉之意。
她痴痴一笑,将手中视若如命的酒壶扬抛而起,清冽的酒水渐了那几名峰主一身,很快烈酒化作烈火,燎燃缠身。
那几人勃然大怒:“田七你发什么疯?!”
田七长老迷醉这一双眸子,平日里一贯浮夸调笑的眼眸难得地,也多了几分认真的嘲意:
“各位老家伙要点脸面吧?那小家伙满打满算妖骨也不过十六,你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还要群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一口一个诛魔卫道,守护灵界,可本长老看到的,却是一个傲骨铮铮坚持守护自己所爱的少年,以及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他人言语便被你们便随意抛之!弃之!憎恶之!”
田七眼底嘲意随着酒醉愈发深浓,唾弃道:“连本家之人都守护不好,更妄论守护什么天下!一个个自称什么道心高深坚稳,狗屁的坚稳!
不过是心若硬石,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绝情寡义,有什么好修的,太上忘情并非绝情!自己不去探究真相,还要将赴死上山告知事实的人百般刁难!恶心不恶心啊你们这群老东西!”
说完,她踉跄几步,醉意大涌,就此伏在地上醉死过去。
醉的并非是酒,而是失望无奈的心境。
陵天苏看了一眼这位田七长老,倒是仿佛重新认识此人一般。
枫瑟眼底风云变幻莫测一番,随即一声叹息:“罢了,让他下山,隐世宫的人马早已极其在山下,自有人拿下此子,不必让凤陨宫平白落得一个以众欺寡的骂名。”
……
……
残破古庙,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门窗被岁月朽坏,处处透着一片萧瑟景象。
篝火燃燃,蛇妖主阿绾正在熬着一锅粥汤。
腾腾雾气缥缈出一缕浓郁的药香,也不知粥水里加了怎样的药材。
苍怜听着风外风雨之声,视线带着几许担忧,透过窗棂看着被漫天雨丝笼罩的黑暗世界,心情也随这沉重大雨一般压抑。
距离小妖儿与她们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可始终未归。
而来自灵界五方的追杀暗兵,都好几次探查到这间暂时歇脚的古庙。
若非阿绾以彼岸阁妖主身份出面周旋,她与隐司倾怕是早已暴露行踪。
可即便如此,阿绾也顶着着莫大的压力,以及暴露的风险,此番下来,绝非长久之计。
按照苍怜身经百战的多年丰富经验,若是在遭遇千军万马的纵横追杀,最理智的做法,绝不可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
可若是她们就此
离开此地,也会断了与小妖儿之间的联系。
若是等不到他,在这茫茫万方势力的可怕追杀之下,再想汇合,必然是难上加难。
一声隐忍至极的低咳之声,打断了苍怜的视线,她转目望去。
惨败的古佛下方,白衣身影依靠墙壁而坐,清秀眉宇间的黑煞灼息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一声低咳,让她捂住了唇畔,秀眉隐忍低蹙之间,污黑的血液很快染脏了她洁白的指缝。
苍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冰块脸玉白精致的耳垂后方,自那处百汇穴慢慢蔓延而下的细细缕缕漆黑魔丝,心情不由愈发的沉重压抑。
她取过阿绾递过来的一碗药粥,走到隐司倾的面前,用木勺盛满,喂至她的唇边:
“热粥可以恢复体力,粥中加了净息草,虽说对于你体内的浊息用处不甚明显,却也聊胜于无。”
隐司倾目光怔忡地看了一眼勺中热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咽下热粥,与半月之前坚定固执非要上那九齐山全然是两个模样。
苍怜亦是大感意外,感叹一声后道:“原以为你醒过来会要死要活地上山找你师尊呢?”
隐司倾低头咽着药粥,根根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顺服垂着。
她淡淡说道:“既然是他不让我去,你必然是听他的话不会让我去,执意离开上山,必然要同你打上一架,我现下打不过你,又何必耗费你我的元力。”
苍怜又盛了一勺,细细吹温,送入她的口中:“你倒是乖觉。”
她凤眸微微一黯:“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身后追兵重重,又何必在自添压力。”
一旁静静烤火的阿绾也是忧心忡忡:“是啊,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青狐肉身尽毁,这半个月以来不停地在寻找灵界资质绝佳的女子进行夺舍,足足折磨死了二十多名女子才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怕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能出关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死境之刻。”
说来说去,她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仍旧是那位彼岸阁的青狐。
苍怜墨瞳深沉,喃喃道:“也不知道小妖儿有没有成功取到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书卷,冰块脸体内的浊息也不能再拖了。”
阿绾叹息一声,拾过脚边的药篓,道:“我再去采一些药来吧?”
三女心中清楚知晓,当日在彼岸阁的重重追杀下,即便是苍怜,也耗费了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才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
而陵天苏一人独自上山,再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彼岸阁。
莫说这半月,在未来半年时间里,他能够活着并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都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
阿绾背过药篓,刚一走至落败的门口时,便听到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夜色,栉风沐雨而来。
她青色竖瞳微微颤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眸看着夜色雨幕之中被鲜血染得赤红的身影。
浓烈的血气掺夹着冰凉的雨息扑鼻而来,那道跌跌撞撞速度却是奇快的身影不带一点挽回之势地狼狈撞入她的怀中。
药篓落地,溅起一蓬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