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重获新生
我感觉有细微的流水在动,除了方才钻出来的地方,再寻去,应该是向着自己的左前方。如果凭着儿时的记忆不错的话,是左前方,沿着小路一直走就会走出心绿窟。
“白马,我们马上就会活着出去的。”在黑暗中我冲着他微微一笑。
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却感受到他也冲着我笑了。
我们依旧是牵着手,摸索着向外走去……
在水中不知游走了多久,肚子叫了也是耳充不闻,在黑中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直到遇到第二天或者是第三天的阳光。
“绿儿,不要睡,你看前方。”
我整个人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后半部分的路程几乎是他背着我出来的,在水中泡久了,整个人感觉几乎虚脱,着连着两天多的时间不吃饭,只喝泉水,再加上身子本就娇弱,此时更是饥肠辘辘浑身乏力不堪。
“我们出来了……白马,谢谢你。”我略微的抬起头看向前方,那微乎其微的光芒,显得是多么的圣神,久违的希望,我们不要死在这里,陈文……陈文……
“绿儿!绿儿,不要睡,我不准你睡……”陈武拧着眉,将我从背上放下,抱在了怀里,摇晃着我。
可其他的,我丝毫感觉不到,比如说花奶奶心疼的为我换了衣裳,替我盖好被子煮了姜汤,端到我的面前。陈武接过姜汤,一勺一勺的喂我喝。
哪知我的身子竟是如此的差劲,连一勺小小的姜汤也是吞不下半口来,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扶着我的身子,温热的唇贴近了我的唇,一股清流缓缓的划过舌尖,顺过喉咙,这样一口一口的渡到我的嘴中,一整碗姜汤竟让我一滴不拉的喝下。
“这样喝姜汤是没用的,绿儿的身子滚烫的厉害,我要带她去镇上问医。”陈武道。
“家中是没有草药了,小绿是姑娘,我怎可放心将她交给你?”花奶奶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陈武说的坚定。
“西楼,你留下照顾花奶奶,我带她去,看完病马上返回。”
“爷,要事不办了?”西楼道。
“绿儿要紧,再说这也是要事!”
再次醒来,我已经不是在水中了,身上也没有湿漉漉的水滴,只手摸去,像是躺在了柔软的羽毛上,整个身子都在往下陷去。
缓慢的睁开双眼,抖动抖动睫毛,一股暖光洒在脸上,让人陶醉不已……
“陈陈……陈文公子。”我惊讶道。
“嗯。”陈文淡淡应了一声。
我揉揉双眼,再次确定面前的这位不是陈武而是陈文。
他一袭水纹青衣,墨发用一只白玉簪子高束起来,面容清秀文雅,眼中含着碧波华丽万端,嘴角微微勾起似烟波茫茫,他温柔道:“怎么病的这样重。”
我张了张嘴,所有的思绪都停留在心绿窟,我与陈武在水中寻找出口的时日,怎么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而不是他。
“你不是在杭月城吗,怎么……怎么突然就来了?陈武呢?”单手抓着自己的衣角问道。
他面容一滞,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沉沉如梦,道:“四叔飞鸽来报,说你病了,所以我便快马加鞭从杭月城赶到了南玉城。”
不知从何时起,我与陈文和陈武的关系竟是如此的好,病了他会担心会着急,然后放下手头的事情,快马加鞭前来看我,在十七年的岁月中,除了花奶奶与阿德叔以外,鲜少有人再这样关心我了。
心头一暖,道:“多谢陈文公子特来看望,多谢陈武的救命之恩。”
“哈哈,区区小事何足阿绿记挂着,四叔只是去巡视一下花圃,恰巧遇着阿绿病了,便送到了镇上来,举手之劳而已。”陈文转身将药碗端到我的面前,淡笑道。
我接过药碗兀自喝了起来,食不知味,乌黑的药水喝到嘴中竟不觉得苦,只一心思虑着陈文方才说的话,看来心绿窟一事陈武并没有告诉陈文我与他的奇遇。想来也是不好张口,毕竟我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让他人知晓了我与陈武在封闭的洞窟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么久,传出去保不齐会被他人指指点点。
陈武想必是为了我的清誉着想,才这样对陈文说的吧,忽地想起心绿窟我与陈武的共处,一起逃生,在花奶奶床榻上他喂我喝姜汤,脸颊渐渐开始烧了起来,从内而外,晕开一片绯红。
陈文接过我喝完的药碗,看着我道:“阿绿,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还烧着没退?”
说着他竟伸手来触我的脸颊,我身子微微往后一扬,躲开他来,低声询问道:“你四叔呢?”
“他呀,他有又要紧事办,不想在花圃耽误了一日,所以他将你交给我,便去办事了。”陈文从怀中摸索着,然后掏出一封信来,轻声问道:“阿绿,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我微微点头,他又道:“七天过去了,这是另一封。”
陈文带着笑意如郁郁青青的丛林一般,让人舒爽,他将信件递到了我的手中,在抬起袖口间,看到他的左手腕上竟带着我们交换的信物,阿德叔给我的宝石手链。
我兀自扶上了自己的腰间,长长的挂穗儿连着一枚触感冰凉温润的白玉,圆形方孔,背面凹凸不平的地方小小的篆刻着他的字。忽地记起,前些日子我是何等的思念眼前这位人儿,怎的如今见了面,竟是不复负当日的心境。
曼纱华任多久未见她的著哥哥,再次相见一如既往的欣喜,我此刻的感触却与故事中的大不相同,想来也是与他相识不久,彼此不熟的缘故吧。
“陈文公子,我就多久可以回家?花奶奶年迈需要一旁有人照料着。”我不动神色的将信收了起来,依旧是红着脸问道。
他温和笑道:“西楼在那照看着,阿绿无需担心,今儿个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晚些时我带你出去逛逛,看看河灯,还有南玉城的明烛微光,赶明儿我再将你送回,这样好不好?”
我点点头道:“有劳了。”
陈文将我扶下,替我盖好了杯子,然后退出了房间,很快我便坠到了梦中。
窗外华光潋滟,高高挂起的纸灯笼映出的彩光射到屋内来,外头戏子的唱声不断,嘤嘤呀呀,将我从梦中拉了出来。
外头已经入了黑,可街上仍旧是灯火斑斓,好不壮丽,我起身下榻走了两步,觉得身上是好多了……
“咚咚……”一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随即询问声也传来,“阿绿,你起了没,我要进来了。”
“起了,陈文公子进来吧。”我应道。
他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嗔怪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彻夜畅谈过的,怎的称呼还是如此的疏远,阿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说着他将木盒放在了桌案上,转身去点亮了几盏灯,整个屋子瞬时亮堂了起来。
我轻轻笑而不语,环视着四周,今儿个仔细一瞧,这里哪里是什么医馆,分明是间豪华的屋子,屋内宽敞,一边摆放着红木做的书架,一层一层数过去竟然有六排,左边放着红木制的桌案还有红木制的躺椅,转身看去,我白日所睡的床榻,竟是那么的宽敞,上面铺着真是羽毛,怪不得这么柔软,惊了一阵后,我道:“这是哪?”
“噗……”他笑道,“都睡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问起这个来,阿绿可真是放心四叔,让他一人就带你到镇上来,如今在哪都不知道,这是客栈,景云客栈,你所在的是景云客栈的上房。”
景云客栈,天!我竟然在这里住了一天,景云客栈是南玉城中的一品,若在景云住一宿,还是景云客栈的上房,那是把我的整个花圃卖了也住不起的地方啊。
“在这里住,我要怎么还你银子?”天知道我问出口时就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这对与陈文这样文雅的人,是多么俗气的一句话,倒不如直接说“陈文公子以后三年内都不用给我花圃的银子,这些花我权当是还房费了。”怎么觉得还是非常俗气呢,只要和他们提与钱相关的事宜好像都是俗气的。
不,钱本身就是俗气的。
陈文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这个好办,你来乖乖将面具戴上,陪我游玩一阵这药钱房钱就算是抵消了,如何?”
他将桌案前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两只精美的面具,一只呈金黄色,边沿像是用玫瑰花瓣包裹起来的一般,呈现出妖治的红,金为底,红色为纹,两只眼与半边脸全能用它罩起,包裹的严严实实,认不出面具底下的人究竟是谁。
陈文看着我盯着金色面具目不暇接,他将另一只面具摆在我的眼前,银色为底,金色为纹,只能镶嵌得住眼睛一端,周边是用琉璃宝石妆点而成,两只面具精美无比。
“来,我帮你戴上。”他拿起银色面具,双手环到我的耳后,系上了丝带,而后又将金色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