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次作战,所涉及到的作战单位,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个方面军,因此在向自己的部下布置作战任务之前,罗科索夫斯基还是特意向朱可夫进行请示:“元帅同志,我们该怎么做?是先报告最高统帅部,以获得作战的许可?还是立即向部队发布作战命令?”
坐在桌边的朱可夫听后,抬头望了望罗科索夫斯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方面军首长们,开口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如果俘虏的话是真的,那么在三个小时以后,德军就将展开对库尔斯克弧形地带的全面攻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你立即给部队下达作战明白吧,和最高统帅部的联系,就由我来负责,我会亲自向斯大林同志报告我们获得的情报及采取的决定。”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向自己部下布置作战任务时,朱可夫接通了斯大林的电话。斯大林被人从睡眠中吵醒,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朱可夫同志,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朱可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根据我们最新获得的情报,德军将在7月5日凌晨3点,向库尔斯克弧形地带发起进攻。”
“什么,凌晨三点发起进攻?”斯大林被朱可夫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谨慎地问道:“朱可夫同志,你的情报来源可靠吗?”
“这个情报,是从被我军俘虏的一名德军工兵提供的。”朱可夫表情如常地报告说:“他说他们接到了希特勒发布的作战命令,在凌晨三点向我军发动强大的攻势。”
“朱可夫同志,”斯大林定了定神,接着问道:“你觉得这个俘虏说提供的情报可靠吗?他会不会是德国将军故意派出来,分散我军注意力的?”
“不会的,斯大林同志。”对于斯大林的怀疑,朱可夫斩钉截铁地说:“审讯俘虏时,我就在现场,我能判断出俘虏是否说了假话。”
斯大林听了朱可夫的回答,不禁联想起41年6月的那个晚上,朱可夫和铁木辛哥向自己报告,说有一名德军投诚人员,报告说德军将在几个小时以后,发动对苏作战,但由于自己怀疑该人提供的是假情报,没有理睬,而导致自己的军队在战争初期,由于准备不足,而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损失。
想到这里,斯大林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说:“朱可夫同志,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朱可夫朝正在布置任务的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随后回答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正在布置作战任务,他打算在德军展开进攻前,先对德军的集结地点,进行猛烈的炮击和轰炸。就算不能粉碎德军的进攻企图,也要迫使他们的进攻推迟,为我们做准备争取更多的时间。”
听完朱可夫的汇报,斯大林满意地说道:“看来你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局势的发展,你要及时地向我报告战场的情况。”
朱可夫等斯大林说完后,谨慎地问道:“斯大林同志,我想问问,华西列夫斯基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斯大林摇着头回答说:“我没有得到任何来自沃罗涅日方面军的情报,看来我应该打个电话去问问,看他们是否发现德军有进攻的迹象。”
结束和朱可夫的对话后,斯大林重新拨了一个号,听到里面传出接线员声音时,他立即吩咐道:“我是斯大林,给我接沃罗涅日方面军。”
在短暂的等待之后,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接通了。听到里面传出华西列夫斯基的声音,斯大林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问:“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你们对面的德军有什么动静吗?”
他的话问完后,听筒里居然是一片沉默。斯大林皱起眉头,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才听到华西列夫斯基有些迟疑地说:“报告斯大林同志,我们抓住了一名德军第6步兵师的中士,据他供认,德军将在5日凌晨3时,向我军防御阵地反攻攻势。”
“什么时候抓到的俘虏?”斯大林听完华西列夫斯基的回到后,有些恼怒地问道:“为什么不立即向我汇报?”
“斯大林同志,”华西列夫斯基谨慎地说道:“我们还在进行核实,打算确认德军俘虏所说的是真话以后,再向您汇报……”
“糊涂,你这是糊涂。”斯大林听到这里,忍不住发火了,他用手掌在面前的桌面上连拍了几下,怒气冲冲地说:“刚刚朱可夫给我打电话,说第13集团军俘虏了德军的一名工兵,那工兵供认德军的进攻将在5日凌晨3时展开,与你们所知道的时间完全吻合。”
“什么,朱可夫那里也得到了德军要进攻的情报?”华西列夫斯基听完后,楞了半晌,最后喃喃地说道:“看来德国人是真的打算进攻了。”
“总参谋长同志,”斯大林称呼着华西列夫斯基的职务,以表示他的愤怒:“现在离德国人进攻,还有几个小时,还有补救的机会,立即行动起来吧。”
“明白,”华西列夫斯基有些慌乱地回答,“我们会立即做好迎击德军进攻的一切准备。”
在放下电话后,华西列夫斯基表情严肃地对瓦图京说道:“瓦图京同志,看来俘虏所说的话是真的,德军真的准备在5日凌晨三点对库尔斯克地区发起进攻,朱可夫他们那边也掌握了同样的情报。”
“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元帅同志。”瓦图京着急地问道。
“我们搞不清敌人的情况,擅自出击可能无法取得理想的战果。”华西列夫斯基一边思索一边回答说:“我觉得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动用炮兵,对德军可能集结的地段实施猛烈的炮击,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为我军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对对对,元帅同志,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就动用炮兵来迟滞德军的进攻。”瓦图京说完后,冲着自己的参谋长喊道:“立即把炮兵司令员找来,我要给他布置重要的任务。”
……
……
朱可夫在一旁静静地听完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部署后,把正准备离开去传达命令的其他首长叫住,随后不解地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德军是凌晨三点向我军发起进攻,为什么你要把炮击和轰炸的时间,选择在2时45分呢?”
其实不光朱可夫有这个疑问,就连具体执行命令的卡扎科夫和鲁坚科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因为罗科索夫斯基所规定的时间,距离德军发起进攻,只有一刻钟,德军那时已经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就算遭到苏军的炮击或轰炸,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进行还击。
面对朱可夫和部下们的质疑,罗科索夫斯基笑了笑,回答说:“我明白大家的心里在担心什么,不过请大家放心,我选择的这个时间,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
朱可夫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便催促他:“说说你的理由!”
“我们完全可以在2时30分以前,对德军实施猛烈的炮击。”罗科索夫斯基站在地图前,对朱可夫和自己的部下说道:“但我们同时要考虑到,由于炮击的时间太早,大多数的德军官兵还待在堑壕或者掩蔽部里,他们的装甲部队还隐蔽在待机地域。我们的炮击是进行面积覆盖,而不是对准具体目标射击,过早地开展炮击,对德军造成的伤亡要远远低于我们的预期。”
大家心中的疑问,随着罗科索夫斯基的解释而释然了。
2时20分,沃罗涅日方面军先发制人,率先向德军开始了炮击。
在得知沃罗涅日方面军没有和乙方进行协调的情况下,就抢先实施了炮火攻击。罗科索夫斯基气得把手里的红蓝铅笔撅成两段,他将断成两截的笔朝地上一摔,强压着怒火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由于沃罗涅日方面军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我们对德军的炮击和轰炸只能提前。”
朱可夫的心里对华西列夫斯基也极为不满,心说:“你们要抢先对德军实施炮击,总要和我们打个招呼,大家协商一下炮击开始的时间,这样才能给德军造成巨大的伤亡。谁知你们一声不吭就发起了炮击,这不是等于告诉北面的敌人,我们这里也将展开炮击吗?”因此他一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询问,便点着说:“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将炮击的时间提前,希望不会对接下来的战役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罗科索夫斯基立即给卡扎科夫打去电话,通知他将炮击开始的时间,提前到2时30分;接着又给鲁坚科打去了电话,命令空军立即出动,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轰炸。
2时30分,中央方面军的阵地上,万炮齐鸣,重炮的轰击声、火箭弹的爆炸声、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交汇在一起,打破了奥廖尔清晨的沉寂。
关系着苏德双方生死攸关的库尔斯克会战,正式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