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科索夫斯基抬手向廖恩还了个礼,然后说道:“我们从西面撤下来的难民和被打散的军队,从森林里出来后,就会通过这里进入舍佩托夫卡,再从这里乘坐火车疏散到更东面的城市去。列斯科夫大尉之所以没有在他们的阵地前面敷设地雷,就是怕误炸了自己人。”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刚说完,警卫营副营长格里萨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后。他听完以后,不禁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格里萨的手臂,紧张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看到格里萨肯定地了头以后,罗科索夫斯基不禁长叹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真是太可惜了。”
廖恩一头雾水地看着罗科索夫斯基和格里萨,好奇地问道:“军长同志,您为什么这个表情,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罗科索夫斯基再次叹口气,用遗憾的口吻说道:“我的警卫营副营长刚刚告诉我,说第1o9师的代理师长波多普里戈拉少校,因为部队在和敌人的战斗中,遭到了很大的伤亡,他承受不了这个压力,而开枪自杀了!”
“什么,波多普里戈拉少校开枪自杀了?”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科索夫斯基和廖恩同时转身,朝说话的人望去,现居然是卢金站在他们的后面。赶紧来了个立正,准备抬手敬礼时,却被卢金制止了:“两位指挥员同志,在战场上就不要敬礼了,免得成为德军神枪手的靶子。”
卢金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望着他说:“将军同志,目前第1o9师是坚守舍佩托夫卡的主力,他们不能群龙无,现在我正式把第1o9师的指挥权交给您,希望这支部队在您的指挥下,能继续顽强地和敌人战斗下去。”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会指挥部队继续和德国人打下去的。”虽然卢金让自己代理师长职务,可罗科索夫斯基却一都不生气,因为只有担任了这个职务,才能名正言顺地指挥部。他朝站在一旁的列斯科夫大尉瞥了一眼后,问卢金:“波多普里戈拉少校,也就是第7团的团长,自杀了,您打算安排谁来接替他的团长职务呢?”
“将军同志,”卢金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面带笑容地说道:“您现在是第1o9师的代理师长,师里的一切人事任命由您说了算。”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让列斯科夫大尉来接替这个团长的职务。”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冲着列斯科夫招招手,喊道:“大尉同志,到我这里来。”
列斯科夫快走几步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挺直身体问道:“将军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大尉同志,我现在以第1o9师代理师长的名义,任命您为第7团团长。”罗科索夫斯基宣布完任命后,用手朝远处还有坦克在燃烧的战场,大声地说道:“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坚决地守住这里,一步都不准后退,您能做到吗?”
“请将军同志放心。”列斯科夫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团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从我们这里通过。”
“大尉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等他说完后,特意叮嘱他说:“虽然德军的进攻,被我们打退了,但是他们已知道了森林里的这条道路,没准什么时候就再次出现了,所以你们要提高警惕,随时进行侦察,防止德国人再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列斯科夫了头,表示听明白了。片刻之后,他有些为难地问道:“将军同志,我们团经过刚刚的战斗,伤亡很大,能给我们补充兵力嘛?”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马上答复他的请求,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卢金。卢金见罗科索夫斯基的眼睛望向了自己,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说道:“我的手里有几百名从当地兵役局征召来的新兵,不过他们没有战斗经验,还没来得及接受军事训练,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就把他们补充给第7团。”
罗科索夫斯基听卢金这么说,脸上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身问像电线杆子一般站在那里的列斯科夫:“大尉同志,给你补充几百名新兵,你没有意见吧?”
列斯科夫听后,立即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将军同志,我没有意见。虽然这些新兵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但我只要把他们和战斗骨干编成一组,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能成为经验丰富的老兵。”
解决了列斯科夫的兵员问题后,卢金和罗科索夫斯基一起离开。在路上,卢金有些担忧地问道:“将军同志,德国人对我们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了,您认为我们能挡住他们吗?”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望着卢金问道:“司令员同志,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卢金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道:“将军同志,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什么顾忌。”
“我们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见卢金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了隐隐的怒色,连忙解释说:“不是说我们的指战员不勇敢,而是因为德国人的战争准备比我们充分,兵力和装备都处于优势。要想挡住这样的敌人,我们只能依托城市、森林、沼泽和河流建立纵深防御,在节节抗击着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等到他们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实施反击。”
卢金停住脚步,一本正经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可是,我听人说,只要我们的后继部队赶到,就能击溃敌人,将他们赶回到国境线对面去。”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有些不屑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所听到的判断,显然是过于乐观了。说这话的人,估计没有亲自到边境来过,更不知道德军的实力如何,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卢金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小声,我刚刚所说的话,最初是铁木辛哥元帅说的。他认为敌人只是暂时的强大,只要我们的后续部队一到,敌人就会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
“可是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地说:“以我们现有的力量,能挡住敌人都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将敌人赶出国境线。”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卢金谨慎地问道:“您是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优秀指挥员,我想听听您的真实看法,您觉得敌人会冲到什么地方?日托米尔或者是基辅?”
“日托米尔和基辅,肯定是会落入德国人的魔爪,”罗科索夫斯基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照现有的趋势展下去,我觉得德国人甚至会冲到莫斯科的城下。”
“什么,敌人会冲到莫斯科城下?”卢金听到这里,忍不住低声地呵斥道:“您疯了吗?您难道不知道莫斯科是我们祖国的心脏,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人民怎么能允许敌人冲向那里?这个话,你我私下说说可以,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一定会被别人当成散播失败主义论调的惊慌失措分子。”
罗科索夫斯基虽然心里很想反驳卢金,并大声地告诉他,说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失败主义论调,而是真实生的历史。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说出了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还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在斟酌再三以后,他挺直身体问卢金:“司令员同志,允许我回部队去吗?”
“去吧,”卢金冲罗科索夫斯基挥了挥手,叮嘱道:“告诉战士们,宁可让白骨暴露在荒野,也绝对不能后退半步。”
“明白了!”罗科索夫斯基响亮地回答道。
十几分钟以后,罗科索夫斯基回到了自己的观察所。一进门,他就问一名正在忙碌的参谋:“小分队有消息吗?”
参谋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没有,将军同志,没有消息。”也许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说,“他们没有携带什么通讯器材,所以无法及时和我们进行联系。”
听参谋这么一说,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想起因为这里的通讯器材数量太少,所以没给小分队配备电台之类的通讯器材。他想了想,吩咐参谋说:“立即给前沿观察所打电话,让他们留意观察,一旦现小分队的行踪,就立即向我报告。”
而此刻,占领德军炮兵阵地的小分队,却生了不愉快的争执。柯切托夫见敌人迟迟没有起新的进攻,便催促费里普上尉,让他直接将缴获的大炮炸毁后,就立即撤退。可费里普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炮弹,却心有不甘,他一再坚持要用这些炮弹教训过冲向苏军的阵地的德国佬以后,才炸炮撤退。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名派出去的侦察兵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向费里普报告说:“上尉同志,有一支德军部队正沿着公路朝我们这里行进。”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费里普被吓了一跳,他慌忙问道:“敌人有多少兵力?”
喘息未定的侦察兵回答说:“大概有两百人,像是德军的精锐部队。”
“上尉同志,该下决心了。”听说有一支德军部队正向这里而来,柯切托夫不禁着急起来了,他顾不得上下级的身份,一个劲地催促费里普:“要是再不撤的话,等我们被这股敌人缠上,到时想撤可就撤不了了。”
“没错,上尉同志,撤吧。”柯切托夫的话音刚落,旁边立即就有战士附和说:“趁德国人还没赶到,我们把大炮一炸,就撤退了。”
“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柯切托夫见费里普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越着急,他苦苦地劝说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该撤退了。”
“可是少尉同志,”费里普用手一指地上堆积如山的炮弹,振振有词地说:“您看,还有这么多的炮弹没有打出去,我们就撤退了,这不是白白地便宜了德国人吗?”
见费里普还在固执己见,柯切托夫急得直跺脚,他指着地上的炮弹说:“上尉同志,要是德国人一个小时不进攻,我们就在这里守一个小时;一天不进攻,我们就等一天吗?那样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德军的围攻下全军覆没的。”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名侦察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还隔着老远就在大声地喊道:“上尉同志,上尉同志……”
“闭嘴,嚷嚷什么?!”柯切托夫喝止了对方的继续呼喊后,没好气地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德国人,德国人!”侦察兵指着他刚刚跑过来的方向,大声地说:“德国人离我们这里只有不到两公里了,只要再走几百米,转过了前面的那个弯,就能看到我们这里。”
“上尉同志,下决心吧!”柯切托夫冲到费里普的面前,眼睛望着对方,着急地说:“如果再不撤的话,我们就真的撤不了了。”
“撤吧,上尉同志!”周围的战士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到所有的人都在说撤退,费里普有些犹豫了。他原来准备等到德军向苏军的阵地起进攻时,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到德军的进攻队列中去,如今看来这个计划要泡汤了。但现在德军的一支部队正朝自己这里而来,如果不迅撤退,和德军生交火,到时没有能安全撤回防区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时,站在火炮中间的一名炮兵观测员忽然大声地喊了起来:“上尉,上尉,敌人又向我军阵地起进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