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凡去查看尚没庐乞力徐然夏写的招供材料，果然，已经找不到只言片语。那些叛逆的机密，已经随着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死，全部湮没了。
凶手显然为灭口而来。申不凡不由得起了一丝寒意，软禁尚没庐乞力徐然夏这件事，本来就做的非常隐秘，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申不凡周密部署，参与其中的，都是不可能泄密的人员。而凶手在暗中，对己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了如指掌。连自诩警惕性极高的申不凡都没有觉察，不能说对手极其可怕。
凶手会是谁？如果是反贼余党中的一位，那这个人的心机、城府和手段，比尚没庐乞力徐然夏更加可怕。那么，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死，不是宣告平叛结束，而是意味着平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申不凡蹙眉思考，白玛拉姆公主和次丹那日不敢打扰，都静静地，守在旁边。
申不凡抬起头，忽然看见墙上有一排红色的字。凑上去一瞧，才发现墙上的字似乎是有人用剑剑蘸着血迹写就：“人生如梦，苦难重重。不如归去，化为蝴蝶。”这四句诗的下面，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申不凡指着墙上的血字问次丹那日：“这些是什么？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次丹那日见了那首诗和血蝴蝶，立刻显出震惊的表情，说道：“如果小人没有猜错，这血字应该是蝴蝶会留下来的。”
“蝴蝶会？这是什么样的组织？”
“提起蝴蝶会，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个组织，太过神秘。人们对于蝴蝶会的种种说法，都来源于捕风捉影的传闻。只知道这是个专业的杀手组织，一旦蝴蝶会找上了谁，谁的大限就到了。”
白玛拉姆公主插言道：“你这么一说，我记起一件事来。这件事过去十几年来，那时候我和弟弟可黎可足年纪相仿，我的一个叔叔莫名其妙被人暗杀了。凶手在现场，也留下的是这样一首诗和一只蝴蝶。父王全力侦查，却一直没有结果。看来和杀奸相的人，都是出自蝴蝶会。”
申不凡问道：“举吐蕃之力，居然奈何不了一个蝴蝶会？”
次丹那日摇摇头，说道：“蝴蝶会的根基，根本就不在吐蕃。查起来谈何容易？”
“蝴蝶会难道是一个异域组织？”
“不错，根据零散的信息，蝴蝶会好像是来自南诏。赞普为蝴蝶会的事情，曾经国书照会过南诏王几次，但都是没有下文，不了了之。”
申不凡用手摩挲着墙上的那只血蝴蝶，喃喃地说道：“蝴蝶会，究竟是什么来路？竟会如此神秘？”
次丹那日：“传闻组织这个蝴蝶会的，是一个叫做天真大师的人。”
“天真大师？”听到这个名字，申不凡和公主几乎同时叫出来。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是的，那日在僜人村，僜人头领说的那个神秘法师，正是叫做天真大师！
既然蝴蝶会是南诏的杀手组织，他们杀尚没庐乞力徐然夏，是出于何种目的？饶是申不凡推理超强，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专业的杀手组织，当然不会做出不专业的举动。他们不可能因为杀人上瘾，而无缘无故地杀人。
专业的杀手组织，其最终极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逐利。杀掉尚没庐乞力徐然夏，谁会获得最大利益？余党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能够做出这样手笔的余党，其能量绝对在尚没庐乞力徐然夏之上，又怎么会屈居他的手下？最大的可能是，在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背后，还有一只不见形的、更大的幕后推手！
申不凡没有向公主说出自己的顾虑。这个孱弱的肩膀上面，已经担负着太多太重的东西，把这个残酷的事实透露给她，只会徒增她的忧虑，于事无补。
申不凡打了一个哈哈，故作轻松地说：“不管怎么样，尚没庐乞力徐然夏已经死了。首恶既然已经伏法，他那些喽啰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吐蕃的叛乱，基本上可以说是平息了。只要赞普抵达逻些，平叛就算大功告成。公主，你当初承诺的奖赏，一定要不打折扣。”
他故意向公主索要赏赐，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白玛拉姆果然被申不凡的轻松情绪感染，慨然说道：“申将军，你帮我吐蕃平定叛乱，可以说功高盖世。不但我当初给你的那些承诺可以兑现。而且，我相信，只要你开口，找父王要什么宝贝，他都不会拒绝的。”
公主的目光深情款款，申不凡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望着公主，语带深意地说：“有公主善意提醒，我一定会开口向赞普索要他最心爱的宝贝。只要公主不笑话我狮子大开口就行了。”
白玛拉姆读出了他眼神中的笑意，立刻娇羞无限地低下头去，让申不凡更觉得无比动人。
申不凡命令侍卫割下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头颅，悬挂在逻些城头，昭示天下。只说奸相是畏罪自杀，其以身死抵罪，不再另行追究其身边人的罪责。吐蕃百姓既欣喜于尚没庐乞力徐然夏恶有恶报，又感念白玛拉姆公主的仁慈胸怀。
过几日，墀德松赞回逻些。白玛拉姆公主特地筹划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逻些城万人空巷，争睹赞普的风采。墀德松赞在马神针的妙手施治下，身体康复如初。想到当日被尚没庐乞力徐然夏软禁纳木错，今日终于安然回到逻些，让墀德松赞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墀德松赞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的前列，接受吐蕃万民的欢呼膜拜。
申不凡的本意，帮吐蕃平定叛乱之后就是大功告成，可以风光无限地回大唐。眼下有几件事，让他决定把行程缓上一缓。首先，突然冒出个蝴蝶会这样的杀手组织，让他不得不担心弘法会是否能顺利举行；其次，他发誓，一定要把白玛拉姆公主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使她终身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再者，他答应过自己的那些弟兄，要为他们娶上那些美丽的天竺舞姬，小分队少不得去天竺走一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