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慕岩吃过饭之后,金面郎君果然送他出了地宫。出来之前他原本想要去再看猴子最后一眼,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金面郎君带着他一路沿着那条悠长的通道走了大约两三公里,才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石门前,伸手在石门上左右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然后念叨了几句什么那扇门,就哗的一下打开了,这石门之中不是一间密室,而是一条通往地上的通道。
“老原,你上去之后向北走就会看到一户人家,他的门眉上写着四个字:祥和人家,大门是黑色的,两扇木门上都贴了门神,敲门的时候敲四下,之后就会有一个穿白衣、头戴白色面纱的女子,为你打开门,她叫浅月。”金面郎君嘱咐着,“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她会替我交给你,好了,祝你好运吧。”
原慕岩再次道了谢,然后拾级而上,他走了一半的时候,回头向下看了一眼,发现金面郎君已经离开了,但是内扇石门并没有关闭。原慕岩有些伤感的继续往上走,他就是这样一个有些伤春悲秋的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总算走到了地面上。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他一下子蒙住了眼睛,缓了好半天才渐渐的适应过来。地面有些炙热阳光更是有些炙热。他是在一个小巷子口走上来的。踏上地面的时候,他又将一旁的一块青石板盖在了地宫入口上。
这个小巷子很安静,几乎没有一个人。除了阵阵的蝉鸣之外,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原慕岩沿着狭窄的小路一直走出了小巷子,直到出了巷口他才看到零零散散的人。那些人似乎都害怕这强烈的阳光,匆匆的赶回自己的目的地去了,看都不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原慕岩想了好久才分辨出东南西北。于是按照今面郎君所说的方向,朝北走去。
果然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有一户低矮的房门,那门眉上确实书写着四个大字:祥和人家。黑色的木门,两扇木门上贴着门神。“看来这里就是小金所说的那户人家了。”原慕岩四言自语了一句,抬脚走到跟前,又抬头确认了一眼,觉得准确无误之后才抬手敲了四下房门。
约么一盏茶的工夫,门才被打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带着白色面纱的女人,她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显得格外飘逸,原慕岩看着她的身形猜想着这女子天仙一样的容貌,他隔着那一层面纱,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上前礼貌地笑道,“姑娘可是浅月?”
白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原公子请进吧。”
原慕岩就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院子的东西两面各是一个马棚,每个马棚里面养着十几匹马,都是身材高大一身棕红色的长毛,看上去十分健壮。
看来自己倒像是进了养马场。原慕岩心里嘀咕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尽管马匹很多,但是这么热的天却没有很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
浅月领着他在东面的马棚边上站定了,“原公子稍等。”她说着进了马棚里,在马棚里面东瞅瞅西看看,终于选了一匹看上去健硕的白马,她轻轻地拍了拍马肚子,那匹马立刻仰起头长鸣了一声,仿佛在回应她一般,她很满意的将这匹白马牵了出来。
“原公子,这匹马就送给你了,它叫雪烟,性情很温顺,脚力也还可以,只是有一个缺点就是贪吃,所以上路之前,请一定要让它先吃饱,否则它就容易撂撅子。”浅月一边说着一边将马缰绳递给了原慕岩。
原慕岩并没有及时的接过缰绳而是四处看了看,其实他并不太喜欢白色的马。因为容易脏。而且他雪白的毛脏了之后不好清理。再说了,自己又不是王子也不是唐僧,没必要骑白马。“额……浅雪姑娘你能不能给我换一匹马?”
雪稍稍地愣了一下,并没有行动,“你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们主人?”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白色的马而已,你看我能不能选……那匹马?”原慕岩走到了西边的马棚,指着正在吃草的一匹棕红色的马问道。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她走到西边的马棚这里,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那匹马,“不行,烈火脾气暴躁,你控制不了。”
“那他旁边的那匹呢?”原慕岩指了指那一匹个头稍微矮小的马。
白衣女子再次摇头,“铛铛脚力不行。”
“那……这个呢?”原慕岩走另一匹正在吃草的红马身边,他伸手摸了摸码头那匹马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触摸而停止咀嚼,依旧低着头只顾吃草,仿佛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水源性格太过温和,且不听话,你根本就驾驭不了它。”
“那么它旁边这匹怎么样?你看它性子这么好,脚力不脚力的倒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原慕岩的话还没有
说完,那匹马忽然扬起头来,长鸣的一声,吓得他急忙抓紧了马缰绳,浮在了马背上,可是这匹马似乎发了怒一样,疯狂的摇摆起身子来,似乎非要将原慕岩从身上摇下去不可。
白衣女子冷冷地看着带到原慕岩,几乎要被甩下马背的时候,她才吹了一声口哨。一声令下,那匹马立刻安静了下来。她走到马前轻轻地拍了拍马身子,伸手拉了一下原慕岩,帮他一起落了地。“俏俏不是任何人想骑就能骑的,它虽然是一匹母马,但是它的性子比烈火还要激烈,它的脾气阴晴不定,如果它讨厌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算是能够爬到他的背上,也会被它千方百计地摔下来。你跟它不熟,更不懂它。”
好了,又pass一匹。原慕岩揉着有些发痛的肩膀,心有余悸的看着刚刚的那匹马。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马竟然比人还琢磨不定。
“你决定还换哪一匹?”白衣女子很耐心的看着原慕岩。
嘿,我还不信,今天就找不到一匹能骑的马了!原慕岩心里也跟着宁起来,他又走回到东边的马棚,看着那一匹正在吃草料的黑马,“这个呢?”
“公子眼光不错,一眼就看中了暗夜,只是暗夜并不适合你,它白天会疯狂的奔跑,不知疲劳,晚上便会一动不动。”
靠,还能这样?原慕岩有些想笑:他是一匹吃草的马,又不是一匹机器马,还能白天上了发条晚上就停电?
白衣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和并不信任,继续说道,“有一只影子曾骑着他去北方寻找主人,白天想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马儿却不想休息,一路狂奔让他错过了唯一的一家客栈,夜幕降临的时候,暗夜将他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影子无奈只得露宿街头,可因为晚上有些阴冷,他前半夜没有睡着,后半夜睡着之后,没有及时醒过来,等他醒了,暗夜却丢下他独自返回了这里。”
“真特么是一只神奇的马!”原慕岩听的有些瞠目结舌,他拍了拍那匹黑马,那马儿好像回应他一般对他眨了眨眼睛,那一只大眼睛圆溜溜的,好像一下子将原慕岩的心事看透了。原慕岩继续说道,“兄弟,现在是白天,你为什么在这里吃草不去跑勒?真有你的呀。”
“暗夜只有离开了马场的时候才会没命的奔跑。”浅月解释道。
看来这么多匹马自己就只能骑那匹白色的啦,不可能吧?原慕岩依旧不死心,他回过头看见一批正在吃料的小马。那匹马有点儿像电视剧里面的汗血宝马,他一下子就好像是见到了宝贝,一般叫起来,“这还有一匹宝马!”
“小血滴才不会让陌生人骑它,它是玄剑老人独一无二的坐骑。除了玄剑老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骑上它的马背。”白衣女子悠悠说道。
“这……”原慕岩有些气,感觉眼前那女子就是好像故意跟自己作对一样,自己选哪匹马,她都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既然它们一个个的像大爷一样,那还养它们干什么呢?放回大草原,各自都省事了嘛。”
白衣女子还没有说话,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她立刻朝着门口走去。不多时跟在她身后|进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头戴黑色面纱的女子。
原慕岩知道这应该又是地宫里的影子。他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着白衣女子怎样给这个女人推荐马匹。
那黑衣女子向两边看了一眼,直接走到烈火身边。她轻轻地摸了摸烈火的头,烈火很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就是它吧。”
白衣女子什么话都没有说,立刻走到马棚里,帮她把马缰绳解下来。黑衣女子接过马缰绳道了句谢,骑上马背边出了门。
“你不是说那匹马的性子很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驾驭得了吗?那个女人就能骑得了它?”原慕岩有些不服气的插起了腰。
白衣女子耸了耸肩,“烈火确实不是所有人能够驯服得了的,他们每一个人把烈火还回来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的,但是烈火的办事效率高。”
原慕岩有些不相信,他看了看时辰还早,就找了一个树荫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也不催他,她进屋将金面郎君给原慕岩准备的行李干粮取了出来,贴心的放在了那匹白马马背上,她刚刚将行李放好门外,又响起了四声清脆的敲门声。她立刻起身去开门了。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她手上还牢牢地握着马缰绳。白衣女子立刻接过她手上的马缰绳,“姑娘,这么快就将烈火还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吗?”
“妥个屁!”黑女人气哼哼的啐了那马一口,“我这刚出门,它就把我摔下来了,我以为是我没有抓好抓牢,就再次翻身骑上了马背,可没走了几步,它就又撂了个撅子把我摔了下来……我说浅月,你养的这十几
匹马,个个都像个祖宗一样,没有一个好使的!”
原慕岩听着这黑衣女人的抱怨,顿时来了兴致,一下子凑上前来,“大姐,她养的这些马都不能骑吗?”
“也不是都不能骑……嘶……”那黑衣女人呲牙咧嘴的轻哼了一声,“就那个叫暗夜的。”她跳着脚走到马棚边上,仿佛与那匹叫做暗夜的马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就这个东西哈,我上个月倒霉催地看上了它,骑了一下,大白天跑的那叫个飞快,而且也不发脾气,也不撂撅子,别的马总要中途停一下,吃点东西,这货不但不停不吃东西,还不让人吃东西,我从这个地方出去,它一直驮着我走了一整天,饿得我四肢无力腿脚发软。这倒不算什么啊,到了晚上这货停到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任凭你怎么拉,怎么扯它就是不挪地方,给我气的……”
隔着黑色的面纱,原慕岩看不到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表情,不过她能够想象得到,她一定是气的五官都变形了。生平不但要受人给的气,还要受这些畜牲给的气。是个人都会恼火。
“感情刚才那大姐说的就是她呀?也真是够倒霉的。”原慕岩心里嘀咕,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十分同情她的表情,“那最后怎么样了呢?”他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大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最后它把我扔在荒郊野外,第二天自己却偷摸跑了。”黑衣女子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胳膊腿,好像刚刚被摔的地方还真有些严重,她看向白衣女子,“浅雪,我今天任务不算很重,你给我一匹能够骑的马。”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没有了。”
黑衣女子看到了院中间的那匹白马,“这不是还有一匹吗?”
女子看了一眼原慕岩,又转头看向黑衣女子,“雪烟已经被主人送给了原公子。”
黑衣女子懊恼地叹了口气,“那你把水源送给我吧?”
白衣女子思考了一会儿,走到那匹马跟前解开了马缰绳,她把马牵出来之后说道,“它脾气不太好,有的时候脾气很好,但是有的时候他的性子比烈火还要坏,你如果不嫌弃它,那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黑衣女子接过马缰绳恶狠狠说道,“你个小畜牲胆敢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杀了吃肉!”
她话音刚落,那匹马一下子便挣脱了她手中的缰绳,警觉地后退了几步,仰起头抬起前面的蹄子,长鸣了一声。仿佛在对这个女子表达自己的不满意。
白衣女子立刻走到它面前,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待到马儿稍微安静下来之后,她才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它的马头,“水源乖,刚刚这个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哈,她不会舍得杀你的,你记住我的话,但凡是有人想要杀你,你就立刻逃走知道吗?”
那匹马轻轻地喷了一下马鼻子,似乎在回应这女子的话。
白衣女子见马儿已经平静下来,转头对黑衣女子说道,“你身上的戾气刚刚太重了,水源有些不适应,害怕你杀它,如果你想要让它听你的话,就必须好好的跟它说话,温柔一点。”
黑衣女子有些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畜牲嘛,用得着像人一样对待它?”
“用得着呀。你看我养的这十几匹马,个个都听我的话,就连最不听话的烈火,也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它们虽然是畜牲,但是却都有自己的脾气性格和人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你首先要把自己身上的戾气减轻一点,让它们觉得你很好接近,这样它们就能听你的话了。”白衣女子耐心地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不是有求它们,我才懒得像伺候大爷一样,跟它们说话。”黑衣女子,无奈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到那匹马跟前,轻轻的拍了拍它的马头,“抱歉,刚才我说话有些严重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好好的送我去那个地方,我一定会让你吃饱喝足。”
这次那匹马没有再闹脾气,反而很顺从地让这个女子爬上了它的马背。
原慕岩自始至终都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怎样驯服了水源,并且骑着它悠哉悠哉地走了。他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抢在她前面将这匹马驯服。
白衣女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原公子还是骑着雪烟上路吧,水源是不适合公子的。”
“为什么呀?你刚刚不是说它只听好话,不听歹话吗?只要好好的跟它说话,就能够将它驯服,现在那女人已经将它驯服了,我为什么就不行?你歧视我。”原慕岩不服气地说。
白衣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浅雪不敢。”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骑水源?”原慕岩定定地盯着白衣女子,非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