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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任尔东西南北风(十八
“舒伯的意思是说,那治玉公会的考核,三年才得一次吗?”清歌小心的滤去蜂蜜雪梨糖水里面的渣滓,嘴角有一抹温柔的笑意。
“是啊!历来虽有雕琢的良匠,却少有治玉的贵人。很多上好的美玉,那良匠琢的只能做摆设罢了,唯有贵人才能做出玉药来。所以这治玉公会才会有今日这世间的顶级荣耀。”舒伯神情有些恍惚,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万人臣服的煊赫,只是眉角眼底又有伤感一闪而过。
清歌却没有注意到,只专心的把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盛在一个精致的小碗里,不在意的道:“今年是第几年?”
舒伯拿来托盘,把碗和碟子放了上去,笑着道:“今年是第二年呢,来年五月份,便是三年一次的考核时间,公子想去看看热闹吗?”
五月份正是上京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虽比起酆都还是差了一些,但也还算热闹。毕竟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上京自是宾客云集,只不过那次自己和公子经过时,却正是最狼狈的时候……
清歌在前面慢慢的摇着轮椅,点了点头,“那我们明年一起去,我要参加考核。”
“好啊,到时――”舒伯乐呵呵的应着,待消化完清歌的话,忽然一愣,神情瞬时无比激动,转到清歌面前,“小姐,您方才说,要去参加考核?”
看舒伯激动的样子,清歌抿嘴一笑,伸手接过那不断晃动着的托盘,“是呀,我要去,参加考核――”
身为女子的责任,深爱着的人的安乐,还有琢玉时那种奇怪的茫然而又无比亲切的感觉……
“好!好!老奴就知道,小姐一定会很厉害的!”舒伯扶着轮椅的手不住颤抖。
所有人都嗤笑江家二小姐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可自己却始终不相信,小姐是那个家族的人啊,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舒伯,不许再说什么奴才小姐的!”清歌撒娇道,“娘告诉我说,爹当初,一直是拿您当哥哥看待的,我虽喊您一声伯伯,可心里,也把您当成爹一样呢!您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小姐,和我娘一样,叫我清歌或歌儿就好!”
“这,这怎么使得――”舒伯已是喜极而泣。自己从小就被挑来服侍公子,大公子和公子虽不是一个爹,可待公子却是好的很,后来大公子惨死,自己又陪着小公子逃出来,这之后更是相依为命,却没想到公子也是早早的走了,然后自己又病了一年多,那么小的小姐便成了整日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到后来自己身子好了,小姐却是一点儿也不亲自己了,甚至见到自己就和看到仇人相仿,竟是讨厌的紧。再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小姐这样的话。
清歌和舒伯进屋时,若尘和小竹还在沉沉睡着。小竹小小的脑袋挤在若尘的怀里,若尘的手保持着搂抱小竹的姿势,脸上是少有的安宁,甚至嘴角也微微翘起,好像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幸福笑意。
舒伯把托盘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掩上门前又看了看那大梦犹酣的兄弟俩,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明明是那样显赫的家族,却不知为什么,全是痴情的性子,大公子是这样,公子也是这样,还有小姐,又是如此,只希望二爷,不要辜负了小姐……
清歌支着下巴着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俊朗男子。
男子身材修长,即使隔着宽松的白色里衣,也能让人体会到被遮住的肌肤喷薄的张力,胳膊上的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和那微卷的褐色头发合在一起,有着另外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惑和极致的吸引力。
清歌俯身,温柔的拨开那散乱的头发,两道浓黑的剑眉便赫然入目,虽是双目紧闭,可配上那高挺的鼻梁,却更显英伟男儿身上的恢弘气度。
这是,自己的男人呢!清歌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那软软的眼皮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又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那两片弧度美好的唇上,只觉人生美事莫过于此。
“唔――”若尘身子慢慢舒展开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抱,便揽住了怀了那柔软的躯体,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吻,嘴里喃喃道,“清歌――”
清歌忍住笑,又用力在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左右两边用力亲了两口,腻声道,“乖,若尘,起来了,睡了这么久,吃点儿东西吧。”
若尘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看了眼前的清歌一眼,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下猛一使力,把刚刚直起身子的清歌猛的带到自己怀里,很是不满的嘟哝道:“清歌,别动――”
力气用的大了,清歌的头狠狠的撞到若尘的怀里,吓得清歌忙用手去揉,忽然觉得身下的人一僵。清歌忙看过去,果然是若尘,正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瞧着自己。
若尘手足无措的翻身坐起来,羞得不敢抬头,自己刚才竟死死的抱着清歌不放!还以为是在梦里,醒来才发现,自己竟是真的把清歌抱在怀里不放。
“我,我以为,是做梦――”
清歌笑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附在若尘的耳朵旁小声道:“你是我男人,我是你的女人,你不抱我抱谁呀?”
嘴里说着,又在那红透了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抱我。”
可怜的若尘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肆意调戏,呼吸一下变的粗重,口中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忍心再逗若尘,看托盘里的东西,温度也差不多了,清歌抿着嘴,轻轻晃了下小竹,柔声道:“小竹,宝贝,起来,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小竹身子瑟缩了下,一抬眼,看到面前的是清歌,情绪又很快缓和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睛凝视了清歌半晌,朝着清歌慢慢伸出手。
“哎呦!我的乖乖,我们小竹真是哥哥嫂子的贴心小棉袄!嫂子真是太喜欢我们家宝贝了!”清歌说着一低头就想亲小竹的脸蛋,耳边风声忽然一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照着自己砸过来,清歌一愣,忙一摆头,堪堪错了过去,再抬头时,一个铁青着脸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捏着一片树叶,拧着眉,恶狠狠的盯着清歌的嘴巴。
清歌刚想骂人,忽然看到若尘方才被自己拉开的衣领,微微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神情顿时一滞,忙一下把小竹塞到若尘怀里,又拽过来被子把两人裹了个结结实实。
“混蛋!你有武功就了不起吗?竟敢吃姑奶奶男人的豆腐!”清歌唰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抖手就要朝无名扔过去。无名顿时吓得脸色如土,再不敢多呆,抱着头“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身后哗啦一阵响,却是急迫之下,无名竟是直朝着窗户就撞了过去,窗户框顿时烂了一地。
“无名!你这头猪!你的眼是用来当摆设的吗,有门不走偏要钻窗户!这么冷的天气,你竟敢把窗户弄烂?”寒风一下就灌了进来,清歌气得哇哇直叫,鞋都顾不得穿,赶紧抱了床被子要把窗户堵上。
话音刚落,那疾飞出去的黑影又飞了过来,如同大鹏展翅一样把自己贴在了窗户上,紧接着,无名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姑奶奶给你当窗户还不行吗!反正就是不许你亲小竹!”
清歌怒极反笑:“蝙蝠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小竹是我弟弟,我亲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伸手抱住被自己用被子围成蚕茧时的若尘和小竹:“小竹,宝贝,来,亲嫂子一下。”
小竹嘴角弯了弯,鼓起红嘟嘟的小嘴儿在清歌的脸颊上“吧唧吧唧”连亲了两下。
窗户外面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却是无名看到小竹亲清歌,竟气得生生从窗户上掉了下来,然后身子一纵,人又瞬间消失,只是远处隐隐的传来“弟弟”“弟弟”的叫声。
没想到无名会有这么大反应,清歌摸摸鼻子,上前把被子在窗户上挂好。
在转回身时,两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袍,清歌忙把托盘端过去,先把粥端给若尘,自己却端起那碗蜂蜜雪梨糖水,一勺一勺的喂给小竹喝。蜂**又香又甜,小竹不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舔了舔嘴唇儿,望着清歌,眼里露出渴望的神情来。
清歌捏了捏小竹挺翘的鼻子,“小馋猫,锅里煨着的还有呢,想喝的话,吃点儿东西嫂子再去给你盛。”
手里又端了盅粥来,继续慢慢的喂小竹吃,配上一碟糟鸭掌,还有一碟油丝卷,小竹吃的津津有味,吃的过程中,还不时抬起头瞧一眼清歌和若尘,原先的惊恐不安已经慢慢消失殆尽。
看到两人吃的香甜,清歌乐的合不拢嘴,喂小竹的间隙,还不时挟了个鸭掌塞到若尘的嘴里,“乖,好吃不?除了油丝卷儿,其他的可全都是我自己做的啊!”
若尘慢慢放下碗,只觉的眼里一阵又一阵的发热。历来,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有哪家的女人,像清歌一样,会为了自己的夫郎亲自下厨?
自己何德何能,让清歌如此煞费心思!
“清歌,以后不要去厨房了,想吃什么,让我做!”若尘哑声道。
清歌愣了一下,脸上的喜悦越堆越多,从前,无论自己做什么,若尘即使不理解,也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总是影子一样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现在,若尘终于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了!
“嗯。我会尽量少去。”清歌笑着点头,又眨了眨眼睛,“只是我很喜欢给你和小竹做东西吃,你不知道,看见你们俩吃的香甜,我心里就和喝了蜜一样甜!所以,偶尔,也让我去做一次好不好?”
“清歌――”若尘的声音如喝了醇酒般悠远绵长,“你这样,会把我――”
说到“我”时,脸又突然一红,改嘴道,“会把小竹,宠坏的。”
清歌嘻嘻一笑,探头在清歌和小竹脸上各亲了一下,“宠着你们,就是我毕生最伟大的理想。对了,将来,我还要宠着咱们的孩子――”
“小侄女――”小竹努力的从清歌怀里探出头来,看着清歌和若尘,眼睛亮晶晶的。
清歌揉了揉小竹的头,低笑道,“好,赶明儿,让哥哥给我们添个小侄女儿――”
若尘的脸又红了,慢慢的揽过清歌,只觉人生幸福,不过如此……
79、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九
无名这几天一直都很是郁闷。前段儿时间,因为不忿清歌总和小竹在一起,无名就趁清歌不备,抓起清歌吊在了一棵大树上,却没想到一下子引起了公愤。
莲生做的厚实又漂亮的人均一双的棉靴子,却单单没有自己的,然后每次自己进房间时,所有人除了得意洋洋的翘起自己的脚丫子,便再没人和自己说一句话;
舒伯做的点心,原来大部分都进了自己肚子,可这一次,自己每次到厨房去,却连个点心渣也没发现,好不容易觑着舒伯刚把点心放到锅里自己就跑过去守着,可没想到舒伯竟掉头回来端了一盆水就把火浇灭了,愣是让一笼点心废了也不给自己吃;
最让无名伤心的还是小竹,从那天起,小竹正眼都不瞧自己,连自己挟给他吃的菜都看也不看的倒掉!
可是,江清歌那个臭丫头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应该保护的人是自己好不好?现在自己根本不敢靠近她十丈以内,要不然,自己不是无缘无故的昏倒,醒来后被吊在厕所上面,头正对着臭气熏天的茅坑;就是浑身突然好像有成千上万个虫子在爬,痒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欺负被□被压迫的快要疯掉的人?!
无名远远的缩在墙角里,咬着小手绢,无比伤心的望着伏在清歌腿上不知又因为什么笑声清脆的小竹,明明,那应该是自己的位子好不好?眼前好像出现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一个小小的院落,自己练完了剑,一个小男孩笑嘻嘻的张开手臂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牵着自己的手固执的把自己送到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小男孩便转身,踩着凳子爬上灶台,动作笨拙的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干饭……
那个小男孩,是谁,是谁?
无名抱着头痛苦的蹲到了地上。
“猪八戒扑通一声就又摔了一跤……”清歌的话声刚落,小竹便喈喈咕咕笑出了声,两只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相仿。
“咦?”忽然瞥见角落里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无名,清歌不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