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瓦舒金和马斯洛夫从电讯室回来后,五个人在罗科索夫斯基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一个临时军事会议。
 言的是职务最高的瓦舒金,他一脸沮丧地说:“指挥员同志们,我和刚刚到达捷尔诺波尔的司令员联系过了。他说这样的命令,我们在最近两个月,已收到了好几次,结果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这次收到的命令,有可能还是虚惊一场。”说到这里,他扭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让我告诉您,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前,不准轻举妄动。”
加米涅夫立即附和说:“没错,军事委员同志,如今的情况已经很清楚,莫斯科方面之所以向各军区下达了进入战斗准备的命令,是为了防止德军可能出现的挑衅行为。但是他们敢向我们发起进攻吗?要知道我们在乌克兰境内有着几十万军队,德军发起的进攻,势必会被我们粉碎。”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不禁扼腕叹息,心说在卫国战争前,苏联的宣传机器总是不断地宣传红军的强大,宣传任何针对苏联的侵略都会被轻易击退的。由于苏军的实力被高估,结果导致开战时部队都没有进入战备状态,甚至在遭受攻击时,很多部队也必须先向高层请求,获得许可后才进行反击,结果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贻误了不少有利的战机。
再加上德军的进攻发生在星期天,正好是休息日,大多数苏联单位都保持和平时期的状态,部队的部署相当分散而且没有任何战斗准备。部队之间往往无法进行相互联系,也缺乏运输工具把集结部队迅速地投送到战场上,在抵抗中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马斯洛夫耷拉着脑袋说:“不管德军是否会真的向我们发起挑衅,我觉得让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是完全必要的。况且我们正在进行战备演习,让部队进入一级战备是很方便的。”
普图欣等马斯洛夫说完,用手拍着桌子说道:“上级命令我们要将军区位于前沿机场的飞机,转移到野战机场并隐蔽起来。这道命令,需要执行吗?如果飞机不转移的话,德军没有任何行动还无关紧要,一旦他们发起空袭的话,我们在机场上停放的战机就会全部报销,要知道里面还有不少是新装备部队的现代化战机。”
瓦舒金看了他一眼,说:“普图欣同志,别把话题扯远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处理莫斯科的这道命令。”
加米涅夫再一次发言说:“军事委员同志,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按照军区领导的意思办,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免得刺激到德国人,让他们找到向我们挑衅的理由。”
听到加米涅夫不负责任的这番话,罗科索夫斯基怒不可遏地说:“政治副军长同志,我提请您注意一:根据条例,指挥员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做好准备,执行战斗任务。既然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德军将向我们发起大规模的进攻,那么我们就必须做什么,来应付可能发生的事情。”
马斯洛夫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认为军长同志说得对,既然我们的部队正在进行演习,在他们中间开展战斗动员的话,就不用担心会引起城里居民的恐慌。”
如果在几个小时以前,瓦舒金听到马斯洛夫这么说,没准还会把对方臭骂一顿。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道是该听军区司令员的,对莫斯科下达的命令不理不睬;还是应该相信罗科索夫斯基,让基层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罗科索夫斯基察觉到了瓦舒金的矛盾心理,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军事委员同志,如果您拿不到注意的话,我们就再等等。”
“等等,等什么?”瓦舒金一脸茫然地问道。
“如果德军在发起进攻前,肯定会出现反常的表现。”罗科索夫斯基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待会儿这种情况一出现,就证明他们对我们的进攻即将开始。”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引起了瓦舒金极大的兴趣,他好奇地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能问问是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很简单,在进攻前,国境线那边将陷入一种奇怪的、异乎寻常的平静中。”罗科索夫斯基深怕对军事外行的瓦舒金搞不懂,还专门向他解释说:“敌人在进攻信号发出前的一段时间里,会停止一切活动和通讯,保持充分的寂静。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就表示敌人对我们的进攻将要开始了。”
“真的是这样吗?”瓦舒金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还有难以想象,他扭头问身边的普图欣:“将军同志,您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罗科索夫斯基见普图欣冲瓦舒金了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说法,心中暗松一口气,故意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可惜,我无法和边境上的部队联系,否则我就能从他们那里及时地了解到敌人的一举一动。”
“这事交给我来办。”瓦舒金说完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报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然后命令对方:“立即给我接通佩列梅什利边防总队,找塔鲁金中校。”
电话一接通,瓦舒金说完自己的身份后,就立即迫不及待地问:“中校同志,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对面的德国人有什么动静吗?”
塔鲁金中校听到瓦舒金的问题,立即回答说:“目前是平静的!现在不光听不到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甚至连截听德军无线电话的无线电值班员,也刚刚向我报告说,没听见声音,好像国境线对面的人都死光了。”
“我知道了,中校同志。”瓦舒金抬手看了看表,接着说:“现在是凌晨一,过半个小时我再给您打一次电话。”
瓦舒金铁青着脸挂断了电话,抬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目前国境线对面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仿佛对面的德国人都同时消失了似的。”
“军事委员同志,”普图欣听完也表情严肃地说:“如果罗科索夫斯基说得是正确的,那么德国人将在几小时以后,对我们展开进攻。我们应该立即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司令员和参谋长,让他们向部队下达进入战斗准备的命令。”
“好吧,我试试。”瓦舒金再度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位于捷尔诺波尔的军区司令部。当听到普尔卡耶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瓦舒金语气严肃地说:“您好,马克西姆·阿列克谢耶维奇,根据目前的种种迹象显示,德军可能在几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对我们发起进攻。我希望您和司令员同志能立即向部队发布命令,让所有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并让第一梯队进入靠近国境线的防御阵地。”
“军事委员同志,您怎么了,睡迷糊了吗?”普尔卡耶夫不友好地说:“莫斯科发布的这道命令,也许和以前收到的那些命令一样,都是不会执行的。所以,我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随便向部队下达这种可能引起恐慌的命令。”
“参谋长同志……”听到普尔卡耶夫这么说,瓦舒金试图反驳。但他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行了,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情等您回到捷尔诺波尔以后再说吧。趁时间还早,您再多睡会儿吧。”
当瓦舒金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不失时机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瓦舒金放下电话后,深吸了两口气,等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以后,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来问你,假如我给了您指挥部队的权利,您打算如何部署?”
“立即向部队发出战斗警报,并将战士们武装起来,立即向作战区域开拔!”罗科索夫斯基口齿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并补充说:“仅仅靠我们一个军的力量还不够,我觉得有必要把费久宁斯基的第15步兵军也动员起来。”
“军长同志,可是部队的汽车数量有限,也没有燃料,也没有弹药。”马斯洛夫哭丧着脸说道:“部队里刚装备了一批先进的火炮,可是没有配套的弹药。”
普图欣听到马斯洛夫的牢骚,也担忧地问道:“对啊,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没有弹药的话,您的部队就算到了前线,也没法打仗啊?”
“弹药和汽车都不用担心。”罗科索夫斯基轻松地说道:“城外有国防委员会直接管辖的仓库,可以从那里补充我们需要的弹药和汽车。另外,汽车站的军代表,也奉我的命令,扣留了一批公交车,用来运送我们的部队。”
“不错不错,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考虑得很周到。”瓦舒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赞许地说道:“有了足够的汽车,你们军的部队就能在上午赶到了科威尔,展开对德军入侵部队的阻击。”
“军事委员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情要慎重。”加米涅夫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劝说瓦舒金:“德国人是否会对我们发起进攻,还是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贸然把部队派出去,一旦上级追究下来,我们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