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的侍卫们笔挺而立,随时等待东家召唤。而应胜于厚站在旁边小声说着话。
“外面恐怕得有一万人,你听声音...”应胜道。
于厚道:“是啊,据说成都有三四十万人,零头都比巴中城人多,不可同日而语。”
应胜道:“上次咱们来成都是几年前吧?感觉这几年人更多了。”
于厚道:“我没觉得更多,因为本来人就很多,可能是你感觉错了。”
侍卫头子这是第一次来成都,听他俩说话,也不禁道:“这里人的确多,不过还是不能跟京城比,但也很多了。”
应声道:“当然是不能跟京城比的,但各有千秋吧。希望总督大人能秉公执法。”
而府门外,已经是挤满了百姓。
成都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在非年非节非集会的时候这么热闹过了。
更没有在总督府外聚集过了。
开始的时候门口的守卫见这么多百姓,便立刻回去跟总督请示了,刚走进总督府里,总督大人就示意他们出去继续守着,不用驱赶。事实上,总督府成立这么多年也从来没驱赶过百姓,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历任总督们都很放纵百姓,又或是因为总督府跟百姓们打交道不多所导致的。
在外人看来,可能后一种原因更多。
用某个在京的大员的话来说就是,平时很少跟百姓打交道的衙门,会给百姓一种距离很远的感觉,那也就基本上谈不上看得惯或者看不惯这个衙门。而跟百姓经常打交道的衙门则会出现分化严重的评价。
比如说税务司衙门,就常常跟百姓们处不好关系,百姓们觉得受欺负了,就去县衙状告税务司多收税多要银子了,抢他们家粮食了。
另一面比如说学政司,就跟百姓们关系很好,百姓们可以说人人都说学政司好,地方上的学政司在百姓们眼中那就是圣地。因为这里掌管着几乎所有年轻人的未来,想要读书做官,就
得跟学政司打交道。
跟学政司打交道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做父母的做学生的都会尽量跟学政司打好关系。就像老师是被人人都尊重的职业一样,没人敢得罪他们啊。
而巴蜀道总督府,大家都说是因为跟他有交集的百姓很少,所以他总是不被人们所在意。
所以当它的鸣冤鼓响起的时候,百姓们的好奇心就都被勾引起来了。
大家都想来看看,总督衙门到底会怎么审案,到底是有什么大案要案要劳驾总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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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
跟总督府相距不远的蜀王府,从外面看起来一如往常,从里面看起来也是一如往常。
不过蜀王今日却并没有一如往常跟几个心腹大臣在一起喝酒,也没有在听曲。
而是在跟丞相说很严肃的事。
这件严肃的事情,就是一个时辰前响起的鸣冤鼓之事。
一个时辰前,王爷刚刚起床,一边让下人穿衣服一边在想等会是喝酒还是听曲,忽然听到了阵阵鼓声。
这鼓声很浑厚悠远,这鼓声已经很久没响了,但王爷还是立刻就分辨出这声音就是总督府门口那只鼓传出来的。
王爷的眉头瞬间就拧到一块去了,赶忙让人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立刻去打探总督府发生了什么事,第二件事就是速速去请丞相入宫来见。
几盏茶的时间过去,丞相大人终于到了王宫中。
同时,外面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禀报了:最近在蜀地很有名的陈乐天一伙人在总督府告状,状告巴中城曹县令派杀手谋杀陈乐天,第二状告曹县令通匪铁头帮。
蜀王听罢下人的禀告,满脸担忧看向年轻的丞相道:“爱卿,这可如何是好?这巴中县令怎的如此不省心?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曹县令的委任状还是我写的,要是上报朝廷,我怎么对得起陛下啊。”
丞相很年轻,沉吟良久,才拱
手道:“王爷不必担忧,臣以为这是陈乐天他们早有预谋的,他们就是要扳倒曹县令。他们的目标不是为了不利于王爷。况且,之前二十官吏通匪之事,王爷已经向陛下请过罪了,陛下不仅没有责怪王爷,还嘉奖王爷了。嘉奖王爷主动认错,这是明君所为啊。当今陛下是千古未有的明君,绝不会罪责王爷的。”
蜀王茫然道:“爱卿所言,寡人不太明白。”
丞相让王爷坐下不要着急,然后才悠然开口道:“这段日子以来,陈乐天这个名字在咱们蜀地可是如日中天,王爷也是知道的。把二十官吏通匪事件查的水落石出,头一回在咱们蜀地翻起这么大的巨浪,让咱们都有些想不到。但是仔细想想,臣以为,二十官吏之事与现在陈乐天状告曹县令肯定是有很大关系的,臣...臣认为,十有八九在二十官吏之事的时候,甚至在更早之前,陈乐天那伙人就掌握了曹县令通匪的证据,但是陈乐天没有当即暴发,而是隐忍到现在,采取一步一营的方式,直到今天才出手。并且,一下子就把战场从巴中城转移到了总督府来。可谓是让曹县令措手不及。王爷,这个陈乐天真是个人才,单看他这一路而使的路数,臣可以断定,若是能留他在王府做事,定不会比臣差。”
丞相说了这么多,蜀王想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勉强明白,说道:“依你的意思不管这个案子是真是假结果如何,陛下都不会责怪孤了?”
年轻的丞相点头:“正是如此。”
蜀王这才长舒一口气,走上来拍拍最信任臣子的肩膀:“爱卿,还是你最好,孤有了你才能高枕无忧啊。来人,赏丞相大人千金。”
“多谢大王恩赐。”丞相赶忙跪下来谢恩。
蜀王拉起丞相,脸上方才的褶子都散开了,笑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了,极有可能是陈乐天处心积虑这个把月的时间,就为了最后把巴中县令拉下马来。这陈乐天跟曹县令难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