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深得梁山老大武松的赏识,坐镇沧州后,他又厚待以前的朋友和恩人,林冲爱贤之名很快就传了出去。而李小二在林冲的帮助下,成了大富大贵的李大东家,这事也像长了风一样,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下人见林冲如此礼敬以前的朋友和恩人,有很多旧日相识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奔林冲,林冲一一接待,热情之极。
林冲在政治上,军事上都特别成熟,他对这些旧日朋友,能帮的就尽全力去帮,但如果这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要求林冲为他向武松说情,想谋官职,林冲一概拒绝。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没有当官的能力,如果没有当官的能力却非要当官,对百姓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私下里借个钱,做点买卖,林冲愿意帮,并且不动公家钱,只用自己的私房钱。但在公事上,林冲绝不以权谋私,这也正是武松最欣赏他的地方。
这天,林冲的另一位旧日相识也来沧州城投奔他了。
这位旧日相识,是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锦儿。
风尘仆仆,身着破旧衣裳的锦儿来到沧州城的太守府门前,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守卫替她通传,指名点姓要见林冲。
守卫们全蒙了,天底下人那么多,如果人人都见林大人,那还不把林大人活活累死?
守卫见她穿得如此寒酸,不愿给她通传,任她再怎么说“我以前是林大人家的婢女”,守卫也不信。毕竟像林大人那样位高权重的统兵大将,和眼前这个浑身是土的憔悴女人相比,二者实在是云泥之别,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有交集。
守卫们往外轰了好几次,锦儿死活不走,这些守卫气的想要举起棍子打她,满脸是泪的锦儿看见棍子打来也不躲,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楞。
“住手!”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
“林将军!”守卫们见林冲从太守府出来,齐刷刷跪了一地。
“官人!官人!”锦儿见林冲出来,也不顾自己身上土多,扑到林冲面前,双手死死的抱住林冲的双腿,呜呜的哭个不停。
“你是……锦儿?”林冲轻轻蹲下身,温柔的用手抚开锦儿前额的乱发。
此时,又与故人在沧州城相遇,林冲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
还是在他当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时候,高衙内在街上看到了林冲的美貌娘子,爱的死去活来,当场就想把她搞到手。第一次他上前捉弄林娘子并且想要动手动脚的时候,是林冲家的婢女锦儿冲出去把林冲喊来,使得林冲及时阻止了想要作恶的高衙内。
之后,高衙内继续设计想要把林娘子搞到手,又是聪明伶俐、机灵勇敢的锦儿,替主人及时报信,使林娘子幸免于难,保留了清白之身。
完全可以这么说,锦儿是林冲一家的大恩人!
只是林冲一家来到梁山后,就与远在汴京的锦儿断了联系,一别多年后,没想到,他们又在沧州见面了。
“官人!呜呜……呜呜……”锦儿发疯般的哭叫着。
锦儿的哭声,把林冲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锦儿乖,别哭了。”林冲轻轻的拍着锦儿的背,对他温柔道:“锦儿遇到什么困难了,但说无妨,只要我林冲能够做到,一定会全力帮你!”
林冲这么一说,锦儿哭的更响了,半晌才道:“呜呜……我丈夫快不行了……快让你们梁山的神医安道全救救他……”
“锦儿莫急,你快点告诉我,你丈夫现在身在何处?”林冲抓紧锦儿的手臂,道。让锦儿别急,自己反而比锦儿还急。
“就在沧州的悦来客栈。”锦儿哭道。
“锦儿,你上轿子,咱们马上出发。”林冲让锦儿坐在自己的大轿子上,令人抬着,朝悦来客栈进发。
林冲在马背上迅速修书一封,然后叫手下把信鸽带来,将信绑在信鸽脚上,放飞信鸽。
信鸽飞到高唐州,落在武松肩头,武松取下信看完,立即召唤大雕,带着安道全和医疗用具飞向沧州城。
林冲等人到了客栈后,锦儿急忙下了轿子,将林冲带到她丈夫住的房间。打开房门后,林冲看到了一个精壮汉子,正躲在床上痛苦的扭动着身躯,豆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锦儿……”汉子的声音气若游丝:“你来了……”
“你再忍一会!”锦儿扑到丈夫的病床前深情的搂着她丈夫,大哭道:“林大人说了,神医一会就到!”
汉子痛苦的张大眼睛,干裂的嘴唇上下动了动:“锦儿……我现在……好难受啊……头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
“你给我忍住!你给我忍住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呀!”锦儿哭的更厉害了。
林冲走过去,友好的对着汉子笑笑,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兄弟,莫急,你们既然一路奔波来到了沧州,就一定要再多坚持一会儿,我已发出急信,神医安道全马上就到!”林冲安慰道。
汉子的泪水流了下来:“林将军……让你费心了……俺是个庄稼汉……嘴笨,不会说话……让你见笑啦……”
“兄弟千万别这么说,锦儿是个好姑娘,当年她和我娘子相处的就跟亲姐妹似的!锦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你放心,安神医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林将军的身份如此高贵……竟然能够对我这个庄稼汉如此礼敬……我……我就是死了也值了……哈哈……”汉子一高兴,竟然激动的笑出了眼泪。
“不许说这个!再说跪搓衣板!”锦儿狠狠的瞪了他丈夫一眼。
“对不起,媳妇,我……我说错话了……”汉子满脸紧张,急忙道歉。看来锦儿的丈夫真是超级怕媳妇呀!
“哈哈!兄弟,平时没少跪搓衣板吧!”林冲为了让汉子转移注意力,以免他过于疼痛,便和他开起了玩笑。
“也不多,也就跪坏了二百多个吧。”汉子咧开大嘴憨笑道。
“神人哪!”林冲竖起了大拇指:“锦儿,看不出来呀,挺文弱的一个小姑娘,把你丈夫给治的这么服服帖帖啊!”
“你真讨厌,当了统兵大将了还这么没正经!”锦儿脸一红,瞪了林冲一眼。
“哦……”林冲笑道:“这锦儿,还数落起我来了……”
……
众人正说笑间,一声雕鸣声响起,武松和安道全跳下雕背,冲进客栈。
“林师兄,锦儿的丈夫在哪?”武松进了客栈的门就喊。
林冲等人赶紧迎出去,锦儿看到梁山寨主武松竟然屈尊降贵亲自带着安道全来给自己这个社会底层人的丈夫治病,当场就哭拜于地,不肯起来:“寨主……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呜呜……”
武松亲自扶锦儿起来,温和道:“锦儿,先别忙着拜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给你丈夫治病,快带我们去见你丈夫。”
“恩。”锦儿转身抹了一把眼泪,向她丈夫所在的房间跑去。
锦儿的丈夫见一位行者打扮,腰跨两把宝刀的人进入房间的时候,强撑着病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磕头。
“兄弟,别这样,快,治病要紧。”武松扶他重新躺下。
汉子看到被自己崇拜了许多年的偶像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对自己如此照顾,激动的热泪翻滚。
“这热病害的太严重了,需要开刀放血。寨主、林教头、锦儿,你们先出去。”安道全摸了摸汉子的脉象,道。
众人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只听安神医喊道:“都进来!”
众人一齐冲进去,只见安神医累的全身是汗,却满脸喜悦之情,再看看那汉子,正心情舒畅的坐在床上,对着他们笑呢。
“你好了?那帮庸医不说你的病无药可救吗?”锦儿道。
“那帮庸医懂个屁,安神医给我扎了几针,又放了三处血,我这热病呀,就好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头!”汉子高兴的对锦儿笑道。
锦儿跑过去一摸:“呀!真的好了!还是人家安神医厉害!”
夫妻俩高兴了一会,对望一眼,然后一起对着武松等人下拜,武松好不容易才劝住。
“锦儿,你和你丈夫,是怎么认识的啊?”林冲问道。
“我……当年我从娘家探亲回来……赶到林府的时候,娘子和张教头已经不知去向了……”锦儿道。
“恩,那段时间,我师弟,也就是我们梁山的寨主已经把我娘子和我岳父救走了。”林冲道。
锦儿道:“恩……当时我并不知道是梁山大英雄把他们救走了,我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找不着娘子,想起娘子平日里对我的好,我大哭了一场……然后来到娘子的房间,打开柜子,取出一件娘子的衣服,当作记念……我心想,以后不论流落何方,只要看见娘子的这件衣服,就像看见娘子本人一样……后来,我离开了汴京,回到了乡下老家……几年后,贼寇陈希真派人劫掠乡民,乡亲们都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下……我的爹娘也……”
锦儿说到这,又痛哭了起来。
“锦儿,陈希真这狗贼被武寨主带着梁山兄弟杀败过无数次,杀死他好几万人,还好几次把他陈希真本人打成重伤,也算给你报仇了。逝者已然安息,你就别再伤心了。”林冲劝慰道。
锦儿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恩。你们梁山杀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