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过尖后,继续赶路,行至南阳城外,忽见前面官道上有人酣呼打斗,段子羽等近前一看,交手两人竟尔是崆峒虚舟子和天师教刘三吾。
虚舟子二人见段子羽来到,齐地收剑后退。
虚舟子道:“段大侠,你来评评这个理,天师教忒也豪横,天下路天下人行得,他们凭什么设卡子拦人?”
段子羽失笑道:“刘兄,怎么贵教手头又紧了,在此开窑立舵收起买路钱了。”
刘三吾拱手道:“段兄弟,我奉少天师旨意,在此公干,万勿见怪。”
又对虚舟子道:“道长,你也莫说我们豪横,少天师法旨,不会武的畅行无阻,身负武功的便得与在下比试一下,胜了便过去,败了痛快回去。
“这是少天师法旨,我不过依令行事。你要讲理不妨到天师府走一遭。”
虚舟子怒道:“哪个怕了你,本座先料理了你再寻你们教主理论。”长剑一抖,飕飕两剑。
刘三吾一边还招一边道:“别风大闪了舌头,崆峒派微末道行还不在刘某眼中。”
两人剑光霍霍,虚舟子越战越惊,前些年张宇清率人堵在崆峒派门前,硬打得他一个多月没冲出来。
现今重遇这套剑法,不禁想起张宇清凛凛神威了。
段子羽看了几十招,料定虚舟子绝非敌手。刘三吾的“天雷剑法”不在程汝可之下,于张宇清亦不遑多让,笑道:“道长且退,待在下先破这一关。”
虚舟子闻言疾退,刘三吾亦不追击,笑道:“段兄弟,我自认不敌,大驾请过吧。”
段子羽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刘兄,你们又闹什么玄虚?”
刘三吾悄声道:“少天师说武当此次传让掌门蕴藏一大阴谋,是以四下把守,不令各派人齐集武当,少天师还亲上武当了。”
段子羽闻言大惊,张宇初亲上武当,必无善意。
急急道:“刘兄,把卡子撤了,我去与大哥说,你们这般与各派大起争执,不明着逼他们助魔教么?”
刘三吾笑道:“你既这么说,我便撤了。”回头对虚舟子道:“段大侠讲情,你们都过去吧。”
段子羽急急上马,对宁采和道:“武当怕有大乱,咱们速去。”
三人催动坐骑,无暇理会虚舟子和崆峒三老,匆匆向武当山赶去,路上仍见天师教众四处拦截前往武当观礼的武林中人,叱喝叫骂之声在在皆闻。
宁采和讶然道:“天师教此次倾力而出,莫非真要挑了武当?”
段子羽见天师教的人果然个个武功不俗,但对武林人士也并不大下杀手,打败将之拦住便罢。心中明了,张宇初是锐意拿武当开刀了。
他一路报出字号,天师教众闻名均躬身行礼,让开大路,段子羽急催坐骑,他虽对武当并无交情可谈,却怕张宇初着了先鞭,在自己赶到之前将武当灭了。
行至老河口附近,却见几名女尼与天师教人大战,段子羽急道:“是峨眉派的人,快去救援。”
驰至近前,却见张宇清舞动长剑,悠悠而战,几名女尼拼命攻上,无不被之一招迫退。他几名手下嘻嘻笑着观看。
段子羽诧异莫名,这见名女尼并非峨眉派人,下马笑道:“二哥,又在此处发财。”
张宇清长剑倏然急闪,叮叮几声,几名女尼登时手腕中剑,长剑落地,望了张宇清一眼,回头疾奔。
段子羽不解道:“这几位是何来路?”
张宇清笑道:“她们自报字号是恒山派的,恒山白云庵一向少在江湖走动,与武当也无交情,我瞧这几位是瞎充字号的。”
段子羽见他又干起拦路大盗行径,心中大乐,笑道:“二哥,你守好关口,待老弟来破。”
张宇清摆手不迭道:“天下第一高手,请吧,我可不陪你玩。”
忽见一人凌空扑至,叫道:“段世兄,让给我破关。”
人在空中,两手两脚齐向张宇清攻至。
段子羽忙叫道:“二哥,莫伤他,此乃小弟世交。”
张宇清霎时间攻出四剑,将他双手双脚的招数破解无遗,听段子羽一喊,点到即止,并不下杀手。
此人正是周四手,方一落地,便叫道:“段世兄,我又想出几招来,练给你看看。”
双拳一晃,左右互搏,左手使出空明拳,真如翳眼空花,若有若无,右手掌势刚猛,走的是丐帮“降龙十八掌”的路子,隐隐然已大有章法。
张宇清大奇,左手使出天雷神掌,右手剑发“天雷神剑”与他斗起来。
周四手“咦”道:“你怎么也会双手互搏?你师父是谁?”
张宇清笑道:“双手互搏有什么了不起。”左手与其右掌方抵,一腿踢出,将周四手踢了个筋斗。
周四手遇败反喜,叫道:“过瘾,你比我还多出一脚来,你是不是叫‘四手一脚’。”
张宇清啼笑皆非,周四手猱身复上,道:“再踢一脚,我看看是怎地发的。”
这次他加了小心,张宇清连踢两脚都被他避开,但到了二十余招,仍被张宇清倏然一脚踢飞。
段子羽苦笑不已,这位周世兄嗜武成癖,专寻人比试拳脚,忙上前道:“周世兄,这人只四手一脚,不大好玩,武当山上还有一位擅使四手四脚的,你去寻他比试比试。”
周四手闻言喜不自胜,也不问那人是谁,舍下张宇清,直上武当山去了。
段子羽和张宇清走至一边,段子羽皱眉道:“二哥,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真要灭了武当吗?”
张宇清笑道:“那倒不然,可殷融阳那小子乃杨逍外孙,岂能让他接掌武当。
“我大哥怕群豪齐聚武当,一起争执不免多伤人命,是以叫我等四处堵截,武当势单力孤,也就好摆布了。”
段子羽摇头道:“你们的胃口也忒大,武当四侠是好相与的,徒子徒孙上千,你们真能一口吞下去?”
张宇清道:“那是我大哥的事,我只管拦人,大哥自是有胜算才这么做。”
段子羽知问他不出多少东西,急急奔武当山而去。
山下狼烟滚滚,犹如列国交兵般打得不亦乐乎,上得山来却是清幽雅静。
山道两旁繁花似锦,花香宜人,披襟当风,殊是畅怀。
漫山遍野望去,更是云荼灿烂,风光无限。
宁采和诧异道:“天师教在山下大动干戈,何以山上毫无动静?”
段子羽望着耸入云端的天柱峰,沉吟道:“宇初大哥的行事深不可测,现虽一无动静,一旦发难,必如雷霆轰击,武当威震武林近百载,他如准备不足不会贸然发难。”
司徒明月幽幽道:“早知如此还是不来的好,待会打将起来,咱们助谁好。”
段子羽道:“只有静观其变,两不相帮。”
几人说着已到紫霄宫外,武当四侠得报,齐齐迎将出来,旁边还有殷融阳。
宋远桥拱手道:“段大侠光临,敝派上下无不荣宠有加。”
段子羽躬身道:“前辈抬爱,何以敢当。”
俞莲舟笑道:“段大侠真是信人,舍侄年轻识浅,少在江湖走动,以后凡事还望段大侠多加照拂。”
殷融阳近前一步道:“晚辈叩见段前辈。”
便欲跪拜下去。段子羽双手一伸托住他道:“使不得,我不过虚长几岁,焉敢当前辈之称。
殷少侠少年英雄,名门高弟,又有四位前辈提携奖拔,日后的江湖便是殷少侠的了。”
殷融阳被他双手托住,丝毫拜不下去。心中叹服其功力之深。
殷融阳又拜见宁采和,宁采和虽属前辈,但武当四侠于武林中辈分甚高,殷融阳又马上接掌武当,不敢托大,跪倒叩头还礼,以平辈之礼见过。
宋远桥等陪他三人入了紫霄宫,见宫观中少林圆觉、峨眉百劫、昆仑詹春、丐帮史红石与两位长老已然在座,另有一些不熟悉的人。
宋远桥一一为之引见,乃是嵩山派掌门左雄飞、衡山派掌门何无垢、泰山派掌门青松道长,这三派乃属二流剑派,衡山派立派虽久。
但自被南宋末期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一役击溃后,一蹶不振,近年虽有复苏,但已无昔日之盛况可观。
泰山素来不强,只是弟子保守门规,少惹是非倒也安然处之。
段子羽拱手一一见过,便叩拜岳母史红石,司徒明月亦叩拜如仪,史红石拉着司徒明月的手,颇是喜爱,拉她坐在身旁叙话。
一名武当弟子匆匆入观,秉道:“大师伯,外面有个人,非要找什么四手四脚的人,弟子等告诉他,武当山只有两手两脚的人,没有四手四脚的怪物。
“他硬是不信,逢人便打,弟子等已用真武七截阵将他拦住,请大师伯定夺。”
厅中人无不讶然,却又匪夷所思,不知是什么人敢到武当山来撒野。
宋远桥沉吟间,段子羽站起笑道:“宋大侠,待晚辈替你料理此事。”
宋远桥道:“有劳段大侠。”
段子羽一出紫霄宫外,果见七名武当弟子列阵困住周四手,若非今日是掌门交替的喜庆日子,早将他击伤拿下了。
周四手兀自嚷道:“我找的是四手四脚的人,不是你们七个。”
双手互搏,但武当七截阵何等威力,他空自打了半天,也冲不出阵来。
段子羽高声道:“周世兄住手。”
周四手一听他的声音,登即收住拳脚,武当弟子也停止游走,七柄长剑仍指着周四手身上要害处。
周四手嚷道:“段世兄,那四手四脚的人被武当藏起来了,你快帮我找出来。”
段子羽忍笑道:“周世兄,那四手四脚的人还未到,待会到了我告诉你。”
武当弟子听这二人乃是世交,便撤阵散开,道声“得罪”,分往各处警戒。
段子羽携着周四手进入厅来,道:“这位是四手门掌门周大侠。”
众人听了,均感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四手门”来,但见段子羽郑重其事,也不由不信,直感匪夷所思。
武当四侠虽恼他无端撒野,但看在段子羽面上,一笑恕过。
段子羽拉着周四手在身旁,周四手兀自游目四眺,看厅内哪个人像是段子羽所说的人。
又有弟子传报,崆峒掌门虚舟子携同三老到来,葛氏五雄也来贺喜。
俞莲舟忙携殷融阳迎了出去,崆峒派乃名门大派,葛氏五雄于江湖上何足数,众人均讶然失笑,笑其不自量力,哪里有事便往哪里凑趣。
段子羽也是一愕,心道:“这五个活宝又来现什么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