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
崔耕见了锦盒内装的东西不禁非常失望。
却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香囊。提鼻子一闻,这香囊虽然并不难闻,但要说多么出色,就纯属扯淡了。至于说做工?布料是普通的红绸,针脚歪歪扭扭,说它做工一般,那都是抬举它了。
崔秀芳不满道:“怎么?二郎你不喜欢?这可是人家亲手缝的呢,你一个,我一个。”
说着话,佳人手一伸,从细嫩的脖径上,摘下了一条红线,在红线的底部,赫然正是一个类似的香囊。
崔耕哪敢嫌弃啊,连声道:“喜欢,喜欢得很哩,只要是秀芳你送的,我都喜欢。”
“呸,油嘴滑舌。”
崔秀芳先是轻“啐”了一声,然后才道:“好了,不为难你了,这香囊虽然是奴家亲手做的,却也没费什么心思。你就是说不好,我也没啥意见。”
崔耕坚定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即便是秀芳随手做的我也非常喜欢。”
“得了吧,别装了。”崔秀芳不以为然地道:“实话告诉二郎你吧,这香囊虽然一般,但里面的东西可不简单,你千万莫丢掉哩。”
“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崔秀芳介绍道:“此物叫“连丝草”,可以散发一种特殊的香味。虽然这香味,比之花香大大不如,却可解百毒。若是要快速解毒,吃这连丝草也可。妾身查出来,丘奉云结交了一个胡僧,那胡僧擅制毒药。咱们带着此物,堪称有备无患。”
“原来是保命的东西啊,还是秀芳考虑得周到。”
……
……
既然提前知道了二张想让自己在武则天面前出丑的阴谋,崔耕当然得早做准备。
每日里,课业完成后,他就将四为学近两百监生,带到右控鹤进行操练。
对外则宣称,是让他们学习一些武艺防身。反正现在成均监比崔耕官职高的人根本没有,也无人敢问。
另外,反正此地有三百女兵看守,也不虞走漏消息。
倏忽间,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终于武则天要巡查成均监的圣旨,姗姗来到。
郑愔的眼角眉梢,忍不住的喜色,道:“崔司业,按照惯例,陛下巡视成均监,各学要列队相迎。你们四为学,是不是要操练起来啊?哈哈!”
崔耕淡淡的拱了拱手,道:“有劳郑司业提醒了,本官自有主张。”
言罢,转身就走!
郑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恨恨地道:“呸!什么自有主张?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该如何出丑!”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想起了前几日张昌宗交代的话:“过几日的陛下巡视,你可务必要把六学的迎驾事宜办的妥妥当当。现在成均监祭酒暂缺,你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了,我们兄弟就好给你说话了。成均监祭酒可是从三品的职司。李峤就是从这个位置上,升任宰相,你千万莫让我们兄弟失望啊!”
……
……
三日后。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御林军的军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洛阳宫城玄武门,一直排到了成均监的正门。
旗幡招展,号带飘扬,一支巨大而豪华的队伍,从远方迤逦而来。中间最醒目的就是一处黄罗伞盖,有一老妇头戴翼善冠,身着赭黄袍,正是一代女皇武则天。
在她的身旁,左为张昌宗,右为张易之,另外,还有梁王武三思、河内王武懿宗,太子李显、相王李旦等人顶盔挂甲,护卫在一旁。至于护驾的太监宫女军士等人更是数不胜数。
郑愔一看这副场面,就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暗想,搞出这么大的排场,看来陛下对这场成均监之行,重视得很呢。只要我今天露了脸,说不定真的成均监祭酒有望!奶奶的,这可是从三品啊!这回我郑愔可算是出人头地了!
他越想越美,和崔耕一起打头,带领成均监官员们躬身跪地,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人们一同起身,郑愔指着身后,介绍道:“成均监诸监生,已经恭候陛下多时了。陛下请看……这是国子学的学生们。国子学,只收各位亲王、郡王、国公以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子学的监生们俱皆换了一身崭新的戎衣,齐声喝喊,行以军礼,嗓音洪亮,精气神颇足。
武则天看了微微颔首,暗暗寻思,崔耕总说成均监烂透了,现在看来,也不像他说得那么差嘛。
紧接着,郑愔又指着下一队,道:“这是太学的学生,太学招收侯爵、伯爵、子爵及从五品以上官员的子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员,就是朝廷的精华所在了。这年头,长相在官位的获得乃至升迁中,起到的作用非常大。这些官员的子侄的相貌,当然也非常拿得出手了。
他们俱皆身着儒衫,别管真本事怎么样,齐齐行礼,真称得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紧接着就是四门学的学生出场,这些人乃是五品到七品官员的子弟,人数众多,排列得也还算整齐。
又有算学方阵,腰挂算筹,手持罗盘。一看就非常专业。
书学,主要是研习书法的,就每人拿一只巨笔,也还看得过去。
律学方阵的监生们,自觉在律法上难以出彩,改律法为音律,每人拿了一把七弦琴,奏上一曲《颂圣》。
女皇陛下好大喜功,懒得和他们叫真,再次连连颔首。
最后,她说道:“成均监乃是大周的最高学府,诸监生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朕见了你们,心中甚喜。着每人赏……诶!”
话说到这,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道:“成均监不是新成立了一个四为学吗?怎么现在,只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
郑愔道:“四为学,乃是崔司业直管。想必,他是觉得四为学成立的时日尚浅,难堪大任,所以并未派监生们出来站队。”
“四门学都成立一年了,可称不上时日尚浅四个字。”武则天不悦地看向崔耕,道:“郑司业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不是。”崔耕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其实,是四为学的监生们,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欢迎陛下。还请陛下准许他们……摆队相迎。”
武则天这才转怒为喜,道:“嗯?是摆队相迎,不是列队相迎?这可有意思了,可是像诸葛亮摆下八卦阵吗?”
八卦阵?什么乱七八糟的?
崔耕苦笑着解释道:“呃……不是八卦阵……集体是什么样子,陛下一看便知。”
“准!”
“谢陛下!”
随后,崔耕一扭身,高声道:“成均监,四为学,诸监生,拜见陛下。”
“喏!”
吱扭扭
成均监的朱漆大门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