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走后,卢俊义被吴用这卦弄得寸心如割,坐立不安,连饭都没心思吃了。他叫来大管家李固,以及其它家仆,共商出行之事。这李固原本不是大名府的人,他生在汴京,因来大名府投奔亲戚不着,冻倒在卢府门前,卢俊义救了他性命,养他在家中。因见他勤劳谨慎,会写字会算帐,便教他管理一些家务,不出五年,抬举他做了大管家,手下管着二百多名家仆。
卢俊义见众人皆到,只差一人,便道:“小乙干什么去了?”
话犹未了,只见一人从阶前走过,那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两绥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英武之姿,凌云之气,真是相貌清秀,风度翩翩。这人姓燕名青,亦是大名府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俊义见他可怜,便将他养在家中,教了他一身好武艺,又请高手匠人给他刺了一身遍体花绣。燕青不光擅长使用短兵器,还精通川弩,带上几枝短箭,到了郊外,只要随便瞄上个天上飞的东西,箭到物落,一箭不空!
燕青不光玉树临风,武艺绝伦,更兼聪明绝顶,能谋擅断。
除此之外,燕青吹拉弹唱无有不精,是以江湖中人都称他为浪子燕青。
燕青和李固一样,都是卢俊义的心腹。燕青参拜过卢俊义后,和李固并列立在卢俊义左右。
卢俊义这才开言道:“我夜来算了一卦,道我百日内有血光之灾,只除非在东南方一千里之外躲避,可免此祸。我知道那里有个泰安庙,一来去那里烧香求平安,二来躲灾避祸,三来顺路做些买卖,观赏景致。李管家,你与我准备十辆太平车子,装满货物,你这就收拾行李,跟我去走一趟。着燕青小乙子看管家里,库房钥匙今日便与李管家交割,我三日之内,便要起身!”
李固忙道:“主人误矣,一个江湖骗子的话,岂能全信?主人只要在家中安坐,谁能奈何主人?”
卢俊义道:“我命中注定有此灾,你休逆我!若只在家中坐,万一灾祸降临,悔之晚矣!”
燕青亦谏道:“主人在上,请听小乙一言:主人去山东泰安庙,正从那白虎山和梁山泊经过。这两伙人打家劫舍,官府奈何他们不得。听说那梁山武松倒是位至诚君子,但那白虎山的宋江却是猪狗不如之辈!若是小乙所料不差,那个为主人算卦的先生十有八九便是白虎山派来诓骗主人的!可惜小乙夜里不在家中,若在家里,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倒教主人有场好笑。”
这燕青根本就没见过那位算卦先生,却能推理出那鸟人十有八九便是白虎山骗来诓骗他主人的,光这一点,便足以证明燕青确实是才智过人之辈。
卢俊义道:“你们休要多言!梁山泊和白虎山不过两伙草贼而已,凭我这身本领,单枪匹马便能将这两地一窝端了!正好把这身武艺显扬于天下,也算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时,屏风后走出卢俊义的娘子贾氏,贾氏谏道:“夫君,我听了多时了,还请夫君能纳小乙忠言,休听那算命的胡说。夫君若撇下偌大家业,非要去虎穴龙潭做买卖,真是让奴家日夜担惊受怕……”
“你妇人家懂得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心意已决,你不许多言!”卢俊义训斥道。
燕青见卢俊义刚愎自用,不听人劝,便道:“主人若是非去不可,请带上小乙吧!小乙得主人传授武功,帮主人对付三五千个草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卢俊义粗暴的打算了燕青的忠言,道:“小乙休要多口!便是我买卖上的事不省的,须带李固去!”
卢俊义表面上虽然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却是这样想的:“若是遇到白虎山贼寇和梁山贼寇,我单枪匹马将他们灭光了,那是多大的威风!要是让燕青小乙子帮忙,这威风可就要被他抢走一半了。”
不纳忠言,一心想要耍威风,可见卢俊义这人武功虽高,内心却非常狂傲,并且非常的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李固小声道:“禀报主人,小人近日有些脚气的症候,走不了太多路……”
卢俊义大怒道:“放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要你随我走一趟,你却这般推故!你若再敢放屁,我就打碎你的骨头!”
李固吓得面如土色,哪敢再开口?众人亦不敢再劝,各自散了。
意气风发的卢俊义带着满腔自信出发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条死亡之路。
数日后,他已经带领一行人运着货物来到白虎山地界,卢俊义命令手下张起大旗,上书一行大字:河北卢俊义,远驮货物离乡地!欲杀尽白虎山和梁山泊两山贼寇!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卢俊义的手下们没有一个不吓得肝颤:“这两山强人不主动惹你,你就应该烧高香了,可你倒好,竟然还主动挑衅!”
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李固大着胆子谏道:“主人,小人曾听坊间传闻,说那白虎山贼寇和梁山贼寇绝不是普通草寇,里面多有手段高强的好汉,您……您还是把这大旗收起来吧!”
“放屁!放屁!”卢俊义大喝道:“只凭我手中这杆朴刀,这两山贼寇,来一个死一个,来一万个死一万个!”
李固和众家丁哭哭啼啼半天,最后也只能依着卢俊义。
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众人都说先回去找个旅店住下,明日再行,卢俊义却偏要连夜行过这座山岗。众人无奈,只得随他继续前行。突然,一声哨响划破天际,山林中闪出四五百名喽罗兵,大叫道:“卢俊义!你中我家军师之计,快来上白虎山坐一把交椅!”
卢俊义大怒道:“杀不尽的强贼!我正要将你们这两山贼寇斩尽杀绝,你却偏来讨死!”
鲍旭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大叫道:“卢员外,认得哑道童吗?”
卢俊义也不打话,提着朴刀冲向人群中与鲍旭拼命,不出三合,鲍旭抵挡不住卢俊义神枪,落荒而逃。
“哈哈!你们这些草寇,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卢俊义仰天大笑道。
“卢员外休得猖狂,秦明前来会你!”话声起处,一名手舞狼牙棒的猛将骑马杀来。
没有骑马的卢俊义不慌不忙,挺着朴刀在地上步战,不出十合,神枪起处,搠中秦明腿股,秦明败走,打马逃回本阵。
“卢员外,我朱仝前来会你!”朱仝亦飞马而出。
不出五合,朱仝抵挡不了卢俊义的神枪,险些被刺中心窝的他死命向后翻身,总算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卢俊义杀心大起,飞速追上,卢俊义手起一枪,正欲结果了朱仝的性命,却被背后射来的冷箭射断了枪杆!
原来卢俊义用的是普通的长矛,枪杆是木头做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屑浪费时间特意去打造一把铁枪,他觉得以他的非凡实力,天下难寻敌手,只凭一杆木枪也能横行天下!
今天,他注定要为他的狂傲付出代价!
“谁人暗算我?”卢俊义提着断枪,回身大喝道。
他这一回头,猛然大惊!原来他与白虎山头领拼命时,白虎山喽罗早就将李固等人捆得结结实实,连同那十车货物一同朝着山寨押去。
“鼠辈,放了我的手下!”卢俊义正待欲追,一支羽箭又到,擦着卢俊义的头皮过去了!
“卢员外,休要逞能,花某这两箭若是想要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花荣打马出阵,大笑道。
“狗贼,有种下来拼个输赢!”卢俊义大怒道。
“还怕你不成?”花荣收了弓箭,挺枪飞马来战。卢俊义在地上拿着断枪与花荣斗了三十余合,花荣自知不是敌手,拨马便逃。
卢俊义怒气填胸,自己这一身武功,难逢敌手,今天竟然被一群草寇耍得团团转!
卢俊义正欲飞出断枪,一枪将花荣扎个透心凉,只听一将早已从背后杀到,那将一边跑一边大嚷道:“镇三山黄信来也!卢俊义快快投降!”
卢俊义又与黄信战了三合,断枪打中黄信胳膊,只听咔嚓一声响,黄信的右臂当场骨折!黄信忍痛逃回本阵。
就这样,白虎山头领骑着马轮番混战,以车轮战戏耍卢俊义,卢俊义武功虽高,但对方若是想逃,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虎山头领打一战逃一战,卢俊义胜一战追一战,不知不觉便被引入了绝地!
“卢俊义,打虎将李忠前来拿你!”一个低矮胖子手挺朴刀,朝卢俊义作了个挑衅的手势。
卢俊义不知是计,挺着断枪来追,一跤不慎,跌进陷坑中,被白虎山喽罗生擒上山。
宋江亲解其缚,又命令白虎山所有头领以及山上一万多名喽罗兵同时给卢俊义下跪赔罪,卢俊义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如果贸然杀了宋江,自己也绝对不能逃出生天,只好还礼道:“事已至此,卢某只求速死!”
宋江、吴用齐道:“员外休要多心,我等众兄弟仰慕员外已久,欲请员外上山坐第一把交椅。”
卢俊义羞愧无地,怒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相戏?卢某本是大名府富商,宁死也不做你这山寨之主。”
“且先置酒为员外压惊,明日却再商议。”吴用便道。
宋江立即摆酒宴请卢俊义,众头领作陪,再三再四谦让,硬要让卢俊义坐在首位,席间宋江苦劝卢俊义上山,卢俊义却宁死也不肯落草为寇,一口回绝。
吴用笑道:“宋大哥,既然卢员外不肯,就不要逼他了。留得员外身,亦留不住员外心。且留员外吃几日酒,然后送员外回家。”
卢俊义道:“我中你们之计,生不如死,要杀要剐由你们,只是家中老小必受连累,实在没心思吃你们的酒。”
吴用便趁机道:“我们实是万分仰慕员外,想和员外多叙几日,绝无恶意。员外若是还不放心,我们先放李固带上十车货物回去,员外则迟几日再回,如何?”
“最好,最好。”卢俊义急道。
宋江叫李固出来相见,李固抱头鼠窜,跪在地上痛哭。卢俊义悔恨道:“怪我不听良言,唉,你既已尽知此中曲折,回去告诉夫人,让她不要忧心,我过个三五日,便回去了。”
李固只待脱身,满口应道:“小人一定转达。”
吴用亲自带人送李固下山,临行前,吴用将李固一把拉过来,附耳道:“你的主人,已经和我们商议定了,要来白虎山坐第二把交椅,他未曾上山时,已经在卧房内留下四句亲笔诗: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这诗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卢俊义反’!本想把你们众人都宰了,但我们宋大哥仁义,将你们星夜放回,记住了,休望想你们主人回去!”
李固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顾下拜。
白虎山的头领们每日轮番宴请卢俊义,死活不肯放他下山,一晃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两个月内,卢府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固和卢俊义的娘子贾氏公开睡到了一起,他们合力霸占了卢家所有的家产,并将对卢俊义忠心耿耿的浪子燕青赶出了家门,李固对卢家所有的亲戚们都放了话:“谁要是敢收留反贼同党燕青,我李某定要舍下半个家私与他打官司!”
于是,燕青这位文武双全的小帅哥,只好留落街头。
这两个多月,燕青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衣服,每日只在东城门处乞讨度日,他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他的主人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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