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玥玮早就杀红了眼,只顾着不断进攻而忽略了防守,处于痛苦中的巨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胡乱的向着四周扫荡着。
“小心!”
一旁静静观望本不打算插手的温津铭终于看不下去,那怪兽愤怒的前爪眼看着就要打在了少女的背上,他目眦欲裂,牙齿紧咬,不敢想象那少女娇小的身影会变成什么样!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景,心都在抽搐。
来不及等待,抄起手中青色长枪,浩瀚如江河的真力顷刻间汇聚到了枪尖上,强有力的大腿冲着地面一蹬,身体顿时如箭般飞速窜出,向着那快要达到少女身上的蹄子狠狠刺去。
亓玥玮被温津铭那一嗓子吼醒,立刻认识到刚才那一幕不过是她心中产生的幻觉,看着已经离他不远的巨兽,吓出一脑门子的冷汗,赶快调整身形,对着怪兽的肩部一点,狸猫一般灵巧的躲过了他的攻击。
趁着他还在胡乱疯狂的时刻一跃来到了他身后的位置。刚刚平安的落在了地上,还没来的及松口气,竟突然看到了让她终生都难忘的一幕。
却见那男人伟岸的身影在巨兽面前也显得那么渺小,被那粗壮的蹄子一下子按到了地上,她仿佛看到了他在最后一刻转过头来,无奈而又宠溺的对着她一笑,似黑暗中模糊了的烛光,一闪而灭。
“不!!!”
少女绝望,哀伤的洪流攻破了她的心房倾泻而下,那一刻这个世界都变得晦暗无光,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却绝望的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一刻,幻境与现实终于重叠,心变得清明,也碎了。
她不敢低头去看那最后的结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掉,眼前的巨兽变得模糊,也更加狰狞,他挣扎着转过了身躯,像是耀武扬威一样两只后肢直至站起,声势浩大的挥了挥前蹄。
这一刻,在少女的世界里,一切光和影都消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她悲伤到断肠的表情渐渐松弛,茫然的争着大大的眼,似孩童一般天真的歪了一下头。
你恨吗?
一道似男非女的声音缥缥缈缈,并不难听,也不带着一丝情感。
恨?什么是恨?
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少妇漂亮的脸上带着柔如春水的笑容,她眼神希翼而又欢喜的看着她,伸出了双手道:“来啊玥儿,到母亲这里来!”
然而下一秒,滔天的火光升腾而起,火蛇肆虐燃烧着逐渐吞噬了她的身躯,少妇的脸变得狰狞可怖,苦苦挣扎却又没有任何事物能帮助她,渐渐化作了一句焦黑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
亓玥玮只觉得一股刺痛从心底里冒出,狠狠凌迟着她的灵魂,她将小脑袋摆正,秀丽的眉毛轻轻婕起。
我好像懂了一点。
只是懂了一点吗?
情景再次转换,那句烧焦了的尸体渐渐消失掉。
转而,一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少女巧笑妍妍的出现在她面前,高兴的伏在一中年男子的膝盖边,一旁美艳的少妇看着那父女天伦之乐的模样抿唇而笑,三人欢声笑语不断,突然齐齐对着她一笑,那笑容中带着的是冷漠与嘲讽。
玥玮心里一惊,赶快低下头,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本该白嫩秀丽的柔荑上布满了老茧与伤痕,恍恍惚惚见鲜血从她皮肤表面渗透出来。她终于动容,奋力的将那血液向衣服上擦拭着,努力的样子恨不得搓掉一层皮,然而那鲜血还是不停的流出着,不知不觉间她几乎被血液所淹没。
不!
少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我不要这样,停下!
终于怕了吧!想要出去?嘿嘿......
突然,一切都变成了黑暗的色彩,就像世界的灯被关上,就连感知都被封闭,本就有些害怕的少女惊恐的向四周摸索着,却无济于事。
所幸,这个过程持续不长。
光明来的突然,少女不适应的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却只见到,眼前,一大团血肉模糊......
自欺欺人明显已经进行不下去,少女本还挂在脸蛋上的泪水瞬间被蒸发掉,她面目猛然间扭曲的不像是自己,睁大了嘴,露出了近2寸长的尖牙,看着近乎贴着她头顶,遮蔽了整个天日的蹄子,却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软剑,手向着斜后方一抓,那不知道躺在哪里的,那怪物的角出现在了她手中。
像是瞬移一般,少女瞬间没了踪影,下一秒,却出现在了那巨兽的正上方,双手紧握着那只又长又尖锐的角,对着那巨兽还带着兴奋的右眼狠狠刺了下去。
那一刻,时间变成永恒。
去死吧!
“嗷!”滔天的巨吼声响彻天际,形成一股声浪带着有形的波浪扫过了四面八方,将少女的秀发全部垂在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那野兽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身高十丈左右,小山般的躯体布满了厚厚的如龟甲一般的鳞片,强壮而又厚重透漏着洪荒的气息,他额头上的角现如今插在了他右眼上,被绞碎的黄白之物顺着他的面颊流淌。
那家伙彻底的癫狂了,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疯狂的践踏着周围的土地,高大的树木也经不起折磨纷纷倒地,那一刻开始,山崩地裂势不可挡,似末日降临怒火滔滔。
只有那娇小无比的身影,牢牢的钉在了那里,任碎石飞溅划过她的脸蛋,仍风轻云淡注视着一切。
心已死,何必在乎?
毕竟脑部被破坏掉了,任那巨兽生命力在旺盛也不能没有脑子,经过几轮的折腾终于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少女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强行封闭住自己的感光不让情绪流露出来,神情看似平淡无比,刚想要抬起脚来向前迈去,却仍是收了回来,转身离开。
她娇小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抻的老长,渐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那片树木倒塌碎石遍地残阳如血的空间,只有那浑身长满了鳞甲的巨兽永远的陷入了沉睡,一阵清风缓缓的流淌着,不急不慌,却终于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