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河心中咯噔一下,任长生一脸玩味的笑容,他的目光尖锐而又直接,将赵先河的心脏刺得生疼。
“你胡说什么?”不过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作为盘南市整个市的古玩协会会长,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有多慌乱。
“我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既然是鉴宝大会嘛,我当然可以质疑你这件青铜铃铛的真假。”任长生不卑不亢地说道。先前所担心的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这样的事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灭灭这个赵会长的威风,让他知道知道做人做事不能做的太绝。
“哈哈哈……真是笑话!”赵先河一听这话,立马大笑出声,然后对任长生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件青铜器像是假的喽?”
任长生摇了摇头,再次说出了一句让赵先河直接吐血的话:“不是像假的,你这铃铛就是假的。”
“哄!”
原本因为任长生和赵先河对峙而安静下来的会场上一下子轰动了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问这个年轻人是谁,敢跟赵先河拍板。
赵先河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我这青铜器是假的,那好,我赵某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几十年了,青铜器虽然我不精通,但还是懂一点的,今天就请你赐教。”
任长生倒也不客气,他缓缓道:“那好,既然你有要求我就和你说说。这勾连雷纹大家都知道是战国时期的典型纹饰,你这铃铛上的雷文非常密集,首先就是一个问题。雷文以庄重肃穆的凝重感为特色,战国铜器勾连雷纹多富丽繁缛,线条上或镶嵌绿松石,或在周围添加别的纹饰。你这铃铛上的雷文非但没有丝毫富丽之感,反而显得很小家子气,而且雷文单调深刻,仔细观察十分不自然。”
听任长生这么一说,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再次仔细观察起这铃铛上的花纹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倒也真有人跟任长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此时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赵先河听任长生这么一说,冷哼一声道:“我当你说什么呢。勾连雷纹的确有你说的那种特色,可是谁规定战国神器上的雷文一定要符合那样的造型?雷文也分大雷和小雷,我这铃铛上的雷文就是典型的‘勾连小雷’,最适合在小器物上描绘。至于你说的什么单调不自然,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任长生之前所说的那些都是他从古玩书上看来的,只不过戒指认定了这只铃铛不是真品所以他才敢那么说,用的都是书本上的知识。这雷纹还分大小他倒真不知道,看起来实际经验有时候还真不是看书就能收获的啊。不过既然已经和赵先河撕破脸皮了,他也不介意扯一会儿。
“不光是纹路,我觉得你这青铜铃铛上的锈迹也极其不合理。虽然说宝贝是有些年头了,可是上头的锈迹没有理由这么夸张,就算保存再好的话,这些极易剥落的表层也应该早就不在了才对,不可能留有这么漂亮的锈印。”任长生再出一招。
赵先河一愣,这倒是他没有考虑到的。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战国时期多战乱,本身文物被保存完好的几率就很小,现在拿到一件锈痕如此漂亮的小件青铜器,还真是件太过幸运的事。
不过这也只是任长生的一己猜测而已,赵先河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实际上根本没有办法验证的说法而认输,他单手一挥道:“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个人的臆想,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你就是这么草率地认定我这件藏品是假货的话,我想不但我不认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办法认同。”
任长生似乎早就知道赵先河会这么说,他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指头,对赵先河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只要你让我用这只手指头碰你的铃铛,我就能分辩出你这件青铜器是真是假。”
看到任长生伸出了一只手指,懂行的人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赵先河也知道任长生想干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让任长生碰自己的宝贝铃铛。除了担心铃铛被这毛手毛脚的愣头青碰坏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见任长生这么穷追猛打,对自己手上的这件青铜铃铛也产生了怀疑的心思。
由于是前天才拿到手的东西,没来得及做全面的鉴定他今天就忍不住拿出来参加这鉴宝大会了。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名头和在这古玩界的威信,自己拿出东西是没有人有异议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买自己的账还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这姿态就像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
赵先河鲁莽地打掉了任长生的手道:“当然不行,我怎么可能让你碰这铃铛,万一碰坏了怎么办?你能负责么?”
任长生犹豫了一下,他虽然很相信戒指的准确度,可要是自己还没有证明这青铜铃铛是正品就将它弄坏了倒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他正欲开口换一个方法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摸!我就不信了,任老弟,你尽管动手,摸坏了我赔!”
任长生惊喜地一回头,看到马会长和陈教授结伴归来,颇有种黑道大哥大的气势。
“马洪志!你可想清楚了!”看到是自己的冤家对头来了,赵先河终于紧张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对马洪志道:“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赵会长,什么叫不懂事?本来就是鉴赏大会,评鉴真假需要动手摸不是很正常。”马洪志站在了任长生的身边,气势满满地道:“闻器法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是担心你这铃铛脆的像纸不敢让我们碰?”
赵先河无言以对,这时候一直在边上坐山观虎斗的林大立林董事长过来拍了拍赵先河的肩膀道:“赵兄啊,马先生估计也是太嫉妒你的运气了,所以不甘心才会这么说的。你别忘心里去啊。不过他们既然有要求,那你就大方一点让他们摸嘛!反正你这东西又不可能是假的,怕什么!”
赵先河一边在心中暗骂:你懂个屁,回去发现是假的还能有掩饰的机会,现在当场揭穿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他不是廖老朱老那种半仙,看走了眼也是常有的事儿。
“就是嘛,老赵!洒脱一点,你就让老马输的心服口一点嘛!”有人跟着起哄道。
“没错没错,老马就是这臭脾气,也就你能治他了!”
“还能给这年轻人上一课,一举两得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开玩笑似的哄笑成了一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赵先河再遮遮掩掩的话也未免太不爷们儿了。
于是他迫于压力,一咬牙一跺脚道:“那就随你们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测出什么花来!”
任长生微笑着向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打开玻璃罩,将这青铜铃铛取了出来。上一课?我倒要看看是谁给谁上一课!任长生心中冷笑一声。
只见他用手在器物上反复快速搓磨,待搓到指头发热时,闻了闻手上的气味。
一股微酸的呛鼻气味传来,任长生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他举着铃铛对大家说道:“酸,而且呛。”
还没等大家的惊讶表情露出,他又轻轻敲了敲铃铛,小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太过明亮,接近尾声之后有明显的转音。
“这不可能!”赵先河冲了过来,将铃铛一把抓了过去,同时手指在铃铛上使劲搓了搓,拿到自己的鼻子底下一闻,酸味极重。
赵先河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马会长和陈教授则是开怀大笑起来,马会长紧紧地握住了任长生的肩膀摇晃了几下道:“真有你的!”
然后他把头转向了赵先河,一抹鼻子冷声道:“赵大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大头是赵先河以前的外号,那啥马会长和赵先河还是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赵先河由于身材比较肥胖加上脑袋很大所以被冠以了这样的称号。两人成为各地的会长之后这样的外号便不再使用了,今天马会长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
赵先河恼羞成怒道:“你得意个屁!这小子算什么东西。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我摸过的古董比他听说过的都多,闻器法听音法就一定准么?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满口胡诌,我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
“呵呵,赵会长你难道就这么小的气量么?”任长生讽刺道:“有错承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样狡辩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边上有些和赵会长交好的人也走了上来,对任长生道:“你这后生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赵会长起码也是算是你的长辈,你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么?”
任长生一看,说话的这人是个骨瘦如材的中年人,此时用手指不停地指着任长生的脑门,满口教训的语气。
任长生冷笑一声,这骨瘦如材的中年人的想法可谓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了。无非就是看任长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打算讨好一下赵先河顺便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以此来引起大家的注意。
任长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了当地揭穿了中年人的把戏:“这位大叔,你就不要来这里哗众取宠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拿赝品来参加这鉴定大会,赵会长又是安得什么心?帮腔作势谁都会,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