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屋内走廊下面的夜灯,闪烁着朦胧的光芒。
她听见了,父母沉睡的呼吸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还有那扇门内出来的摩擦声。
小小的身体迟疑朝着那扇红色的木门移动,怀中紧紧抱着洋娃娃。
洋娃娃纯棉的布料,有着些许的温暖,给她带来一阵安全感。
终于,她的身体靠近了房门,里面仍旧是一阵阵的摩擦声,好像祖母穿着的长裙拖来在地上的声音。
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就好像一只小心的小兔子,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红色木门猛地打开,一只黑色的手抓住小女孩,在她的惊呼中,将其拉进了门内。
恐怖的音效在房间内回响,何杰蜷缩在沙发上,满足叹了一口气。
招魂之消失的房间(上)完结,血红色的字幕缓缓的出现在屏幕之上。
关掉智能电视,何杰站起身,屋内没有开灯,外面是无尽的黑色。
麻木的生活,麻木的神经,如同行尸走头,只有恐怖片才会给他带了些许的感觉。
此时不过晚上九点多,透过窗外,看见万家灯火。
这样的景色,何杰的心,却是异常的冰冷。
打开冰箱,一股混合着腐烂的特殊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保鲜层内,最上层是一包塑料袋,里面是已经干瘪发霉的的葡萄,那是妈妈放进冰箱。
冰箱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里面已经放了三年了。
何杰小心翼翼从里面将下午订的蛋糕取出来,放在茶几上,点上蜡烛。
微弱的光亮给这间屋子带来少许的光芒,满地的垃圾,橱柜积满了厚厚的尘灰。
将爸妈的照片摆放在蛋糕旁,何杰坐在蛋糕旁,拍着手,轻轻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到最后一句,何杰无声的哭起来,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三年。
他现在二十一岁了,如果不是自己吵着要去旅游,也不会发生车祸,爸妈也不会死。
安静的房间,只剩下何杰的抽泣声。
何杰的父母是独生子女,结婚晚,等何杰出生不久,爷爷奶奶和外祖父母也都已经去世。
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怀着内疚,活在世上。
蛋糕没有吃,他上半身后仰直接躺在沙发上,然后挪动下半身,整个人挪动到沙发上,好像一条弯曲的的虫子,睡意袭上心头。
侧头看着一根根蜡烛,晕黄的火苗散发的七彩光芒,朦胧中,他看到了六道身影。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何杰完全没有察觉,外面已经慌乱一片。
一道道黑色的浓烟从一间房内冒出来,杂乱逃离的脚步声,大家纷纷逃离这里,早已经忘记还有一户住宅里面还有人。
火光飞快的席卷了整个楼道,浓密的黑烟无孔不入。
爷爷奶奶,外祖父母,爸爸妈妈,何杰呢喃着,好像看到了一个七彩的世界。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他们围绕着何杰,口中无声的发着声音。
一道幽暗的空洞出现,瞬间吞噬了已经陷入迷离的何杰。
“咚咚咚”,一阵刺耳的铃声忽然响起,把何杰惊醒。
耳边响起的是乱哄哄的声音,孩子的惊呼,尖叫,呢喃充斥了他的耳朵。
怎么这么烦,他需要安静,他不想醒来,何杰抱着自己的枕头,准备继续睡。
就在他的身体刚刚蜷缩,背后猛地被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失重,从床上滚落。
身体和冰冷的水泥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冰冷的地面让何杰清醒过来,耳边传来一个小男孩焦急的声音。
“安德鲁,你再偷懒,小心莉莉阿姨的鞭条。”说话的小男孩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自顾穿好自己的衣服,看着地上的安德鲁道。
“安德鲁?”何杰睁开眼,眼前是无数的脚,鼻子间闻到的是酸酸带着臭味的味道,不是家里面的发霉的味道。
“安德鲁,你让开,我的鞋在你脑袋下面呢!”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他上方出来。
不等他有动作,一双冰凉的小手将他的头搬开,从他头下面抽出了一只散发着臭味的鞋子。
那是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两颊长着点点的雀斑,一双碧色的眸子,淡褐色的卷发。
“你怎么还不起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低吼着,他同样不过五六岁,深褐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充满了焦急。
不等何杰有所反应,整个人便被小男孩抓起来,然后一件散发着淡淡酸味的衣服被套在头上。
“伊茜,帮忙把他鞋穿上。”小男孩急吼吼的道。
不等何杰有所反应,他的一只脚被抬起,然后被粗鲁的套上一只鞋,然后另一只脚同样被套上一只鞋,身体被拽着往外面跑。
这一切都发生在十几秒之间,何杰除了点外卖,三年没有和人交流,思绪有些迟钝。
四周都是同样年纪的小孩儿,大概七八十人之多。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好像电视上的难民一般。
“快点,快点,晚了就没有肉糜了。”小男孩力气很大,何杰和小女孩都是被拖着跑了。
一众人涌进一间屋子,然后众人止声,只剩下厨具碰撞的声音。
本来杂乱的孩子已经自发排好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站在一张分发食物的长桌前。
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桶还有一个摆满黑色面包的箩筐,一叠叠盘子和勺子。
桌子后,两位穿着脏围巾的肥胖大妈,正满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比大妈更严肃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面容削瘦,一双褐色的眼睛说不出的威严,手中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棍。
木棍不时轻轻敲在另一只手心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所有的孩子都被女人震慑。
队伍一点一点的移动,何杰清晰的听到前面健壮男孩的吞咽声。
其实粥的味道并不香,混合了一种特殊的味道,里面并不是大米,而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粥,颜色发黑,里面几乎看不见任何的肉。
“你怎么不吃?”男孩对着坐在饭桌前,神情呆愣的何杰问道。
“我不想吃。”何杰还有些呆愣,他的身体变成了小孩子的身体,这间屋子和之前走过的走廊,风格和餐具的摆设,更偏向西方的建筑风格,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