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酒宴上,韦维尔避开了那些敏感的话题,而是频频向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举杯,称赞红军和德国侵略军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英勇顽强精神。没过多久,韦维尔便喝得酩酊大醉,被部下搀扶着,上了停在门外的吉普车。
洛巴切夫和罗科索夫斯基站在指挥部的门外,看着远去的车队,感慨地说:“司令员同志,真没想到,英国如今居然是我们的盟友。我想,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应该还记得英国可是当年的外国干涉军之一。”
罗科索夫斯基侧过脸望着洛巴切夫,笑着说道:“军事委员同志,十九世纪的英国首相帕麦斯顿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如今这句话成为了英国外交的立国之本。他们今天和我们成为同盟,是为了让我们牵制住德军的主力,使其腾不出手去进攻英国本土。一旦我们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们也许又会翻脸不认人。法国可是他们的老牌盟友,但去年向德国投降后,英国担心德国人利用法国人的舰艇,去攻击英国本土,便派部队袭击并重创了军港里的法国舰队。”
“啊,还有这么回事?”洛巴切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大吃一惊,惊诧地问道:“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传闻的,可靠吗?”
“这不是传闻,军事委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含糊其辞地说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审问俘虏时,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情报。”
“俘虏不会是在造谣吧?”始终不相信英国会袭击法国舰队的洛巴切夫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他也是是想挑起我们和英国盟友之间的矛盾。”
罗科索夫斯基不想再在这事儿纠缠下去,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好了,军事委员同志,我们该回指挥部去了,出来的时间够长了。”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洛巴切夫猛地想起他们在来第8步兵师之前,德军正好发起了第二次渡河作战,连忙关切地问:“德军的渡河行动,被我们粉粹了吗?”
“没错,敌人的第二次行动,又以失败告终了。”罗科索夫斯基接口说道:“虽然他们损失了大量的兵员和渡河器材,但他们肯定不会甘心,还会继续进行尝试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指挥部,以便能掌控全局。”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坐车返回指挥部的时候,斜躺在吉普车后座上,酒醉未醒的韦维尔忽然睁开了双眼,坐直了身体。坐在旁边的副官见韦维尔睁开了眼睛,不禁惊讶地问:“将军阁下,您醒了?”
“我根本就没醉。”韦维尔扭头朝后面看了看,然后问自己的副官:“上校,您对这位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怎么看?还有,您觉得红军能挡住纳粹德国的进攻吗?”
副官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我觉得这个罗科索夫斯基太过于自信了,俄国}军队在德军的强大攻势下,被打得节节败退,可他却无视俄军损兵折将的现状,还大言不惭的说他们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听完副官的分析后,韦维尔笑了笑,然后说道:“上校,如果是别人说出我们今天听到的那番话,我估计还会有所怀疑。但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说出来,我却觉得是完全可信的。因为他在苏德战争爆发以后,所取得的一系列胜利,让他有了说这种话的底气。我看军事代表团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国了。”
副官听后有些意外地反问道:“将军阁下,我们不是要到月底才回国吗?您怎么突然修改回国的日期啊?”
“首相派我们到莫斯科来,就是为了了解俄国}军队是否有勇气抗击德国的进攻,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再留下去已没有什么必要。”韦维尔欣慰地说:“只要俄国这个庞然大物不倒下,希特勒就无法抽出足够的力量,去进攻我们英国的本土。所以我回去以后,要向首相先生进言,让他为苏维埃俄国提供必要的军事援助。”
罗科索夫斯基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一进门,他就大声地问代替自己担任临时指挥的卡扎科夫:“炮兵主任同志,沃皮河边的情况怎么样,敌人又发起第三次渡河作战了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现在沃皮河上风平浪静,敌人可能是损失了太多的渡河器材,所以在短期内没法再发起新的进攻。”卡扎科夫说话时闻到了罗科索夫斯基身上那浓郁的酒味,赶紧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您喝酒了?”
罗科索夫斯基了头,回答说:“陪我们的英国客人喝了几杯。放心吧,炮兵主任同志,这酒我还喝不醉。”
卡扎科夫扶着罗科索夫斯基坐下后,关心地问:“司令员同志,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军事委员、参谋长还有我都在,您去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摆了摆手,说道:“炮兵主任同志,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我睡不着。”说完,他将摆在桌上的电话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用左手压住话筒,右手用力地摇了几下手柄,然后抓起话筒贴在自己的耳边,冲着话筒说道:“喂喂喂,我是罗科索夫斯基,给我接第108师的奥尔洛夫上校。”
电话很快就通了。
当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奥尔洛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他立即问道:“上校同志,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德国人是不是还在做渡河的准备?”
“没有,司令员同志。”奥尔洛夫回答道,“河对面的敌人阵地上一动静都没有,估计他们今天不会再尝试渡河了,毕竟那么多的渡河器材都被我们击毁了,他们总不可能游过来吧。”在汇报完工作之后,上校忽然小心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您喝酒了?”
“上校,您是怎么知道的?”罗科索夫斯基对于奥尔洛夫的敏锐观察力感到很好奇。
奥尔洛夫笑着回答说:“这个很好判断,司令员同志。您现在说话和几个小时前相比,有大舌头,所以我便猜测您可能是喝了酒。”
“上校同志,您的观察很敏锐。”罗科索夫斯基称赞他一句以后,特意嘱咐对方:“不过您要是把这种观察力用来对付德国人,我相信您很快就会成为将军的。记住,一定要留意你们防线左翼的那个渡口,我觉得德军在明天的进攻中,会把主要的兵力集中在那里。”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奥尔洛夫信誓旦旦地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我在那里布置了一个精锐的步兵营,除了有四挺重机枪和十二挺轻机枪以外,还有两个迫击炮小组。敌人不来则已,一来的话,我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上校,虽然您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在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您要多考虑一些应对措施。”见奥尔洛夫有盲目自信,罗科索夫斯基不得不给他泼泼冷水,叮嘱他说:“渡口要作为你们师的防御阵地,列米佐夫中校的坦克第7旅就在你们防线的后面,您去找中校商量一下,让他派出一个坦克连配合您防守渡口。”
“明白。”奥尔洛夫响亮地回答道:“我这就给列米佐夫中校打电话。”
罗科索夫斯基这边还在向奥尔洛夫交代任务,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马利宁朝自己打手势,似乎有什么急事,便加快语速说:“上校同志,总而言之一句话,渡河的防御力量要加强。我的话说完了,祝您好运!”
他放下电话走到了马利宁的面前,低声地问道:“参谋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马利宁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然后小声地说:“司令员同志,第19集团军的科涅夫将军要和您讲话。”
科涅夫?!听到这个名字,罗科索夫斯基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扬,同时心里暗自猜测说:他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难道是准备向我宣布,说他现在已接任了西方面军司令员的职务,然后再给自己分配几个新的作战任务?
带着满腹的疑问,罗科索夫斯基接过了话筒,礼貌地说:“您好,科涅夫将军,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喝酒了吧?”科涅夫从罗科索夫斯基说话的声音里,听出了他曾经喝过酒,心里顿时就有了根刺。他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如今正在打仗,您需要指挥部队作战,怎么能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呢?”
罗科索夫斯基从科涅夫的口吻里,听出了对方的不满。想着科涅夫要不了多久,就会担任方面军司令员的职务,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就会在这位未来的顶头上司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笑着说:“将军同志,是这样的,在不久以前,我去接待了一个从莫斯科来的外**事代表团,陪着喝了几杯。您放心吧,我还很清醒,绝对不会影响到指挥作战的。”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解释,科涅夫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对方。他在呵呵地笑了两声以后,说起了正事:“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给您打电话,是想问问您的部队休整情况如何?在短时间内能投入战斗吗?”
罗科索夫斯基虽然不知道科涅夫问这话的目地,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我的集团军里有一半的师都刚补充了新兵,正在抓紧时间训练。目前和敌人保持接触的,都是在前期的战斗中没有出现太大减员情况的部队。”
“假如我要对敌人发起反攻的话,”科涅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试探地问道:“您能抽出多少部队配合?”
“反攻?”听到科涅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感到很意外,他吃惊地问道:“将军同志,请恕我直言,如果没有空军和炮兵的支援,我们对德国人所实施的反突击,是很难奏效的。他们的空军和强大的炮火,可以很轻易地将我们的进攻部队打垮。”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科涅夫又有不高兴了,他提高嗓门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们以进攻精神培养出来的部队,面对法西斯匪徒的疯狂攻势,怎么能进行消极的防御啊?”
罗科索夫斯基等科涅夫说完后,不紧不慢地说:“将军同志,我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吗?”
“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科涅夫气呼呼地说道。
“将军同志,我觉得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应该以坚守阵地为主。”罗科索夫斯基谨慎地向科涅夫阐述着自己的观:“根据我这两个月的观察发现:我们的野战条件下,之所以容易被兵力火力处于劣势的德军吃掉,是因为进攻时候迟疑不决,撤退时候首尾不顾,这都和总体缺乏训练,军官水平多不到位是密切相关的。相反,一旦部队处于坚固设防地区,已经有独立作战的训练和准备时,我们的部队表现就要好一些。”
科涅夫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地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按照您的说法,那我们面对敌人的进攻,就只能待在工事里进行消极的防御,而不能主动采取进攻行动吗?”
“战场的制空权掌握在德国人的手里,我想这一在很长的一顿时间内,都是无法改变的。”罗科索夫斯基没有理睬科涅夫所发的牢骚,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因此,我们就算要发动反击,时间也应该选择在晚上。失去了飞机大炮支援的德国人,面对我们的反击,一定会被打得溃不成军的。”
科涅夫本来还在生罗科索夫斯基的气,但听到他后面所说的话,立即转怒为喜,反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这么说,您是打算配合我们第19集团军对德军发起的反击了?”
“是的,将军同志。”罗科索夫斯基顺水推舟地说:“我最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和你们一起行动,打乱德军原有的进攻步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