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凰是谁?”
“她是……”潮汐忽然觉得喉咙好痛,头也好痛,一个本该很熟悉的名字在她脑海里盘桓来去,却在瞬息之间变得模糊了,她努力回想,越想头越痛,像要炸裂。她抱住脑袋,再也不敢去想小凰两个字了。
等她疼痛缓解了,梵落拉着她的手,静静地一起向前走,她的青丝与女孩的冰蓝长发在猎猎风中交织在一起,让她恍惚有一种错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和这女孩手牵着手走在亘古的冰原上,远处冰海浩瀚,雪山入云。
此时的潮汐鼎外,风雷山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众人有的就着海水啃干粮,有的幸运些猎取了鱼儿就那样生吃。
可以果腹的东西实在有限,大部分人都饿得够呛,火鸦忍着饥火问:“老大,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听说神器的传承需要好几天,我们再等两天吧,如果落落再不出来,可能就是失败了。”
“失败了会怎样?”
南宫野看了看远处负手伫立,沉默望着茫茫北海的风凛天,道:“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都不可能了。”
火鸦打了个寒颤:“好可怕。”
北冥澈早就醒了,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幻化人形的样子,就一直保持雪狐的原身,在海边跑来跑去,不时的看看天,看看海,束手无策。
因为天空三十多个时辰来,始终处于薄暮熹微的状态,空中的豁口里漩涡不急不缓,似乎翻搅着亿万星辰,有无形的力量制约着,没有人可以接近漩涡,就算是驾驭着飞行宝火凤的容斐然,也被阻隔在漩涡之外。
江离叹息道:“不知道落落能不能熬过去,急死个人。”
“她一定可以的。”叶听风既是希冀,也是安慰自己:“多少次陷入必死之局。她都挺过去了,这次也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萧灵儿鼻孔里哼了一声:“一次两次是奇迹,三次四次就是白日做梦。”
“闭嘴!别让自己成为万人嫌!”江离厉声喝止她。
潮汐鼎里,梵落和器灵潮汐手牵着手不知道走了多久,从满目冰川洋流,走到烈焰蔽天雷电滚滚。
潮汐的步履越来越滞缓,脸上渐渐有汗水滴落,冰蓝色的眼眸和头发,渐变成火红色,晶莹剔透的脸颊也变作胭脂红:“好想脱离器灵的命运。”
梵落一震:“是不是每次炼制器物和丹药时,你能感受到疼痛?”
潮汐眼眸氤氲,点点头:“本来是不疼的,可是我动了凡心,每次锻造器物或者灵丹时,我都会承受焚心蚀骨之痛。”
“为什么动了心,就会承受剧痛?”
“他不见了啊。不管我在梦中,还是在幻境里,都找不到他了。我的心魂从此有了残缺裂隙,火毒会攻入我魂魄的每一个缝隙里。”
“是不是找到他,你就不会痛了?”
“嗯。”
“他是谁?”
“我记不清了,不过,也许离得足够近的话,我能感觉出他的气息。”
“潮汐,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怕痛,你传承我的力量之后,可不可以尽量少炼器?每炼制一次,我就得生不如死一番,要沉睡在冰河之畔好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好,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使用神鼎。”
“谢谢你。”潮汐说罢身子往后一仰,滚落烈火之源里,雷电万道劈斩而下,她的身形瞬间扭曲变异,化作火蓝色的光影,她透明的指尖发出凌厉光剑,刺入梵落心口:“取你心头血三滴,莫怕痛。”
梵落心口一阵刺痛,潮汐将指尖的三滴血吮了,叹息一声,许下契约:“潮汐涨落,大道循环,与汝相契,不死不灭。”
言毕,潮汐透明的身影化作亿万碎片,消失在烈渊之中。
一个椰子般大小,四角雕绘着金乌和辟邪的鼎炉,冉冉浮现在烈火中,散发着炫目流光。
梵落伸出手,神鼎自动落在她掌心里,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喊了几声潮汐,没有丝毫应答。
她正要将神鼎放进苍龙空间袋里,岂料它猛地晃了几晃,扭曲翻卷,变作一只小小的红戒,戴在了她无名指上。
一股强盛无比的力量瞬间漫过她全身,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烈焰映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
裂墟中的漩涡再次高速运转起来,飓风,雷电,天地间黑沉沉泼墨一般,仿佛又要被末世之象笼罩。
风雷山上众人正自惊骇莫名,突然,亿万道金色光柱从九天垂照下来,破开恐怖的大涡流,浑身纤尘不染且伤口全部愈合的梵落,凌虚御风,翩然飞落下来。
青丝飞扬,衣袂飘舞,九天之上的裂墟慢慢闭合,消失,金色光柱次第消散,最终完全泯灭。
仿佛是错觉,从九天而下的少女眼神中多了丝睥睨天下的威仪,从额头延伸到左脸的焦黑色胎记,也消失不见。
郎朗晴空下的少女,仪态说不出的清华潋滟,容颜绝世,所有人都看呆了。
然而,下一瞬,少女敛去眼底的睥睨之态,胎记也重新回到了她脸上,还是那个倔傲又丑陋的梵落。
众人顿感压力一减,不少人刀剑出鞘,逼了过去:“梵落,潮汐鼎呢?”
杀气瞬间弥漫开来,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血腥气再度呛入鼻端。
容斐然合起羽皇扇,审视着梵落道:“仅仅用了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就传承了潮汐鼎,真是让人佩服。可否让我等瞻仰一下,这五百年一现的神鼎,究竟是什么样子?”
“对呀,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大伙儿万里迢迢的赶来,总不能连影子都没有见过就扫兴而归吧?”萧灵儿催促:“我们白白折损了十之八九的人马,不能连见都没有见识过。”
“就是,快点拿出来!你不能独吞了!”各方人马七嘴八舌包抄威逼过来。
梵落一动不动,淡淡看着众人。
北冥澈一窜,她伸手接住,抱在怀里,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见他身上没有添新伤,不禁向风凛天投去复杂的一瞥。(未完待续)