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州四面皆山,中间盆地凹陷,藏一支兵马甚是容易。藏两支乃至三支兵马呢?其实也不难。
就在吕武的大军冲向李显的营寨之时,不远处,还有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正在等待堂主李休的命令。
没错,他们就是五姓七望的秘堂中人!
战部首领郑辛道:“堂主,那吕武手下俱是精锐,崔二郎肯定顶不住,现在咱们是不是该现身,力挽狂澜了?”
李休早就把宝压到了李旦的身上,直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崔耕和李显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他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郑辛愕然反问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自然。”李休振振有词,道:“咱们这两百来人,说少不少,说多不多。现在冲出去,和吕武的三千兵马冲突起来,即便加上崔耕的人,也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待他们和崔耕的兵马杀了两败俱伤之际,咱们再突然杀出,那才叫力挽狂澜!”
“可崔耕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根本就不是吕武部下的对手,咱们真能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
“那你别管,本堂主自会把握时机!”
还有句话,李休没说出来,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本堂主若是一时走了眼,没把握好时机,让吕武把崔耕和庐陵王宰了,那也不能怪本公子不是?哈哈!
他越想越高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望向了身旁山谷中,那美丽的风景。
可正在这时,郑辛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堂主,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说不定,崔耕还真能跟那吕武拼个两败俱伤!奶奶的,他怎么在这还埋伏了一只兵马呢?”
“啊?什么兵马?”
李休扭头望去,直惊了个目瞪口呆!
却原来,远方烟尘滚滚,一队队人马的影子若隐若现,直似千军万马!
“咦?不对!这是当初张飞吓曹阿瞒的故智!”李休长松了一口去,道:“这些人在马尾巴上绑上了树枝,跑动起来,直似千军万马。实际上,他们不过两百人左右而已,恐怕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以为,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有咱们秘堂战部的战力吗?”
郑辛挠了挠脑袋,道:“那当然不可能了。嘿嘿,还是堂主目光如炬,属下佩服!”
李休深怕自己的堂主之位被崔耕拿去,现在听了郑辛此言,心中甚是受用,道:“郑兄过誉了,其实本堂主也是见得多了,偶有所得……嗯?怎么会这样?”
话说到这,李休忽然惊呼出声!
原来他发现,那些伏兵尽皆头上小辫挥舞,口中大声呼喝着突厥语!
突厥的大军,怎么会出现在大周南方的房州城?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突厥人身形敏捷,骑术卓绝,至少光从军容上看,其战力绝不在秘堂之下!
李休身为秘堂之主都惊讶万分了,吕武和他的手下们,就得加个“更”字!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周北方的官兵们还好说,跟突厥人交手多次,对其战力有非常清醒的了解。
但是,吕武那些南方兵不同啊,他们只听说了突厥人多么残暴,对其战力没有清醒的了解,自己吓自己,顿时士气一降。
再加上,突厥人采用马匹后面挂树枝的办法,形成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他们的士气再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按说两军之战,双方都得留下足够的预备队,随时应变。吕武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今天自认为双方实力悬殊,根本就没留预备队!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再做兵力上的调动,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现在仍然是吕武手下人多,崔耕的人少,但是在局部上,竟然是突厥人以多打少!
有此三个弱点在,吕武的大军岂有不败之理?
眼见着兵败如山倒,吕武赶紧大叫道:“退!快退回来!那帮突厥人不多,咱们整军再战,鹿死谁手,还为可知!”
退?哪那么容易?
崔耕军事素养不高,但封常清可是日后名扬天下的大将。他赶紧召集了两百共济会的精锐,乘胜追击!
一场好厮杀,吕武退兵十里,才稳住了阵脚,仔细一清点,自己的手下只剩下了两千人左右。
奇耻大辱啊!
吕武直气的浑身发抖,道:“那崔耕不过是施诡计,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罢了。现在论真正的实力,依旧是我方战优!众将士,随某来!”
“喏!”
轰隆隆
蹄声阵阵,吕武的大军,再次卷土重来。
这时崔耕早已与突厥飞鹰卫的人见礼,心里也有底了——自己又不是一定要击败敌军,只要再守半个来时辰就行。现在双方的实力我长敌消,完成这个任务,简直是小菜一谍!
吕武虽然不知崔耕还有后招,但久攻无功,也不由得心中焦急万分。他大叫道:“崔二郎,你可敢阵前答话?”
“有何不敢?”
崔耕左有封常清右有黄有为,催马出了营寨,朗声道:“行啊,这次没叫庐陵王出面,想必你知道,现在庐陵王根本就不可能搭理你吧?”
“你……”吕武深吸了一口气,道:”“某不和你做口舌之争!现在只跟你说一件事,咱们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有种的话,摆开阵势,双方大战一场。”
崔耕好悬没被他气乐了,道:“姓吕的,你以为本官傻啊?吾宁愿与你斗智不斗力!”
其实最后这句,是引用当初项羽和汉高祖的对答。但吕武就是个粗人,可听不懂崔耕话里的深意,道:“什么斗智不斗力?难不成你还埋伏着另外一支兵马?那怎么可能!依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不敢和我沙场交锋!”
崔耕也不争辩,耸了耸肩,道:“随你怎么想。”
言毕,拨马回了营寨。
吕武大怒之下,再次挥军猛攻。
可正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忽然,远方再次蹄声隆隆!
“啊?”
吕武心中一凉,暗想,难不成崔耕真的还有另外一只援军?这孙子真够阴的啊!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吕武的手下们也扭头望去。
这一望了不得了,但见两百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明光铠,手持丈八蛇矛枪,向着自己方向冲来!
奶奶的,这回倒不是突厥人了,但怎么这些人的装备如此之好?人人明光铠,恐怕大周御林军也配不齐吧?
诶?御……林……军?
崔耕是奉了大周天子之命,迎庐陵王回京。要说女皇陛下派御林军接应,那还真不是不可能啊!
别看眼前只有两百人左右,谁知道他们身后有多少人?
更关键的是,崔耕这孙子有前科啊!刚才突然冒出了一帮突厥人,现在又冒出一帮御林军,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那还等什么?跑吧!难不成,大家真要等着被人家捉了俘虏,祸及家人?
“败了!咱们败了!赶紧想法子逃命去吧!”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吕武的部下们顿时四散奔逃。兵败如山倒,这种情况下,神仙来了也没辙啊?
吕武砍杀了几个逃兵之后,自己也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
……
刚才还身陷绝境,眨眼间就大获全胜,庐陵王李显自觉现在自己还真有有点天命所归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古人诚不我欺啊。崔著作,你真乃孤王诸葛亮、张子房也!莫非,这支兵马也是你安排的?”
崔耕不认识李休,就要摇头。
李休赶紧道:“我等俱皆是五姓七望之人。听闻崔著作受陛下之命,要干一件大事,特来协助。万没想到,竟然赶对时机,救了庐陵王,真是幸何如之!”
随即,又从袖兜中掏出一封书信,道:“崔著作请看,这是若兰妹妹的亲笔信!”
李显察言观色,就知道当初崔耕应该是不知情,道:“哈哈,不管怎么说,尔等是为崔著作而来,孤王要承崔著作的人情!呃……我军刚刚大捷,震慑宵小,应该没人敢与孤王为难了。不知诸位可曾带了酒,咱们庆祝一番?
崔耕这边甚是匆忙,但秘堂和飞鹰卫在山里可待了有一段日子了,当即摆下酒宴,欢庆胜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休有意挑事儿,道:“我军大捷诚然是美事一桩,但当初崔著作并未及时命大军出击,捉拿匪首,恐怕美中不足啊!”
刚才崔耕的确没下命令,不光是他没这个意思,封常清乃至突厥的飞鹰卫,都没有主动请缨。
无它,完全没必要。
封常清第一次领兵出击,是因为依旧敌强我弱,必须尽可能的追杀敌军的有生力量。
但现在不同啊,我军的实力足以保护庐陵王,还冒那个险干啥?焉知敌人是不是诈败?会不会有埋伏,杀个会马枪?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想讲清楚,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崔耕等人的笑容顿时一滞。
蹬蹬蹬
正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有人报道:“启禀王爷,启禀崔著作,外面又来了一支大军,能有三千人上下!他们说……已将那贼子吕武活捉了,还请庐陵王发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